其时已到了半夜,店家还以为屋里二人早已睡着,没想到张璧将他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先一人推开了门便摸黑进来,他不知张璧是睡在地上,此时张璧仍躺着不动,那人走着走着忽然脚下踢到一物,他还以为是踢到了桌角脚便没在意。
那人忽然觉得脚下一疼,顿时站立不住,大叫一声往地上扑倒。原来他踢在了张璧脚上,张璧知道已有一人走到他身旁,于是算准位置用力一脚踢在那人脚脖子上,那人应声便向前扑来,张璧又抬手一掌打在那人脸上,直打得他往后翻了两个筋斗便趴在地上没了声响。
另一人也才进屋,听得之前那人大叫顿知不妙,转身要逃。张璧哪能就此放他走,听得声音飞身起来一把抓住那人衣领将他扯了回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张璧还未打他,那人已身子一缩跪在了地上,说道:“小人也是被无奈,被黑龙山那几位当家逼得走了歪路,小人入道至今只是偷客人东西还未杀过人,杀人的事都是山上那几位做的。”
“可是你刚才说要吃我?”程紫衣也已起身将灯点着。
这时灯亮看的清楚,地上那人脸上血肉模糊,不停地抽搐,幸好这一掌未用全力,这人尚且活着。张璧手中抓的那人眼看同伴如此惨状,直吓得失了魂,口中哆嗦道:“小人不敢……请奶奶饶小人一命。”
“你敢在我身上打主意,我这便割了你的耳朵。”程紫衣一想起刚才这人所说自己细皮嫩肉、肉质可口之言便生气,她哪受过这种侮辱,说着便过来要扯他耳朵。
张璧对她这种蛮横的行为十分反感,当下把她拦住,说道:“算了,别人也没当着害了你。”
以程紫衣的脾气原本不会就此罢休,可现在已和张璧有了些不知名的矛盾,她心中仍想修复隔阂,此刻听张璧这样说便强忍怒气,坐在一边不说话。
那人一听张璧护了他一把,顿知活命有望,口中赶紧说道:“谢谢爷爷,谢谢爷爷不杀之恩……”
“我只是让她别割你耳朵,谁说就不杀你了。”张璧本不想杀人,见他如此狼狈模样,明明叫他二人年纪尚小还叫爷爷奶奶,故意要逗他一逗。
那人听张璧这样一说,只觉五雷轰顶一般,哑口说不出话来。
张璧忽然想到身上盘缠不够,这正是弄钱的好机会,当即说道:“要活命也简单,我先问你些事情。”
“爷爷只管说便是,小人知无不言。”那人心头晴雨交加,这几下大起大落太也刺激了。
张璧问道:“你所说的黑龙山是什么地方?”
那人当下细细道来:“爷爷明鉴,离此处不远处有个山包就叫黑龙山,山上有几个落草的好汉……不,不是好汉,有几个强盗,是近些年才来的,小人原本在此做正当生意,那几个强盗来了以后便要我们店里来了客人即刻去通知他们,待第二日他们便回来将人绑了去,有钱的就向人家里勒索,没钱的当即便宰了,还把肉拿来要我们卖给路过的客人,我二人原本纯良,均是被他们逼的。”
“那强盗可干过不少坏事,杀过不少人?”张璧问道。
“那是自然,没有一千也有九百。”
张璧心里笑道这人当真胡扯,为自己活命便把罪责全推给别人,才来几年,这荒郊野地哪有一千人给他杀的。
“既然干过这么多事,那手上定有不少存银了?”说着张璧望了一眼程紫衣,程紫衣当即会意。
正愁没出弄银子,这地便有个贼窝,那还不是银子一大把,张璧虽自己没把握搞定这些毛贼,毕竟连萧岐山也打不过,但又程紫衣在就不可同日而语。
“没先到爷爷也是干这行的,那可真是巧了。”那人听他这一问心里还有些奇怪,旋即明白过来这两人或许便是什么雌雄大盗之类的人物。
张璧骂道:“放屁,老子是要为民除害。”
那人听张璧这样一骂,斗大的汗珠直从脸上冒出,说道:“是是是,爷爷说的对,为民除害……”
"我今日便不杀,倘若你再为非作歹,让我知道我是饶你不得。"张璧恶狠狠道。
那店家听得张璧饶命,立时磕起了头,嘴里不住喊道“多谢爷爷饶命”。
“那黑龙山在哪里?”
“此去向北五里路便是,爷爷要去黑龙山吗?那可去不得呀!”店家一听张璧问起红龙山所在位置,知是他们要去做些什么“生意”了。
“如何便去不得?”
