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隍话未说完,突然一个萧山派弟子前来报信道:“吴长老,大事不好了!小的前往灵犀门告知掌门去世的消息,哪知……哪知……”
“哎呀!哪知什么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呀!”吴长青催促道。
那弟子道:“哪知……灵犀派所有人竟都……竟都中毒身亡了!”
“啊?”
众人一听皆惊掉了下巴,想不到灵犀派竟然横遭惨祸,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此一来,死无对证,陈掌门的死因和乾坤鼎的下落便更加无迹可寻了……
此时阿璧正躲在自己的小黑屋里,里面阴暗、潮湿、寒冷,最可怕的是周围很静,没有一点声音……
她喜欢静,这样她的思绪才可以不被打扰地漫天飞舞,不过是在漆黑无星的夜空里;她喜欢静,这样她就可以练就独一无二的听觉,就连小黑屋外面一只瓢虫震动翅膀的声音她都能听到;她喜欢静,这样便可以全然不顾屋外的阳光明媚、蜂蝶飞舞。
她喜欢安静的地方是因为在这里她很自由,可以想很多很多,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可是此刻她却不由地不能什么都不想,她的眼前总是看到李唐宝那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那眼睛清澈、透明,宛如天湖中的湖水。
那双眼睛正是李唐宝的眼睛。不知为何,自从她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便再也忘不掉了,就如同此刻此刻,她想不想都不行。
“如果你的世界尽是阴霾,何不尝试着走进阳光里!”李唐宝的这句话也无时不刻徘徊在阿璧的脑海中。
世间哪有如此静好之事?殊不知为一个人辗转反侧、左右相思也会成为人生一种弥足珍贵的回忆,可我有人要打破这种回忆。
阿璧这才把手伸出去,想要触碰一下从窗台上斜斜照射进来的阳光。可是她触碰到的确是一个人影,一个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身影——花妈的身影。
“怎么?打算自暴自弃了吗?”花妈说道。本来她得知阿璧回来的消息时,激动无比,因为她想不到阿璧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当她得知阿璧任务失败的时候,心中愤怒无比,可是当她从阿珠口中得知阿璧对李唐宝手下留情的时候,她心中更加愤怒。这是阿璧第一次任务失败,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
“没!”阿璧道。
“看样子你是失败了。你让我很失望!”
“对不起。”阿璧道。
“如果你已经尽力了,就不会说这三个字!”
“我……”
“你喜欢上那个人了,你要刺杀的那个人?”
“我没有!”
“那你为何不杀了他?你明明可以杀了他,至少你有三次机会!”
“我……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不应该死!”
“混账!”花妈突然踹开门冲了进来,一个巴掌打在阿璧的脸上。
这是花妈第一次打阿璧。
“他应不应该死不是你说了算的!难道你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吗?”
“阿璧不敢!”
“哼!我看你不仅敢,而且还那样做了!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在这里反省吧!我会另派人去完成你没有完成了任务!到时候,那个人一样得死!”花妈说地咬牙切齿,似乎将那人恨之入骨,说完便转身要走。
阿璧突然问道:“花妈为何一定要他死?”
花妈突然停住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罚你五天不准吃饭!”
五天,这对阿璧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她曾经七天七夜没有吃东西,差点饿死,她还记得那次是因为她对花妈哭着说自己不要再杀人。
“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你不杀别人,你就会饿死!你想知道饿死的滋味吗?”
从那以后,阿璧便再也没有反抗过花妈,因为她知道,挨饿的滋味真的比死都难受。
她和阿珠、阿联、阿合都曾想过离开,可是离开了花妈,他们什么都不是,就连上街乞讨,他们也没有那种天赋。
花妈自是不会再让阿璧去刺杀李昪了,此刻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女儿会和自己爱上同一个人,只是她不知,阿璧爱上的不是李昪而是李昪的儿子李景迁,如今化名李唐宝正在东湘宝阁中酣睡。
“他怎么会放下南唐道的国事不管,跑到这里来游山玩水?不管怎么样,这是他自寻死路!看来是他命中该绝!每个负心汉都应该是这种下场!”花宝珠站在富春秀阁的假山下想地出神,她已下定决心,让阿合去刺杀李昪,也就是李唐宝。
花妈刚刚离开,阿璧紧绷的神经刚刚放松下来,有一个身影出现在小黑屋的窗前。
那人正是阿联。
他担心阿璧,也有很多疑惑。
“你……还好吧?”阿联问道。
“还好。”阿璧道,“这里没什么事,你走吧!”
