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夫人,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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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狼藉零落

当时如约内还有不少客人,汪展铭没来,只有和田一个人在和清言的父亲闲说话,苏悦嫣带着六七个人进门来,也不先言辞询问,便开始都像疯了一样的砸东西,鱼缸桌子里面的一层,是非常坚硬砸不透,可是外面的玻璃表面都被砸碎了,很多竹编屏风和藤蔓都被扯断和打翻,门前几盏大灯笼也被拽下来撕毁开,仍在路边,连厨房里的一些用具也都扔得扔,碎得碎。

顷刻间,如约茶楼从内到外到处都是瓷器碎片,那些人下手又狠又重,反正苏家有多是钱去赔偿,正品茶和糕点的客人,早都吓得跑了,跑的慢些的差点也被打到,如约内部的人为了抵挡这些人,不论轻重全部受伤,穆航和蒋澈没在,展铭没在,只有和田和清言的父亲在拼命抵挡着。

如约闹成一锅粥的时候,许多路人都好奇地站在外面伸头探看,议论纷纷,秦韵也正在不远处看着,看到苏悦嫣一帮人喝骂连连离开了如约茶楼后,秦韵才然后莞尔一笑,回会所去了。虹城,我不叫你天翻地覆,天昏地暗,怎么偿还我这一生所受的苦楚,不用急,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当萦真走进如约门的时候,目之所及,看见整间大厅都一片狼藉零落,几个伤势轻一些的服务生,蹲在角落里在给伤势重的人包扎,清言的父亲与和田伤的最重,和田的袖子都扯掉一只,清言父亲的手臂和身上都是血淋淋的伤口,清言的母亲也衣着狼狈,额头上又青又紫一大片。

孟师傅的手臂也被茶杯碎片划破出血,清言蹲在地上,手里抓着被撕碎的藤蔓,已经哭得眼睛通红,清言看见萦真进来,便抱住萦真失声痛哭,萦真拍着清言肩膀,一边打电话叫穆航通知医院的救护车来接人,萦真扶着清言,对众人说:“伤的这么重,不能在这里包扎都去医院吧,如约这样子也没法营业,你们的安危最重要。”过了一会,先是蒋澈飞奔进来,正好这时候救护车来了,大伙扶的扶,搀的搀,都上了车。

到了医院后,逐个检查一遍,还好苏伯父跟和田都是外伤,不伤及性命,其他人都不很严重,只用需包扎和敷药,蒋澈也已经报了警。萦真看清言虽然没有大碍,但她悲戚尤甚,萦真要带清言和苏伯母先回如约,苏伯母没什么伤处,坚持要留在医院照顾苏伯父和孟师傅,还有和田等人。

蒋澈在一旁说,医院里不能没有人,苏伯母留下可以,他也先留在意愿处理一些事情。于是萦真和清言回到如约,稍后,就有警察来取了现场,萦真要关大门,清言一把用手拦住,说:“我出去一趟,你在这等我。”还没等萦真问她去哪里,就飞一样的跑出街上去了,清言虽然爽朗但很少这样莽撞,看她的架势萦真稍一思量就想到怕是去苏家了。这样一想,萦真自己先慌了,忙给穆航打电话,等穆航开车到如约的时候都过去十多分钟了,萦真立刻上车穆航疾驰而去,萦真猜的一点没错,清言出了如约就打出租车直奔苏伯翰家。

到了苏家开门的还是丫妹,别墅中灯光辉明,落地窗中看去客厅中有很多人,丫妹告诉清言苏伯翰在宴请宾客,让她在外客厅中稍等一下,按照清言以前的作风一定会安分的等在外面,但是今天不同,清言稍一犹豫,反而加快脚步走了几步来到客厅门前,大厅的门是关着的,里面隐隐传来说说笑笑觥筹交错的声音,清言并没有理会要拦住她的丫妹,而是一下子就推开了门,看到了大厅中只有一桌宾客,可是是好大一桌,足有二三十人围坐的圆桌,忽然打开的门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都以为是上酒菜的服务人员,清言走到门前大声喊了一声:“大伯。”她这一声,顿时满桌的人都看过来了,清言不认识这围坐的人都有谁,只模糊的觉得有好多人,忽然见到是苏清言,苏伯翰表情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直,冯宝艳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清言做生意也久了,察言观色自然会,从苏伯翰一瞬间的呆滞清言就表明对于悦嫣所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一瞬间的过程,才是让清言最难过的时间,大伯什么都知道,他们明明都知道,知道悦嫣砸了我的茶楼,知道悦嫣打伤的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可是他依旧若无其事的在宴请宾客,在谈笑风生。