“那黑龙山五个悍匪武功了得,就算你武功厉害也是不能以一敌五的,何况还带了个女子。”店家说着看了程紫衣一眼,见程紫衣眼神凶恶,顿时有些后悔,怕她要和自己为难,默默低下了头。这店家不知光凭张璧一个人还不能如何,真正凶恶的反而是这女子。
“你可以走了,把你的伴当一起抬走。”张璧此时放开了那人。
那店家如蒙大恩,赶忙将伏在地上那人抬起便迈步出了房间。逃过一劫正自心里高兴,忽然背后张璧又叫道:“等会。”
“还有什么吩咐。”
“再给我找个客房。”张璧此时仍觉得两个人年轻男女住在一间房不妥,现下已经将这店家弄得服服帖帖,这间客房已是满地的血,让他在弄间客房个程紫衣睡自然不是难事。
店家也不得不答应,碰上这两个人当真是遇见了祖宗,不能不服。于是便去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
趁着店家走了,张璧便开始与程紫衣交谈自己的想法,问道:“你觉得如何?”
“我可没想什么为民除害,不过弄些钱来用用倒是实际。”程紫衣应道。
“敌人有五个,你有把握吗?”
程紫衣哈哈得笑了起来,说道:“你还以为是什么江湖好手吗?区区几个毛贼我还不放放在眼里。”
听得程紫衣这样说,张璧放下心来,让程紫衣去隔壁干净的房间里睡觉,打算自己就在这房间里歇着。店家已经摆平,以程紫衣的身手他们也不能对她如何,可程紫衣仍是缠着张璧不愿意换房,张璧好说歹说才把她推走,说好明日一早便去那黑龙山搞些钱来。
店家原说黑龙山上几个土匪会一早到达这店里,是以程张二人趁天没亮就起身,临走时还不忘告诫店家让他不可再为非作歹。
向北行了四五里路果见一小山包,想必此地就是店家所说黑龙山了,沿山路上山,走不久便见一座山寨。
那山寨大门紧闭,此时已是天光大亮,原本这几个山贼计划要去那黑店抓他二人,可这时天已亮了,怎么门还没开,张璧不解,做山贼的也有偷懒的吗?
这山寨被一圈栅栏围住,栅栏内仅有一所木屋,这木屋虽是不小,可张璧看来给山贼住实在是寒酸了些,心想这荒山野岭没有大路,莫非这些个山贼也常年没有生意。
张璧一脚踢开栅栏闯了进去,程紫衣随手在书上摘了片干净的树叶,放在唇边便吹起哨来,霎时间,整个山林中都可闻及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声,不多时便有不少毒蛇蜈蚣之类的毒虫自草里花丛中钻了出来。
程紫衣对张璧轻声道:“进去吧。”
程紫衣口中哨声不停,跟着张璧走到了山寨中唯一的木屋前。还未等张璧撞门,屋内有人听得声响,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头想看外面动静。那人还未看清外面有些什么东西,只觉脸上一黑,一股强力袭来,接着脸上一痛,便仰天倒地,鼻孔中血流如注。
原是张璧见人探头,正好省去撞门的功夫,一脚踹在了那人脸上,接着便把门推开走了进来。
“叫你别看你偏要看,这下可放那姓蔡的进来了……嗯?你们是什么人?”这大厅正当中站着一人,对刚被张璧踹倒的那人骂道,还未骂完,转头看着程张二人心下微惊,来的人竟不是自己所想的人。大厅正中的那人生的横眉竖脸,相貌极是凶恶,好似长得这幅面相天生就是用来做山贼土匪的。
张璧未做过土匪,不知土匪打劫是如何开场,只能硬生生的说了句:“把钱给我。”
“要饭的?”
“不像啊。”
那一伙强盗听张璧说话古怪,不知这人是来干嘛,开口就找人要钱,那不是乞丐吗?
“别管他,先把门关上。”为首那人吩咐其他人道。
“嘭”得一声,大门又紧紧地关上。
张璧暗自数了数,正如店家所说,这厅上是五个人,想必就是那伙山贼没错了。当下又大声说道:“打劫,把钱都给我。”
众山贼闻言都是一愕,接着哈哈得笑了起来,觉得这两个小孩是没地方玩,跑到山贼窝里打劫当真让人笑掉大牙。
为首那人止住笑声说道:“也不问问这是什么地方,打劫打到你祖宗头上来了。”
“大哥,先杀了他们,省的他们待会碍事,姓蔡的马上就要来了。”一人说道。
为首那人点头说道:“甚好。”
那人话头一断,立马便有一人想程张二人挥刀砍来,程紫衣看也不看那人,将衣袖轻轻一甩,袖里飞出十几只毒虫,将那人脸上咬的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