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训练,师兄弟们必是最高兴的,因为男女随说是分开在这兵场,但总是看到对方,每逢休息时,教头们高兴时,更不分男女,有时竟会抚琴、唱曲,师兄弟们有时舞剑助兴,此时便是所有的高潮。
无论是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都不会太过拘礼,训练的苦楚,一扫而空,畅快的很。
这日里训练了大半日,弟子们都里三层外三层聚了圈儿,男队、女队轮流这表演,热闹的很。
轩儿静静的离开了,这多半日的训练,早已衣衫尽湿了,他想早些沐浴。虽说是有这女学沐浴的汤池,轩儿一直都是男生打扮不好进去,怕是惹得非议;他从来都是避着师兄弟们早早的沐浴。
轩儿早早带了衣衫来得只容得一人的沐浴之房内,把门锁好了,匆匆沐浴完毕,新换了干净的衣衫,人也轻松了许多。
轩儿望见了远处的藏书阁,气势宏伟,虽是雕梁画栋,却又含蓄厚重的很,这门上刻着孔圣人的像。
轩儿早就想进去一揽芳华了,只是不得机会,今日还早,又没有人,那训练场上的聚会怕是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实实的是个好机会。
轩儿推门而入,这门并未锁着,轩儿踏着台阶一直上了这塔顶,楼顶竟然是空着的,似有一层透明的薄娟遮着,竟然能从此处看到天空,这番景象轩儿从来没有见过,从不知这藏书阁还能建造成这样,轩儿胸中起伏荡漾,似曾在梦中见过此般景象。
轩儿抬头望去,看见不时有白云飘过,轩儿看这白云,看着天空,怕是足有半个时辰,这样盯着天空,看云涛翻滚,还是轩儿五岁是的记忆,那是在他的记忆之中第一次云海如此美丽的景象。
此刻的他似乎也变成了孩子,痴痴的看着这云,轩儿心里想着些什么,不用猜也是知道的,轩儿从怀里拿出了那枚贴身装了许多年的梨花簪子,细细的端详着。
没有声音,不知何时泪水掠过了脸颊,滴落在这簪子上,轩儿意识到自己哭了,忙拭了拭面颊上的泪水,想着自己来此是要读书的。
轩儿起身站了起来,在这些藏书架上寻找这书籍,这最上面一层都是上古的古籍,难得一见,轩儿喜不自禁,翻得一个书简,细细读了起来。
轩儿读的认真,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意识到有人也在这塔里。
这藏书架的另一侧,一位白衣人也在找书,这白衣人五官俊朗,鼻翼高挺,一道剑眉,甚是英气,一双手甚是修长白净,将这竹简拿在手上,正看见轩儿。
轩儿此刻正拿着这梨花簪子亲亲的敲了敲自己的唇,想是被书里的景象吸引,轩儿最最放松时便是这个习惯了的姿态。
这白衣人被这簪子深深吸引,微沁着眉,手紧紧的握着竹简不时的有些颤抖,白衣人一脸温柔的看着轩儿,看轩儿一身男子打扮,又用功仔细瞧了瞧,瞧出他是女身,眉眼里又是泪又是笑,这就是那个离了自己约莫八年的浣儿妹妹,想当年初到人间,功力尽失,是浣儿救的自己。
白衣人满脸柔情的看着浣儿,想是怕打搅了轩儿,想是一不小心这景色没了,静静的看着轩儿,心里眼里足足的都是那一世的爱。
轩儿足足把这卷书看完了,卷好了轴,正要放在书架上,抬眼望去,却看见对面有个白衣男子,这男子微笑着正看着自己。
白衣人看似天有些晚了,挥了挥袖子,这顶楼的灯都亮了,明亮如白昼,轩儿看的真切,看到对面的男子,跟八年前并无太多变化,眉眼神情都一模一样,“对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是轩儿魂牵梦绕的他…..”。
轩儿嘴唇轻颤,两行泪水,无声的下来滴落,人如同傻了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眼的言语只有这白衣人全是懂了的。
再看着白衣人,眼里亦是浸满了泪水,这白衣人一闪而过穿过书架来到轩儿面前,轻轻的将轩儿手里的书简拿下放在书架上,拉着轩儿的手。
“楚哥哥、楚哥哥”,轩儿低喃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喷涌而下。
楚然微点着头,嘴里也叫这“浣儿,我的小浣熙”,一把将浣儿搂在怀里,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过了良久,两人才止了哭,破涕为笑了。
“我们的小浣熙长成大姑娘了”,楚然道。
“你倒是没怎么变,可我明明是男装,你怎么一样就看出我是姑娘的。”浣熙问道。
“我们小浣熙无论是什么装扮我都知道的,你已经刻到我的这里了”,楚然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
浣熙轻锤了下楚然,一脸娇羞状。
这是浣熙跟其他男子在一起是从来不曾有过得,只有在楚然这里,浣熙才知道自己是个十足的女子,哪怕自己一身男装。
楚然拿过浣熙手中的梨花簪子:“你还一直收着”。
浣熙使劲的点了点头。
楚然将簪子给浣熙别在发髻上。
“我们浣儿最好看”
楚然一挥袖子眼前一束光如同镜子般,浣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身后的楚然,有些害羞,一丝红晕袭来。
楚然收了这镜子,跟浣儿背靠背坐在榻上。
此刻月光已升了上来,从天窗望去,星星也个个璀璨,楚然挥手将这灯尽数熄灭了,如水般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只有“安宁”两个字配的此时的景光。
楚然递了杯茶给浣熙,两人诉说这八年的光景,浣熙大凡说的是学堂里的事,如何读书之类,不曾说起府里的事,楚然也并不问,只是静静的搂着她,这一刻已等了八年,他只想好好的陪着浣熙,守护着她,从今往后不再分离。
浣儿问了句“楚哥哥,这些年你在做什么?”
