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漫天殷红,天空中浮动着大块云翳,似火焰般跳动的嫣红,天空更像是被火烧了似得,渐渐的这轮圆日,开始泛出微红,比天上的云丝还淡,渲染出那水墨画般的天空……夕阳渐渐收敛了光芒,变得温和起来,似一个光焰柔和的大灯笼。
慢慢着黑云霸占了整个天空,丝毫不见这轮圆日,只留下圈残留金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轩儿无意的冒了句。
吟诗怎能无酒相伴,说着又从袖中变出个酒瓶儿。
轩儿看得甚是惊讶,“你咋变得。”
平阳一边又拿出两个酒杯,斟满了酒递与轩儿,又自己斟了杯,“学业自是比不过你,但这些雕虫小技,还是擅长的。”
“来,我二人对饮,学个神仙”,平阳道。
一阵清爽的夜风扑面而来,风儿吹动树叶那飒飒作响的声音,像首古曲;高空的风,恣意地追逐着、戏弄着,撕扯着云朵,有了这酒,仿佛一切烦恼与疲惫都置之度外了。
“今夜,我们在这儿开怀畅饮,陪我一夜,可能帮我了了这心愿”,平阳道。
“你明日便和兰儿重归于好,可好?”轩儿道。
“你若是女子,我纵使得罪了所有的人,也要将你娶到家门,”怕是喝了些酒,平阳嘻嘻哈哈的说道。
“你才多大啊,每日里就是娶啊娶的,你还是将那兰儿娶了回吧”轩儿也开玩笑道,他想平阳定是看不出自己是女子的,只听爹爹说过,这个法力只有千年的上仙才能看不出,想到这些,轩儿更是放了心了。
漫天的星星,却不见月儿,轩儿想,没有月儿也是顶好,若是月宫里的娘亲看到自己如此,更是不象样子。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渐渐的夜已深沉,轩儿靠着平阳的肩上睡了起来,平阳搂着轩儿道:“你可饿,想吃些什么么?”
“想吃那水蜜桃子”,轩儿迷迷糊糊的搭了句。
平阳变了靠枕让轩儿靠着,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这轩儿盖上,才去山下桃林里找桃子。
这桃林之中,摘下来的桃子还真是不少,一个个滚圆儿,平阳唤着桃农,半响才开的门来,平阳在这筐里挑选了些大个的,丢下一锭银子慌忙的便去找轩儿。
这桃农,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人便已不见了,“这黑灯半夜的,哪个在折腾”,看见这银子,才意识到,是有人要买桃子,忙说,还要找银子,那平阳已不见踪影。
平阳一步接三步跑向轩儿,只怕他瞬间会不见似得,看见轩儿还斜靠着熟睡,微笑着坐了下来,一脸的满足。
平阳依是让这轩儿靠着他,就这么看着他陪着他,平阳似自己也搞不清这是一份怎样的情感,初次见得他一口听不懂的江南软语之时,便喜欢上他了。
迷迷糊糊轩儿听得一个声音道:“你可知,我是爱你的,我怎能拦你,只愿你记得我这份情谊,便足以。”
渐渐的轩儿醒了,看着平阳正温柔在看着他,轩儿有点难堪,平阳打断道:“你醒了,给你”,说着递了个桃子给轩儿。
轩儿看得惊奇,“你是怎么弄到的?”。
“只要你喜欢吃便好。”,平阳接着道“你睡着时去采的。”
轩儿接过,缓缓的吃着,心里五味杂陈,“你的情义,我想该是知道的,只是,只是怕只能相负,你定会有个好女子伴你的”。
平阳也不说话,也吃着桃子,两人都想着该是道别了的。平阳将这素帕放在轩儿的手上,不言语,心里道:“心若素绢、若是你有心,该画下个什么。”
两人就这么别了,轩儿在前面,一人默默的走着,将这帕子放入袖中,平阳在后面远远的看着,满脸泪痕,只愿轩儿是个女子。
话说即是中了头名,该是回家看望禀报父亲大人,准备往这帝都去了,已经许久没有回到那府邸了。
还没走到府门口,只离得还有两三里,便听得人声鼎沸,两侧足是摆了几百上千个大缸,只见数人在这缸里放上青盐,另一侧,足有十几个壮汉,抬着一捆捆绿油油卷着丝的“青卷儿”青色菜在称重,草棚底下更是有几十个村中姑娘、妇人挑选修剪这送来“青卷儿”,这些妇人将这“青卷儿”修剪、清洗完毕,便拿到那晾晒场上晒着;再有些妇人讲着晒好的“青卷儿”放入大缸之中进行腌渍。轩儿看得真切,觉得这一个个青卷儿煞是好看,如同青衣少女出浴,真真个可心。
这即墨大人随这个监工正在视察着众人们的工作,看到轩儿,轩儿忙行了礼,叫了声“父亲大人”。