有时候,在世界上,是没有什么可牵绊的,能牵绊住自己的,也都是自己而已。

清言脸色青冷,悦嫣再泼辣,有着许多贵宾在场也不敢太失分寸,只是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清言,苏悦钟把脸转向另一边,反倒是阮苓陪着婆婆走到清言面前,冯宝艳的脸色简直能刮下一层霜,对清言说:“你跟我出来。”说着就来扯清言的胳膊,清言满心的火气正没处发,看到冯宝艳伸手来扯自己,反应极快的反手一扬手臂,顺势推开冯宝艳好几步,阴冷的说:“今天你在敢惹我,我就让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悦钟这时站起来大声呵斥道:“苏清言,你少来我家撒野,没教养的东西,立刻给我滚出去。”清言的脾气瞬间就崩了,一把甩开要拉住她的阮苓,直直的走到圆桌前,瞪着悦钟说:“我没有教养是吗?好啊,你来教教我你的教养是怎么教出来的好吗?你们家人对待的亲戚的教养是怎么样的?对待亲戚从不见面,从不来往,看见也像没看见一样这就是你们家的教养吗?把上门做客的亲戚看作要饭狗就是你们家的教养吗?”清言越说越气越伤心,眼泪冲上眼睛里,还没说完被苏伯翰大喝一声打断说:“清言,你们的事过后再说,现在你立刻给我出去。”宾客们看见是家事不好掺和都没法说话,大多数客人尴尬的坐在那里都神色不自然,有几个是苏家熟客知道些内情都表情复杂,还有两个干脆就是幸灾乐祸的嘴脸。悦嫣看见家里人都在,宾客也都不可能帮着清言,又得意起来说:“天生一副叫花子面相,还想来高台上找存在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分量。”悦嫣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清言立刻就炸了,冲着悦嫣就去了,阮苓紧走几步拦在他俩之间,冯宝艳看清言要去打悦嫣哪有干看着的道理,也过去用力拉开清言,并且还暗中用了很大力气掐住清言的胳膊,将清言推到桌子旁边,骂道:“谁允许你来这里撒泼?你马上滚出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清言的胳膊立刻就出现一道红印子,一看人多过不去,心里气急,转回身两手抓住餐桌的边,用力往上抬手一掀,又一推就把桌面掀开了,虽然圆桌很大不可能一下翻过去,但是清言在气头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加上玻璃转桌没有什么吸附力,让清言用力一掀,就歪向一边滑了下去,宾客都眼看着不好,立时都起身躲开,有几个不伶俐的躲的慢些让菜盘子撒了一身的汤汁,顷刻间一桌的杯盘碗盏都滑落到地上,噼噼啪啪,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大堆,任冯宝艳有再好的忍耐力,此时也按奈不住了,本来就离得近,一伸手就抓住清言肩膀用力一拽,另一只手狠狠的打在清言的脸颊上,这时候苏悦钟早几步来到跟前,用力推了一下清言吼她:“你发什么疯?”清言还没看清是谁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挨了一下,本来就气的不行,身体已经难以承受,再被用力推开,只觉眼前一黑,就软身倒了下来。

就在清言掀桌子的时候,萦真和穆航已经停车来到苏家别墅的院子外,萦真在车里眼睁睁的看着清言掀倒了桌子,就知道不好,火速和穆航下车跑到别墅院子里就看到满屋子的人让在一边。

冯宝艳在打清言,此时萦真什么礼貌规矩都顾不上了,飞一样的跑进客厅中,看见清言倒在地上,阮苓正弯腰要扶起清言,悦嫣在一旁拽开阮苓,用脚在踢清言骂道:“你起来,装什么死,起来,你想死,我现在立刻就成全你。”萦真几步就跑到清言身边,阮苓看是萦真就让开在一边,然后用手臂拦住了悦嫣,萦真跪倒清言身边将清言扶在怀里,眼泪雨一般的就掉下来了,颤抖的喊着:“清言,清言,你不要吓我,清言。”泣不成声就哭倒了。

穆航沉稳,跑到大厅中来眼光一掠就看到在场的大多是和苏氏有合作的商家名流,因为这是苏家的家事,大家都很尴尬的站在那里,穆航也不好多说什么,走到萦真身边蹲下说:“真真,我们先回去,上医院检查一下清言要紧。”

