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知道了陈妍的目标从他们改为了那个小姑娘,可若是现在便过去与他们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我若是他们,应该会在茶叶已经买到手,出城之后再进行偷袭,但若是只凭黑风寨的势力的话,要想从车队手中抢到周七七恐怕是有点困难了,除非车队中有内应。”
房间中,李律正手拿着一本儿书依靠在窗口,只不过书页并未翻开,李律政是用手摩挲在书名上,若有所思的说道。
“其实这次也算是一个机会,伍茗轩的掌柜,牧栀,手段也是通天的人物,如果能凭借这次机会与他交好的话,对我们后来的事也是极有帮助的,所以这次的事情……”
李律政摸着做工不算精细的书皮,靠在窗口,只不过王幼明却一直没有张嘴。
李律政猛地回头看去,发现王幼明正对着一面铜镜,在给自己梳妆打扮,还时不时问一下旁边的池思里,这样做会不会显得自然一些。
“不是,你干什么呢?”李律政嘴角抽动两下,他发现自打碰见了王幼明之后,自己的感情是越来越难控制了。
“啊?”王幼明回头,冲着李律政摆了几个姿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帅不帅。”
“……”
王幼明看李律政没有张口,自己对着镜子又摆了几个造型“快,你俩也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下去制造偶遇。”
“你是想先和他们交好,然后……”
王幼明愣了一下,脸上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我的计划正是这样的。”
尽管那样的表情一闪而逝,可是李律政就是觉得王幼明动了色心。
李律司想要绑这个小姑娘无疑就是两种可能,一是借此来威胁牧掌柜,二就是用山贼将她绑了,再用自己的人将她救回,以此来和牧掌柜结交。
后者的可能性明显要大于前者,此事若是做成,不管知不知道真相,牧掌柜都多多少少的都欠了他一个人情。
只不过等众人下去的时候,周七七这几个人已经不见了,王幼明唉声叹气的和众人吃过了一顿饭。
十余个天地会的人已经在城中四散开了,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第一时间便能传到王幼明这里来。
王幼明吃好了饭,擦过嘴便依靠在栏杆上,望着街面上的情况。
遂安城里面几乎是人人配剑,再不济也要拿一把匕首别在腰上,仿佛这样才安心。
没过多久,一个长相和田二十分相似,只是脸上多了一道疤的壮汉带着一群身体强壮,横肉横生的汉子从街的那一边走了过来,行人遇见纷纷让路。
队伍中的一个汉子手里面抱着一个人头大小的木箱,只是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走进客栈的时候,马汉两人也察觉了,探头向下看去。
池思里不免有些紧张,手里面将筷子捏了又放,身心一口气,神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呦,过来赎他的狗头军师了。”王幼明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田大一边大笑一边上了楼,身后跟着王二狗,正是他指认的王幼明等人。
周围吃饭的人纷纷皱着眉头瞪了过来,只是看清了他满脸恶相便又扭了回去,没敢多说什么,生怕惹祸上身。
“王帮主!哈哈哈哈!”
田大的目光在五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到了李律政的脸上。
王幼明靠在栏杆上,一抬眼皮“这呢,这呢。”
“哦,哦哈哈,王掌门。”大汉往四周看看,见没人打算给他让座,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不过随即就被压了下去,反而是笑着让那个抱箱子的手下上来。
“王帮主,我这次来是为了……”
“嗯,我明白。”王幼明点了点头,打断了他“你是想要你那个三当家是吧?”
“王帮主果真是明白人,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王帮主笑纳。”大汉伸手将那个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是排满的银元宝,看起来有五十多两的样子。
五十多两银元宝显然是不少的,三四两银子就够一家平民百姓生活好久,只是王幼明从来都不缺这点儿银子。
“不够。”
田大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硬了起来,五十两银子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了,换一个秀才的命,足以了。
原本正打算发火,可是突然想起来了陈妍的嘱咐,不要起冲突,不要节外生枝,便又把性子压了下来。
“那不知要多少银子,王帮主才能将荀三还回来呢?”
王幼明看着田大,笑着开口“荀三也跟我们说了,那夫妻二人的所做行为和你们黑风寨无关,他只是去按照情况办事。”
大汉点点头“是。”
“只是我总是感觉他还有点儿什么没有说出口,说不定他没说出口的那些东西更值钱呢?”王幼明扣着手指甲,有意无意的说道“比如什么你们会不会在我们离开遂安城之后阴我们,蛟鞍阁的这个位置,要说天下人不想坐,我是不相信的。”
池思里在旁边听的眼睛一亮。
这大汉多半也是来试探众人是否已经从荀三的口中得知了他们的计划,一个荀三不要紧,只是这计划不能被王幼明等人知道。
反而王幼明这么说的话,显得众人是不知道有关那个小姑娘的事情的,只是以为黑风寨和陈妍之间的合作是为了李律政而来。
“那王帮主想要什么东西才能将荀三还回来呢……”田大耐着性子问道。
“比如说一个红衣服的。还和他有过一段短暂感情的漂亮女人。”王幼明指着马汉说道。
马汉听到突然说起他,抬起头冲着王幼明瞪眼睛。
这一下田大的是无法开口了,虽然现在没说,可若是动了私刑,荀三就那么一身软骨头,迟早都会说的。
既然没办法,那就只能硬抢了。
田大把手背到背后,做出了一个手势,只要这个手势一落下,众人立马上前,将他乱刀砍死。
“既然王帮主这么想要我,那我就只能来了呀。”
陈妍软糯的声音从队伍后响起,一个抱着头巾低着头的壮汉一把扯掉头巾,将头发散落出来,然后从队伍后面慢慢地走来。
脸上的骨骼在变化,身上的肌肉也逐渐的消缓了下去,身材恢复了纤细。
之前穿的衣服在她恢复身材之后,变得宽松起来,领口露出了锁骨以及半个肩膀,如此不合身的衣服,在她穿起来却好像充满了魅惑感。
陈妍从黑风寨的壮汉中走了过来,周围的食客倒是没人看见陈妍是如何从一个大汉变成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的。
陈妍扶着池思里,坐到了桌子上面,随后用胳膊肘撑着自己半躺在餐桌上,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挑在王幼明的下巴上,将脸凑了过去。
“不知……王帮主想怎么要我呢?”
