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去吧”,浣儿仍是依偎在楚然的怀里,喃喃的说。
楚然回过头来,侧目微微低下,轻轻点点了下颌。
浣儿一手牵着楚然往屋里走了去,这似乎是浣儿第一次主动的拉着楚然,楚然安静的跟着浣儿,“这小姑娘的自己的屋内该是咋样的呢”。
推得门来,道着实简陋,草屋之内一桌、一椅罢了,还好生着个火盆儿,屋里倒也是暖暖的。
浣儿将楚然的外衣脱了下来,用拂尘扫落这衣衫之上的雪花,挂在火盆之边烤着。
“我来弄些吃食吧”,楚然微笑道。
“你会么?”,浣熙一脸怀疑。
“你等着”,楚然笑道。
“不能使用法术”,浣熙道。
楚然苦笑道:“好吧。”
浣儿偷笑着,我来生火吧,说罢就把柴火抱到锅灶旁边。
“还是我来吧,”,楚然看着浣儿道,“你看着便好”,说着将柴火拿了过来。
楚然打着火石,打了半天都没有着,倒是熏的黑头土脸。
“我来吧”,浣熙说。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楚然一边重复着话语,偷偷的将手指伸到浣熙身后,只见手指上冒出一团火苗;而另一只手却轻轻的捂住浣儿的眼睛。
浣儿正要拿开捂着眼睛的手时,只听的楚然道:“好了,好了”。
楚然放开捂着浣儿眼睛的手,浣儿瞥了眼楚然手指依稀好冒着烟气。
浣熙佯装生气瞪了眼楚然。
楚然忙竖起一根食指如同孩子般的赖皮道,“就一次,就一次”,看着浣儿还在嗔怒,忙将浣儿怀抱了过来,“明日就学,明日就学”。
“神仙就是这么欺负凡人的吗?”,浣熙冷冷道。
“并没有,神仙太久了都忘记了曾经罢了,我只愿陪着你做一个凡人罢了。”,楚然认真的说道。
“真的么?”,浣儿将信将疑的说道。
看着楚然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即转身离开去盛些粟米来。
楚然伸手拿来浣儿手里的粟米,“我来,你看着火可好?”。
浣儿仿佛是被什么力量拽着似得,不由自己的点了点头,乖乖的去烧火去了。
楚然看着浣儿的背影心里美美的偷笑,嘴角不由的变成微微上翘的轮廓。
浣儿半时走神的看着火,想着许多年前,在江南之时,她也这般的样子给大娘烧着火。
不一会儿,这饭食便烧好了。楚然拉着浣儿来到简陋的桌子前,不过摆着一盘豆干、两个窝头并粟米粥,还有两双筷箸。浣儿不好意思的看着这饭食,又有些想吃,偷偷咽了下口水。
“今日先凑合些,明日我去集市上再换些滋味好的。”,楚然缓缓的说道。
“这便够好!”,浣儿不由地眼睛里泛出点点泪光,喃喃的又说道:“不知大娘、大爹还有爹爹可还安好?”。
“他们都好,你且放心,我都去看过了。”,楚然看着浣儿,一把将浣儿拉入怀中。
浣儿依在楚然的胸膛前,自言自语道:“这是最好的年节!”。
“以后还会更好”,楚然一脸坚定道。
“不,现世安好便足以”,浣儿似有些惊恐。
对未来,浣儿似乎早已习惯于不敢期许。离开那个所谓的“家”,是当初浣儿苦苦求学的所有动力,可如今离开了,梦想也都实现了,她却似乎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能隐居在这山涧之中,远离着尘世。
若只是说“读书”,自己努力便可以,可除此之外的所有,浣儿都太过于胆怯,她不敢去争、不敢去说。她怕,怕那份期许了许久许久,却不得不再失去的痛。
单只一个“爱”字,已然太过沉重,动了情,痴了心,她却不敢去追随,远远的、远远的自己知道便好。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她只是个凡人,他是天界神仙,他们会怎样,她只能告诫自己,现世若能安好便足以。
而他,“只想做一个凡人,陪着她, 小心翼翼的爱着,这样可好?”