“我想知道,你跟那天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有关系!他只不过是一个我要刺杀的人!”
“那那天你为何不一剑杀了他?”
阿璧沉默不语。
“你……喜欢他?”
“不用你管!”在阿联面前,阿璧仿佛可以发泄所有的情绪。
“你果然喜欢上了他!所以你才不忍心杀他!对不对?他到底有什么好?”
“你不懂!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阿璧冷冷道。
“阿璧,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一直都喜欢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为什不接受我?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拿来!”
“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不要再来烦我!你最好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刺客与刺客之间往往会用剑来解决问题。
阿联是不会向阿璧拔剑的,但是他会用其他的事让阿璧感觉到他的爱,甚至是他微弱的存在感。
“我要去杀了那小子,让你不再牵挂于他!我这就去跟花妈说,让她派我去刺杀他!”
“你敢!”阿璧突然从小黑屋里飞了出来,执剑直指阿联。“你若敢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阿联双眼通红,双手颤抖道:“你还说你没有喜欢他,你竟然为了他,要杀我?”
阿璧道:“我看你是疯了!你明知你杀不了他!”
“那又如何?要么他死,要么我死!”说着阿璧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阿璧知道,如果阿联和他一样潜伏在暗中,是有机会杀了李唐宝的,所以她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了出去!
阿联只觉得后背一阵刺痛,一把剑便插在了他的后背。只是那把剑没有刺穿他的胸膛,阿璧并不是真想杀了他,她只是想让他受伤,无法去刺杀李唐宝。
阿珠及时出现,救走了阿联,而且花妈很快便得知了此事。
“她竟然为了那个人将你刺伤!看来她已经无药可救了!”花妈守在阿联的卧榻旁道。
每当这个时候,每当他们受伤的时候,花妈总能带给他们母爱一般的温暖,可是等他们痊愈,花妈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一个让他们觉得极其高冷的人。所以,有时候他们甚至会故意受一点伤。
“花妈,我已经没事了,阿璧也许不是故意的。”
“你都这样了还在为她说话。她与外人萌生情愫,已经违背了身为一个刺客的原则!”
“花妈打算把阿璧赶走吗?”
“我不会赶她走,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可我要让她哪也去不了!以后便乖乖地在我身旁做一个乖女儿也罢!你不是喜欢她吗?到时候我便将她许配给你,如何?”
阿联听完满心欢喜,连连点头。
可是当花妈再次来到阿璧的小黑屋的时候,阿璧却消失不见了!
阿璧想了很久,她终究不能再去杀人,虽然很艰难,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这一步,在花妈打算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之前!
阿璧在小黑屋的门口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阿璧心已澄明,终不愿再行杀戮之孽,今日离去,心意已决。惟愿鲜衣怒马,有一人陪伴,踏飒清风,望花妈成全。花妈养育之恩,实难回报,他日结草衔环,永世不忘——阿璧。”
“该死!该死!”花宝珠一掌将小黑屋的一根立柱打断,小黑屋便稀里哗啦地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该死!该死!该死!”花宝珠几乎发疯,她拔出利剑,在小黑屋的废墟里胡乱翻砍,她的心就如同被砍翻的木屑和杂草……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春草始发,刚刚被贵如油的春雨淋湿的土地踏上去有些松软。可是这能没马蹄的青草却没不了一个人的脚。
青草几乎只微微动了一下,阿合的身影已经跃出了三丈。他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不愿意等。
他的剑法是四人中最好的,轻功也是最好的,其他三人都被他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因此阿合也是最不合群的一个。他高高在上的武功给了他足够高傲的资本。他不屑与其他三人为伍,甚至不屑看他们一眼。
其他三人也不会主动靠近阿合,因为阿合的眼神,比他们冷酷十倍!被阿合看上一眼,他们便会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只温顺无比的小白兔。
四人的武功都是花妈教的,花妈不会偏向任何一个,是阿合比其他三人更加勤劳和刻苦。
没有阿合杀不了的人,就算那人的武功高于阿合。且不说阿合可以隐藏地毫无破绽,在黑暗中一击必杀,他还有另外一个怪癖,那就是他遇到武功高强的人的时候,便会发了疯似的苦练武功,直到他能光明正大地杀掉那人为止。
就连花妈也难以掩饰对阿合的喜欢,有阿合在,她便可以心安,在她眼里,没有阿合完不成的任务。上次她派阿璧去刺杀李昪,也许是对他尚有一丝余情未了,而当她决定让阿合出手的时候,这份情便彻底地被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