萦真一边哭,一边说:“是我害了她,如果没有我,清言不会来虹城的,是我,都怪我。”穆航知道萦真是心疼清言,也没说什么,弯腰抱起清言,萦真站起来跟在后面,苏家在满室客人面前不能太过发作,而且清言情况不明,又看到是穆航,只好任由穆航抱走了清言。

这一阵狂风暴雨样的闹剧落幕后客人不好多逗留,只好唯唯诺诺的都走了,刚才清言穆航他们都没看到,在宾客之中还有一个人一直看着这一切,是荣瑄,荣瑄因为公司关系不得不应约而来,荣瑄本来不知道清言和苏家的关系,这一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荣瑄想起来上次苏悦钟订婚宴上也是因为清言才闹场,既然是亲戚,苏氏卖玉笛的时候也没有偏袒清言半分,其亲情可见一斑。当场不好出来多说什么,最后看到萦真抱着清言哭成泪人,心里似有所感,侧身在一群人后,谁都没看到他。

回程的半路上,清言就醒了过来,神志清楚没有什么大碍,看见在萦真穆航在身边,蓦然有一种回归人间的感觉,萦真又急又伤心,看到清言醒来才放些心。什么话也没有,只是相对垂泪。

回到如约天已经黑了,嘱咐她俩好好休息,穆航回医院去照顾大家和看阿蝶。清言坐在大厅一个藤编椅子里沉闷着。吧台和大厅里的好多灯都碎了,好在电线什么的都完好,两盏微弱的墙壁灯将大厅中映照的更加昏暗冷清。

萦真稍微将一些贵重物品清捡一下,看清言靠在椅背上低头不语也不动,萦真在清言对面坐下握住清言的手,温柔的说:“清言,给自己一些力量和信心,这一切,终究都会过去的。”

清言一滴泪掉了下来,缓缓摇了摇头说:“本来,在我心中,亲人就是世上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在世上活着,要经历多少坎坎坷坷,多不容易,如果只有自己该会多孤单,多冷清。有了亲人,就像有了一盏能照亮回家路的灯,就像在这迷宫一样的世界上有一个可以指路的标牌,就像不管这世间怎样寒冷,都有一个为自己燃起的灶火,可以彼此慰藉,彼此温暖,就算亲人再不亲,也总比外人强,就算她们不曾将我视为亲人,我心中也依然认为她们在这世上和其他的陌生人不一样。”

说着,一串串的眼泪掉下来,清言趴在椅子靠背上哭着说:“可是现在呢,上天就是要这样演戏让我看,我一直以来最珍惜的亲人就这样对我,不止对我,还连累了如约,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萦真一开始默默的听着,是啊,亲情如此,已经不是气愤可以概括的,还有伤心与无奈,甚至是几分绝望。

见清言哭的伤心了,忙上前扶起她,找纸巾擦了眼泪,叹了口气说:“我明白,我真的懂,我的家族也是一个庞大的体系,其中枝枝叶叶,也说不清,所以我情愿一个人在虹城,享受这种清净的日子,所以呢,世间上本来就有世间事,关键是要看我们如何去看待,想开了,也就放下了,能放下,心也就不疼了。”

清言心里悲戚已极,听了这几句话不在那么生气,只是伤心,这时,天都黑了,忽然听有人用力的敲门,萦真和清言吓了一跳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只听见敲了几下门,又大声喊着:“开门,我是展铭,清言,开门。”

听见是他,两个人才不那么害怕,开了门汪展铭一下子闯进来,原来是和田在医院给他打了电话,汪展铭一路飞车跑回来,进门四处一看,一厅零落,两个女孩都一脸泪痕,马上就要找他的兄弟们去苏家说理报仇,萦真好说歹说,告诉他蒋澈已经报案了,等等再说。

和田伤的很重,先去医院看看吧。于是他们三个又来到医院,伤势轻的服务生和孟师傅都回家了,蒋澈在办理各种登记,苏伯父在休息,可怜的和田,头上两个大包,胳膊轻微骨折吊在脖子下面,苏伯母在喂他喝汤。