他怕自己不够好,这一世之缘,刚刚开始,他便觉得时光匆匆,这还不够,执念若生,后事则不敢妄言矣。
夜已深了,两人食罢,收拾妥当,浣儿尴尬的看着一张窄床。楚然当然心领神会,便说道:“你睡床上,我在桌子边歇着便好。”
“那怎么行,你长途而来,还是你睡吧”,浣熙坚定的说道。
“要不我们一起守岁,我怕年兽来抢你呢。”,楚然半开玩笑的说道。
“没有人抢我,只要你不嫌弃我便好。”,浣熙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我们的浣儿不必如此谦虚,喜欢你的人很多,我只怕你被别人抢了去。”,楚然看着浣儿有些嫉妒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浣儿头低的更低了,尴尬的道歉道。
“不是你的错,我都知道了”,楚然说道。
“那信不是我写的,你信么?”,楚然突然冒出来这句话。
“啊……”,浣熙惊奇的喊了声。
“你信么?”,楚然紧张的问道。
浣儿先是迟疑了下,然后心里又想到“若是楚哥哥真有此意,那又怎会不辞劳苦、不远万里,在这山林深处找到我”。
浣儿点了点头。
楚然欣喜,“你信我!”
“哪是谁写的?”浣熙好奇的问道。
“你信我便好,我会处理好,相信我”,楚然双手握住浣熙的肩膀。
“嗯,我信你”,浣儿答道。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桌子旁边的小矮凳上,楚然从袖中拿出一本书读了起来,浣儿也拿出了楚然之前给自己的书读了起来。
不一会儿楚然打起了哈欠,连日的奔走,怕已有近七日没有歇息过了。
“你先去睡一会儿吧。”,浣熙说道。
楚然也没有拒绝,浣儿扶着楚然来到床畔,扶上床去,脱了靴子,盖上被子。
浣熙已然是回到小桌旁边,渐渐的自己也是困急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想是夜已深沉,楚然一觉醒来,看着旁边趴在桌上睡着的浣熙,心疼的紧,忙下床将浣儿抱到床上,浣儿睡的沉,道也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只是翻了个身子,又睡去了。
楚然想在旁边躺了下来,又思不妥,他想给她更好的,好好的陪着她,既然在人间便要遵守人间的规矩,最珍爱的便要慢慢来,慢慢的走这一生。
楚然给浣儿盖好了被子,依然是回到小桌旁,拿起书卷静静的读了起来,直到东方发了白……
咚咚咚,传来急促的扣门声,又听到门外喊着“轩儿……”的声音。
楚然皱着眉,看了看在浣熙,想是浣熙许久也未踏实的睡过了吧,翻了个身,自己往被窝里缩了缩,又睡着了。
楚然忙披上罩衫出去了,又将门扣好。
出了院落的大门,看见一个少年,衣衫上尽是雪花,着急的往里面张望着。
“怎么又是你?”,没等楚然发话,这少年便着急忙慌的呵斥道。
楚然见来者并无善意, 又将大门也关上了。
“毕方,你怎么过来了?”,楚然问道。
“你还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轩儿呢?”
说着就要往里面冲了去, 楚然拦着。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轩儿也不会到这荒郊野岭里来, 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的轩儿,又被你捷足先登了!”,毕方愤愤的说道。
“这里间并没有什么轩儿!”,楚然也不让步。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浣儿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
毕方看到一身女装的浣熙,手指轻弹,刹那间浣儿便是一身男装上身。
浣儿忙用手紧紧的护住胸前的衣服,担忧的皱着眉,生怕衣服再给变没了。
“你你你…”,楚然生气道。
毕方看似铁了心并不给楚然半分面子,而是一把推开楚然,直往浣熙跟前走去。将浣熙的双手拉开,仔仔细细的从上到下打量着。
“这就是轩儿,是轩儿!我可找到你了。”不由分说就上前要抱住浣熙,浣熙吓的直往后躲,还是被毕方一把抱住了。
浣熙一脸尴尬, 将头撇到一边去。 满眼写满了挣扎。
毕方就这么抱着浣熙宣泻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楚然皱着眉,一脸怒火的看着毕方,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们撕开。
此刻他心里既醋,又很愧疚,浣熙在人间遇到的很多困难,是毕方而不是自己去帮她的。
终于抱的松了些,浣熙忙地挣脱,尴尬的后退着,躲在楚然的后面。
毕方转过身,一身愤怒的对着躲在楚然身后的浣熙道:“轩儿,你…你怎么跟他厮混在一起,他这个三千年也不开花的老铁树着实无趣的很!”
又指着楚然的鼻子道:“你好好的放着你的神仙不做,你来这人间做什么?即是天帝令你在这人间走一遭,怕也没让你缠着轩儿吧, 你那泯罗殿中那么多仙娥,还有天帝亲赐的绿斐上仙,你还缠着这么个啥也不懂的凡尘之人,你这不是作孽么?”
楚然竟然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答复了。
浣儿一脸可怜期许的目光看着楚然。
“浣儿,别…别听毕方胡说, 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