王幼明一只手默不作声地摸起了依在凳子旁的蝉鸣剑,另一只手则是将李律政的凳子缓缓地向后拉动,而自己有意无意的挡在了两人中间。
“用刀吧。”马汉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右手也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刀。
陈妍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哎呦,你还真是个负心的汉子呢。”陈妍突然有着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眼中已经隐隐有了泪水,还用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周围的食客都看着这里的情况,纷纷撇着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马汉无奈的说“你能别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吗?”
“呦,只让你做,不让我说啊?”陈妍哼了一声。
“那你……说!”
王幼明突然蝉鸣剑出鞘,一剑撩起,目标地方正是陈妍坐着的那一块儿区域。
那么多年的默契在一瞬间也爆发了出来,马汉横刀向着陈妍的腹部横劈,小昭的剑则是向着陈妍的后脖颈切了过去。
陈妍探手捏住马汉的刀,另一手则是伸出两指,将小昭的剑擒住,唯有王幼明的剑气不敢接,身体像一条游鱼,借力从桌子上腾起,翻身落在了窗口的围栏上。
“好家伙,三个人一起来?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们是土匪吗?”陈妍故作惊慌的说道。
“咔。”
桌面被王幼明劈掉的那一块儿角,直到现在才发出一声声响,断裂开来,整桌的盘子稀里哗啦地掉落在了地上。
黑风寨的众人瞬间把刀拔出,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周围的食客前一刻还在看陈妍,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后一刻刀剑就已经全都亮了出来,众人连滚带爬的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向着楼下涌去,生怕殃及到自己。
掌柜带着伙计挤到了楼梯口,偷偷观望着这里的情况,也不敢上来阻拦,甚至于一会儿的赔偿都不知道该找谁去要。
“呀!怎么打起来了?”
楼下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随后一阵噔噔噔的响声,周七七已经从楼梯口跑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驼背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负剑的白衣公子。
周七七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观察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一堆黑衣大汉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围着那几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人,他们已经亮出了道歉,看样子已经要开打,更何况昨天看到的那个漂亮的红衣姐姐,竟然站在围栏上,好像是要跳下去的样子。
这样看来情况立刻就可以判断了。
一定是这些坏人要抢这个姐姐,这五个人仗义出手,可是却不敌落败,所以那个姐姐要从楼上跳下去。
“程叔!李月哥!快帮忙啊!”周七七指着这边,对着旁边的两个人说道。
“明白!”两人答应一声,快步就冲了上来。
王幼明一愣神的功夫,黑风寨的这些大汉全被两人全都扔到了楼下。
只有田大还过了两招,但是两招之后也被扔到了楼下。
这里是城里,自然不能拔剑伤人,不过看他们皮糙肉厚的样子,从二楼扔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漂亮姐姐!你没事吧。”周七七跑了过来,望着围栏上的陈妍说道。
陈妍一晃神,也明白了这姑娘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没,没事,多谢女侠出手相救了。”
周七七有些得意“没关系的,举手之劳。”
王幼明的剑还没归鞘,只是稍稍藏了藏,虽说按照大概率的第二条路来说,陈妍不敢露面动手,不过王幼明还是得确保陈妍不会突然将她抓走,选择第一条路。
陈妍向着程叔和李月道谢,又向着王幼明几人道谢,原本打算找个借口开溜。
可是让周七七硬是给留到了晚饭后,这才说家中病重的父亲需要照顾,匆匆的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周七七还强硬地塞给了她几块儿碎银子,让李月送她回去了。
打坏的桌椅板凳也全是周七七掏的钱。
晚上王幼明等人跟着吃了个晚饭,相互认识了一下,饭后让小二打来热水,要洗个澡。
房间很大,是三人一同居住,王幼明在窗口泡着澡,与房间内的几人,用屏风隔开。
小昭和马汉也都来到了这个房间内,打算一起商讨一下之后的办法。
王幼明吹着凉风泡着澡,十分的惬意。
“这姑娘心地真好啊。”王幼明突然说的这么一句。
“不,要我说她就是缺了根弦。”马汉搭了一嘴。
说完之后,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我感觉那个驼背的程叔有点问题。”池思里十分认真的说道“他看周七七的眼神有时候不太对劲。”
李律政合上书“嗯?是吗?我倒是没怎么注意。”
“要我说,那个叫李月的才不对,你们看那些小说里,一般这种衣冠楚楚的都不是好东西,人面兽心!”王幼明愤愤的说了一句。
众人没怎么搭理他,继续听池思里说话。
“咔。”
窗户下面突然有一声轻响,这里是三楼,和二楼之间没有屋檐,那么就只能是一楼和二楼中间的那一个屋檐。
王幼明将头探出,向下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夜行服的男子正偷偷的扒在二楼的窗户上。
王幼明从澡盆中跳了出来,一手抄起了蝉鸣剑,另一手将一条擦身体的大毛巾缠在了自己的腰上,从窗口跃下。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