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微凉,夏夕的指尖也是凉的,江风停伸手握住她的,目光柔和。
“天冷了,回家别站在阳台上吹风。”
夏夕点头,她的确喜欢站在阳台上吹风,冬天感冒的次数是一年中最多的。
冬天往往是人容易懈怠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让一些恶人有可乘之机。
天气越来越冷,各种治安问题开始凸显,顾雪重经常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
司机坠江身亡,虽然案件性质被定义为普通的意外死亡,但是疑点众多,死者家属又不同意解剖尸体,顾雪重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证据。
死者尸体被家属接走下葬,家属也做了简单的笔录,只是家属的笔录和死者的行为都对不上号。
据家属说,死者当时并没有出行计划,虽说喝了酒却也不至于丧失理智朝相反的方向开,家属知道死者和朋友聚会,却不知道是哪个朋友,死者手机恢复也没有看到他和人约定喝酒的任何通话记录或聊天记录。
也就是说约定吃饭是临时的,他们甚至连当时去了几个人都不知道。
经过调取通往浦江大桥那条路沿途的监控,终于确定了死者死前和朋友约定吃饭的饭店。
这家饭店相对隐私,包间内不设监控,只能从大堂监控判断和死者进入同一间包间的人,最后确定相关人三个,顾雪重第一时间联系了死者王艺的家属。
“王太太,这三个人都是王先生的朋友吗?您认识他们吗?”
“他外面酒肉朋友多,我也不全认得。”王太太对着照片仔细看了会儿,摇了摇头,“这几个人我不认识。”
“王先生也没有对您提及他和这几个人吃饭的目的吗?”
王太太继续摇头。
送走王太太,顾雪重盯着三个人的照片陷入沉思。
从这两次接触来看,王太太对王艺的死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伤心,更多的是冷漠,很明显她对王艺的日常生活也不了解,看她脖颈间有紫青的伤痕,看来夫妻生活并不和睦。
两个人结婚五年多,也没有孩子,王艺父母都在乡下,连妻子都不了解他,更何况别人。
眼下只能搜索监控里出现的三个人。
“队长,你还纠结王艺那事呢,最近儿童拐卖案频发,你都已经连轴转了,而且那个案子多简单清楚啊,干脆就结案吧。”陆锐刚出外勤回队里,把警 帽一摘,跑到旁边去接了杯水仰头干了,“而且我们都查过了,这王艺也不是什么好人,赚的都是些黑心钱。”
“陆锐,你去帮我把他们三个提过来,我有事问。”顾雪重把和王艺同包厢吃饭的三个人的资料递给陆锐,老大发话,陆锐只能闷头干活。
王艺除了在房产公司做一个清闲的找靓机位置,还有一个投资的副业,做的是烟草生意,经常和几个酒肉朋友喝酒吃饭,三个人分开做笔录,就是防止串供,当然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恐怕他们早就商量好供词了。
“李虎,11月26日下午,你在做什么?”
“和几个兄弟喝酒,喝完了酒就回家睡觉了。”李虎倒是配合,在顾雪重面前收敛了那股子无赖气。
“哪几个兄弟?”
李虎列举了几个名字,其中就有王艺。
“你们四个关系好吗?”
“挺好的。”
“关系好你不知道王艺死了?”
“王艺死了?”李虎表现得非常诧异,看他那表情不像装的,“什么时候的事?”
“26号你们喝完酒之后,他酒驾坠江去世了。”顾雪重简单解释,“当时你们喝酒都说了什么?王艺为什么要开车上浦江大桥?”