汪展铭的几个兄弟也都来了,有他们在,萦真居然感到安心不少,汪展铭看和田的可怜样,不甘心这样被欺负,和几个哥们商量着怎样报复。萦真忙把他拽到医院外面。对汪展铭坦言,因为一管玉笛,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乱了,萦真担心的说:“我感到这些事情好像根本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现在被卷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展铭,我不希望你也被卷进来,你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能离这场纷争越远越好。”

汪展铭别过头,攥起拳头狠狠砸在一根水泥灯柱子上,然后说:“萦真,我也不怕和你说,我喜欢你,你也应该知道,可是现实就是他妈的这么无耻,你的家世我虽然不知道,可我能猜出来肯定和穆航家差不多,我汪展铭一穷二白,别说龙瑞酒店,就是龙瑞酒店的一间大厅我也买不起,我也想开了,不求很多,只要能看到你,能和你做朋友我就知足了,只要你想找我,说一声,我汪展铭愿意用我所有来保护你。”

汪展铭一番话,情真意切,萦真深为感动,主动握住了展铭的手说:“得你如此待我,做我的朋友,我此生无憾。”汪展铭也握住萦真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轻轻的笑了。

次日,萦真买好了饭菜要送去医院给大家吃,看到清言还沉睡着,知道她太累了,没有叫醒她独自去医院送餐,苏伯母将大家照顾的十分妥帖,和田还在睡着,苏伯父在和蒋澈聊天,看到大家都安定下来,萦真总算放下心,蒋澈惦记着清言,见医院暂时无事便和萦真一起回到如约看清言。

回到如约却见大门紧锁,忙开了门也不见清言,蒋澈和萦真一下子都担心起来,这时萦真的电话响起,一看竟是清言的号码,蒋澈一把抢过电话有些火大的问清言去哪了,清言说正在去郊外北山,原来萦真刚离开如约没多久,清言便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声音,压着嗓子说话自称是悦嫣,告诉清言玉笛就在她手里,想要的话九点之前就到郊外北山来。清言看下时间已经八点二十了,虽然心里是有一点疑虑,但是一来玉笛事关重大,二来自己也想找到悦嫣要一个说法,于是匆匆出门,在路上给蒋澈和萦真打电话告知事情经过,要她们也快来。萦真看下时间都八点三十五了,和蒋澈二话不说马上冲出门去,开车直向北郊,清言出门就打车,很快就到了北山。

清言历来爽利,也没有等萦真她们一个人就往上山走去了,已经是秋天了,山上飘落着很多落叶,北山早先是一个开放健身场地,后来废弃不用了,只剩一座木制凉亭,和一些破旧的健身器材,北山并不高,清言到达健身场后,果真看到清言和一个蓝衣男子坐在凉亭里说话,地上一地的啤酒空瓶,看到突然出现的清言,苏悦嫣吓了一跳,一下站了起来、

悦嫣身旁的男子见悦嫣异样,也看了一眼清言,却仍旧坐着没有动。

清言一步步走近,悦嫣见就清言一个人,自己身边还有人相助便稳下了情绪厌烦的说:“你来干嘛?”清言走到近前冷哼一下说:“你装什么傻,玉笛呢?”悦嫣一副吃惊表情说:“什么玉笛,你是不是让狗咬了得了失心疯,我告诉你,别说我没有玉笛,就是有我也绝不会给你,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得到它,永远都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清言被气的脸色发白,忍着气说:“我怎么得罪你了,我何时何地得罪过你苏悦嫣大小姐,你想重头说是吗,那好,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如约的事情,否则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北山。”

话音刚落,旁边那个一直坐着的蓝衣男子忽然站起来,用力推了一把清言的肩头,嘴里骂道:“给你点脸了,想找死啊,来,看看是谁先死在这山上。”

清言没有料到那个男子会动手,毫无防备的被他一推,重力向后退了好几步,悦嫣见状一副得意的表情说:“来啊,想让我死啊,我等着呢,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清言脾气上来,两步过来就揪住了悦嫣的衣服领子,悦嫣毫无戒备的被清言狠狠打了一耳光,旁边的那个蓝衣服没有清言反应快,呆呆的看着悦嫣被打,然后才一把拽住了清言的胳膊往外拉,清言到底是女孩,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被拽开一边,悦嫣挨了一巴掌也崩了,疯了一样过来抓清言,清言的胳膊被蓝衣服拽住挣不开,悦嫣上来扯住清言头发接着也是狠狠一掌打在清言左脸上,嘴里骂道:“昨天我妈的一巴掌打轻了,怎么没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