即墨看见轩儿,忙叫过来“,可是放假了,来陪爹爹看看。”
即墨热情的叫过轩儿,轩儿方知道这他口中的“青卷儿”本名是蕨薇,是宫里喜欢食的菜,更是长寿之菜,只说是修仙之人喜食。
听得半响,轩儿才是弄得明白,这方圆百里的凡间百姓并不曾从这上天禁地得到这半分好处,设了禁地,百姓们更是不能来此地打猎、砍树,百姓的日子也不曾有过见好,而平日里即墨前去巡山,大凡只是见得百姓们的困苦,才贴补一些银两,得以度日。
而在即墨被那魔君关押之时,却是百姓们为他奔走疾呼,灭这山火,即墨痛定思痛,想是:“授人予鱼不若授人予渔,是该想一出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长远之计才好。”
仙人指点,想起往日在这天界之中,王母娘娘的筵席之上总是少不了这盘儿蕨薇,虽说是仙界之中珍馐美味数不胜数,但这蕨苔儿,却只能从那凡间采摘,这是百万年,开天辟地之时与天地共生的神草,虽列了仙班,却仍是恋这一世尘土,天帝无奈,只得应允了,只在凡间逍遥生长。
轩儿记得诗中曾言:“陟坡南山,言采其蕨。”
《拾遗》也载:“四皓食芝而寿”。《商之歌》曰:“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充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优甚大。富贵之畏人兮,不如贫贱之肆志。
古有伯夷、叔齐不食周粟,以蕨薇充饥,讲的便是这个吧。
此时轩儿并不知道这蕨薇跟这天界还有得这一出,想是并不是万物都想争得仙位的,对着蕨薇更是平添了几分崇敬之情。
爹爹道:“早日里只听说帝王、富贵之家,都爱吃着蕨薇,水涨船高,更是一蕨难求,却不想这山中,蕨薇甚多,今日我请着村中农人,采的蕨薇,腌渍成菜,送往帝都,价格更好,农人也多了许多收成,只一条禁令,不要破坏这山林之中万年金楠、更不许踩坏这新植的幼小楠木,不想放开了,这农人更是珍惜这些楠木,采摘时小心的紧,如今道都不需我这些兵将看护把手了,他们只采摘蕨薇,并不见丝毫破坏之事,反倒是更惦挂这片山林了。”
“只道是我们收的蕨薇的价格足是集市中商贾之人的十倍有余,不为盈利,只为这方百姓日子好的更快些,只算的不亏本就好。”,爹爹嘱咐着监工,“霍叔,你再算算,看还能再提高下价格么,我们的成本是多少?”
“是的,大人,我这就去测算”,霍叔说毕退了下去。
爹爹拽着轩儿道:“为父在这里守了近百年,之前总是担心农人们上山偷盗,看着他们穷苦异常,有时也不忍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才悟道,有了这个蕨薇,农人只采蕨薇并不破坏楠木,相反,还保护着,商贾们收取这蕨薇一斤蕨薇半文银两,如今按着帝都里的价格,我们每斤蕨根50文银子,看似不亏,而这些农人们会采摘的,一日便可赚上十两银子,一年便不再穷苦了。”
轩儿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想:“爹爹的心思该是在这一方百姓身上的,如今却是个好时间,百姓们大都安居乐业,爹爹也更有盛名了,家里也算是安好了,只要爹爹安好着,我便足以。”
轩儿:“爹爹,如今这些日子我也是无事,我也帮忙做些什么吧,也算是帮些小忙。”
即墨大人道:“轩儿还真是懂事的好孩儿,你学堂里考试完毕了么,不需温习功课了么?”
轩儿缓缓道:“大考已经放榜了,我是头名。”
即墨听得一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轩儿又说了一遍,即墨拍着自己的膝盖起身,来回踱步道:“好好好,轩儿争气”,瞬间眼眶红了似得道:“道是为了你长兄、长姊读书,费了多少心思、银两却总是不肯上进,真是伤了我的心,如今是你,我亦不曾管你、顾你,你倒是像我,喜好这读书,确确实实为为父争了口气,你这性子也是温顺、识得大体,象极了你娘亲。”
轩儿也似心有所感,跪了下来:“爹爹,孩儿定会好好读书,不辜负爹爹嘱托!”
两人一脸怜惜,轩儿道:“孩儿想去京城里泮宫研读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