“喝了酒无非就是互相吹嘘一下最近赚了多少钱,然后我们几个就说浦江对面有个烟草公司生意挺大的,谁知道他喝多了真开车去了。”
“人死了你还这个态度?!”陆锐猛的一拍桌子,把李虎和顾雪重都吓了一跳。
“我们也不知道啊,喝完了酒就各回各家了,我们都是找的代驾,谁知道他自己开车去浦江了。”李虎表现的没我在什么异常,另外两个人的笔录也和他一致,顾雪重将三份笔录对比,没什么疑点。
“头儿,不好了。”陆锐匆忙从门外跑到顾雪重桌前,“王艺那辆车检查刹车出了问题,失灵了。”
王艺那辆车是前几年的老车,刹车不稳定也不能作为他杀的证据,除非在这之前他的车没出过意外。
顾雪重马上联系王艺的妻子,询问王艺的车子是否出现过刹车失灵的情况,王太太只是说不知道,然后就找理由挂断了电话。
相反这件事情李虎他们几个却知道。
“王艺这段时间做生意赔了不少,修车都舍不得,我们之前就怕出意外跟他说修修,他不修,一直用到现在。”
驾车刹车不稳,这也能安心开车上路,真不知道该说他艺高人胆大还是不怕死。
“头儿,要不趁王艺还没火化,想办法劝劝他家里人,让顾主任做个尸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是酒驾……”
“王艺父母都是传统守旧的老人,恐怕很难说服他们。”顾雪重微微摇了摇头,把笔录放在一边,“这个案子先放一放,河里发现的那个尸体,解剖结果怎么样了?”
“高主任负责解剖尸检,尸检报告下午3点前就能出。”陆锐老实回答。
“怎么把这个案件交给高主任了?”高主任心慈,遇事又喜欢压在心里,遇到孩子出事,他难免要惋惜一阵子。
“最近顾主任被医科大学请去授课腾不开空,只能交给高主任了。”
顾雪重点头,从电脑里打开图片夹,翻看尸体被发现时的照片。
死者身上无明显伤痕,弃尸河边,被路过的农民发现报警。
案件看起来复杂,实际上处理过这么多类似案件,顾雪重基本能猜想到案发过程。
联想到前面的发现,死者父母也没有接到任何索要钱财的电话,基本可以排除仇杀绑架。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有一些明辨是非的能力,不方便拐带出去,加上警方全面逮捕监控,更不方便他们带人跑路,只能这样做以做到万无一失。
这个世界上的人,有些仅仅是披了一张人皮,却没有人应该有的良知和道德。
“简直是一帮畜生!”陆锐脾气急,看到照片的惨状,眼睛都红了。
他才进系统两年多,没有那么多的经历,遇到这样的案件,有气也有难过,坐在桌前好久没说话。
顾雪重也经历过这样的时期,当时他队长带着他破获了一起拐卖案,攻破他们老巢时,一个个女孩子挂着泪蜷缩在角落里,他们脱下警服护着她们出去,她们的眼神他终生难忘。
那天回去他抱着夏夕半晚上没撒手,他不敢想象如果她也经历了那些自己会怎么样,就越不敢猜想那些受害者的爸爸妈妈们该怎样绝望。
选择这条路,就是希望保护所有弱者不受伤害。
这样的案件时常发生,尤其是在临近过年在一些较小的城市或村镇更易发生,每年案件达到近七万,这样一个庞大的数字,后面破碎的是七万个原本幸福的家庭。
夏蝉截了宋祈的小电驴,一路往案发现场奔,最终被警方拦在外面,只能远远的拍几张照片。
警方在勘察现场,夏蝉不想打扰他们,就站在同行身后远远看着。
这类案件基本不会透露给记者,夏蝉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就骑小电驴回报社写稿子,交上去审核,发布在报社的网络版面。
这类案件这么多年一直是大众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夏蝉几乎是拿出了自己此生的力气在挥动十根手指头打字才抢先发布了这个新闻,一发布,网友评论就炸了锅。
【畜生】
【这种人能不能毙了?】
【建议这种不论案情大小,抓住了全都毙了】
【这种人没有孩子没有妈的吗】
看着评论里的热血激昂,夏蝉的心却高昂不起来,反而重重的落了下去。
这种新闻,她真的希望有生之年再也不要写了。
“姐,别太难过。”宋祈在椅子后拍了拍夏蝉的肩膀,“咱们该收拾收拾去采访苏教授了。”
青年才俊的采访进行了两版,因为有了顾清辉这个开头,反响很不错,所以一直由他们俩做下去,再采访就该到第三个人了。
同样也是医学专业,他们这次采访的这位,可是比某位好相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