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贵……”
舟胜刚想再问详细一些，小福贵却是看着圆坛忽而转换话题道：“阿胜，束发仪式要开始了，你怕吗？”
舟胜愣了一下问：“束发而已，为什么要怕？”小福贵的脸抖了抖，他强作欢笑道：“阿凡说得对，束发而已，我也不怕。”
舟胜一眼就看出小福贵的紧张，他心里的疑惑更甚，从昨晚开始，父母对这束发仪式语气就透着奇怪，现在小福贵说的话，难道这束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咚！咚！咚！
皮鼓敲动的声音传来。
小福贵急声道：“要开始了，阿胜，有事我们束发之后再说，我先回我爹娘身边，你快去找一木叔他们，祝你好运。”小福贵说完就快步钻进了人群之中。
舟胜一嗓子的话完全给堵住了，他也无法再问，心想为什么要祝自己好运？
舟胜没有继续多想下去，这束发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他很快就会知道了，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舟胜环顾了一下四周，步行着回到刚才的地方，见到舟平两人正站在原地等他。
阿兰朝舟胜招手道：“幸好你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舟平见舟胜回来了道：“既然回来了，那我们就要往前面去了。”
人群聚集在圆坛四周，但这时候说话的嚷嚷声已经基本停了下来，只有沙沙的低声细语。村民们见到舟胜三人，都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舟胜三人很快就走到了圆坛边上，舟胜看着四周，发现旁边都是一些父母领着自家的孩子，这些人的年龄都是跟舟胜同样十五岁，显然都是准备束发的。
这些同龄人有男有女，但脸上都露出了紧张之色。
说是束发仪式，其实也会有女孩参加，女孩十五岁不叫束发叫及笄，只是古代男尊女卑，这个世界也不例外，所以才会统称为束发仪式。
舟胜看到了不远处的小福贵。
小福贵站在他父母身边，那双.腿居然在微微颤抖。
而准备束发的孩子父母脸色显得很为重。
这里恐怕只有不知情的舟胜显得淡定多。
紧张凝重的气氛在场内蔓延，使得舟胜也有些忐忑了起来。
就在这时，场内忽然彻底安静了下来。在舟胜背后的那些人差不多时间都跪了下来，站在最前方的人回头瞄了一眼，也跟着跪了下来。
舟胜察觉到之后，他想转头看去，却是被阿兰扯了一下他的手。
“快跪下。”阿兰低声道。舟胜连忙好像舟平夫妇那样跟着跪了下来。
不过即使跪了下来，舟胜还是视线微抬，向着侧面看去。
他很快看到了有三个人向着圆坛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子留着黑色的长胡子，身材矮胖，他一脸谄笑正在替后面的两人引路。
而后面的则是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这两老人一个矮一些一个高一些，相貌平平无奇。
三人很快沿着石阶走上了圆坛，看着下方跪倒的人群。
两个老人中的一个缓缓道：“让他们都起来吧，仪式马上开始，别耽搁时间。”中年男子轻轻点头，他扯开嗓子喊道：“都起来吧，束发仪式现在开始。”中年男子的声音当然无法让所有人听到，但是前面的人听到站了起来，后方听不到的人自然会跟着站起来。
即使都站了起来，也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而是耐心等着。
舟胜的位置比较靠前，他见到中年男子朝两位老人弯腰道：“两位老大人，此次仪式拜托你们了。”两位老人脸色木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中年男子笑了笑，就顺着石阶从圆形祭坛走了下去。
舟胜看到这里，他向身边的阿兰轻声问道：“娘，台上的三人是什么人？”阿兰瞄了一眼四周，低声细语回答：“阿凡，那个正走下去的是我们村的村正张烈，那两个老大人是村里的术士大人。”
舟胜听了眨眨眼，村正他有些明白，类似农村的村长，但术士大人是什么？
舟胜刚想问得详细一些，舟平回头看了一眼舟胜，沉声道：“别说话，好好看着。”舟胜不敢再问，抬头看去。
这时圆坛上的那两个老人已经分开，一人站在圆坛的最东边，一人站在圆坛的最西边。老人看向下方的村正张烈道：“让人把东西扛上来。”张烈连忙点头，他朝着后面挥手大喊：“把东西扛上去。”张烈身后的人群让开一条大道，四个高大汉子用两条扁担交叉挑着一口大缸向着圆坛走去。
由捆着灰白大缸的粗绳网系在扁担中央，两根扁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要被压断了一样。四个汉子身上肌肉虬结，黄铜般的皮肤全是汗水，他们一边前进一边在喘气，显然东西很重，否则就不用四个人一起扛了。
黑色大瓦缸半人高，缸口处用兽皮密封着。舟胜还注意到瓦缸的缸面上贴着一张黄符，至于另一面是否贴着黄符，由于视角原因，舟胜就无法看到了。
要是没有昨晚的事情，舟胜肯定会对黄符不以为意，但昨晚见识过有些奇异的驱厌符之后，他对这黄纸符的态度就很为谨慎了。
舟胜不敢死盯着缸面的那张黄符纸，毕竟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铛的一落地声，大瓦缸被放在了圆坛中间。四个高大汉子把扁担放下，手脚麻利拆开大瓦缸上面的绳索，将大瓦缸的符纸撕下，小心收藏起来，才朝两位术士大人微微躬身，快速退下了圆坛。
两位术士皆是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张折叠过的黄纸符，他们慢悠悠打开符纸，寻常符纸不过三指宽，但他们手中符纸张开后足足有四指宽，两尺长。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蹲下去，手中的符纸拍在了石板上。纸符开始散发淡淡的红色光芒，一道道拇指粗的淡黄线条从符纸之中蔓延而出，沿着灰石地面爬行延伸。好似有着生命一般，这让舟胜感到有些好奇，因为这几天时间接触过所谓“鬼怪”的事物，他对这些鬼神之事也没有最初的陌生。到了现在，好像对黑暗的恐惧也少了几分，可以说黑暗对舟胜已经毫无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