楚然刮了下浣熙的鼻子,微微扬起了唇角说“等你…..”
浣儿的小心脏咚咚咚的狂跳着。
楚然显然是听到了,却故作不知,他心里也该是欢喜的很。
“咕咕咕”的声音传过来,浣熙有些不好意思,是自己肚子的叫声,楚然微笑着听着这声音,他知道浣儿饿了。
“闭上眼睛,我们玩个戏法可好?”
“好”,浣儿点点头。
楚然用手轻轻的遮住浣儿的眼睛,挥了挥手,这案几之上顿然闪现了四碟小菜,一盘河虾、一盘菜心、一盘糯米甜藕,一盘盐水鸭,还有一份莲子汤。
楚然松了手,浣熙惊奇的看着,楚哥哥这些年好有长进,什么都会,用手指了指,“这戏法变得真能吃么?”
“楚哥哥不诓骗浣儿的”
浣儿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来,楚然在一旁看着,会心的笑着。
“这都是你喜欢的江南菜”
“谢谢楚哥哥”,浣儿一面扒拉着菜一面说道,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说道:
“该有壶酒。”
“我们浣熙会饮酒了?”
“恩,是我师傅教的”
楚然变了壶黄酒斟给了浣熙
“你师傅是?”
“白泽仙人,”
“这白泽老头,把我们浣熙都教坏了,可不能让他再教了”,
“他可是个仙人呢”
“是,是是,是仙人,他贪杯,估计没少想办法让你给他带酒吧”
“楚哥哥怎的知晓,我的束脩就是三坛杏花醉呢。”
“就知道这老头,粗心大意”,楚然心里道。
“跟我讲讲你跟白泽师傅的事吧”,楚然缓缓的说道。
浣儿抱着楚然一只臂膀斜靠在楚然肩头,细细的说道:“那是乡试结束,无事爬上那泰器山上,师傅说是要教我修仙,说是故人相托。”
“傻姑娘,是我相托的啊”,楚然心里道。
“对了楚哥哥你知道吗,师傅,我带了三坛杏花醉,足足等了三天,以为师傅不要我了呢,最后师傅来了,又让我饮酒,只一杯,我便醉倒了,师傅说我酒量太差,陪不了他,我老是想着,怎么能多饮些酒不醉呢”
“这天界第一号酒仙,你个凡人怎能比的了,这白泽还是玩心不改,捉弄我家浣儿”,楚然心里道。
“以后我教你,让你饮酒不醉,只是现在你道不必学,楚然不好酒”,楚然道。
“是的呢,浣儿亦不好酒”。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来我们饮茶”,楚然举杯,浣儿捧了过来,底下头去,细细的品尝起来。
冰心去凡尘,茶本是致清致洁天涵地育的灵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这过往的岁月,渐渐的浣儿靠在楚然的肩上睡着了,手还是紧紧的抓着楚然的胳膊,生怕丢了似得。
楚然用了功,浣儿跟着楚然飘了起来,来到这九霄云外,楚然聚了个大大的软软的云朵,浣儿跟楚然坐在上面,楚然又拿这云朵聚了个大大的被子给浣熙盖上,挥了挥手这云朵便罩了个白娟的罩子,温暖舒适,自在异常。
“从今日起,你便不会再受那些苦楚了,我便是守护着你,与你共赏这天上地下这美景”,楚然对着浣儿轻声说道。
只是这天上地下,缘聚缘散,纵是神仙,也不得善改这凡人气运,任你是郎情妾意、爱的深切,若是逆天而行,怕只会糟了这天谴,落得个魂飞播散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