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
元楚十二年间。
国都盛玄街道所住非富即贵,还有不少的皇亲国戚。
安阳侯府门前一顶红绸花轿落地已有一柱香的时辰,可这安阳侯府没有一点动静,除了门榄上寥寥几匹大红绸缎稍微有几分迎亲意味之外,大门紧闭,就连平日里守门的家丁都被撤了去。
惹得街坊四邻议论纷纷。
“安阳侯府就算是皇亲国戚,王侯之家,尊贵无比,可这结亲,新郎也该上门接亲呀,可这新娘子可怜的嘞,没有接亲队伍,娘家亲自送上门来不说,王侯之家,礼数应当八抬大轿,可这四人的小轿,也未免太寒碜了吧,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嫡千金呀,这新娘子真是可怜。”
“可怜倒是可怜,听说呀,这尚书府的嫡千金克夫,已经克死了四任未婚夫了,就今儿这,还是尚书府死皮赖脸求皇上赐婚的呢,不然,谁敢娶这姑娘啊,嫌自己的命太长?”
“安阳侯二公子可是当今皇太后的亲侄子,皇上肯同意这门亲事?”
“听说呀,是半月前的宫宴,这尚书府小姐呀对安阳侯二公子一见倾心,非他不嫁,若是今生嫁不了他,就跳湖自尽,圣上也是无奈之举呀。”
“这么说来,这安阳侯二公子才是可怜之人。”
“可不是吗。”
“……”
沐昀坐在轿子里,一身鲜红嫁衣,大红盖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颇有兴致地听着这些无知群众的八卦。
沐昀,十七年华,沐尚书原配夫人所生,长姐宫中为嫔,早年得宠,膝下有一子,母凭子贵。
半个月前宫宴,安阳侯府的二公子安子轩在莲池等候友人之时,突然冒出来尚书府克死了四任未婚夫的尚书府嫡二小姐,见这安公子相貌过人,怦然心动,发誓此生非他不嫁,更是有非礼的行径,安公子厌恶,想脱身离去,这沐小姐呀就硬是拽着安公子不撒手,一不小心,两人坠入莲池,被救上来时,两人衣衫都开了,算是有了肌肤之亲,沐昀长姐便以此为由,求着皇上赐婚,加之沐小姐声称若皇上不许,她便再跳一次莲池,这才逼得安子轩娶了她。
本来听得兴致勃勃,但听到这,沐昀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以讹传讹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这样说来,安公子可是吃了个闷头亏。”
“可不是吗,克死了四任,四任啊,搁你,你敢娶?就算她是当今公主,我也不敢娶。”
“……”
沐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么优秀,不去写话本真是糟蹋了人才。”
这婚约怎么来的,完全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实际上沐昀生得标志,说句国色天香也不过分,在这国都也算有些名气。
那日莲池等人的是她,等来的却是好色之徒安子轩,安子轩一见她就惊为天人,因为先前并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就是尚书府那克死过四任未婚夫的沐昀,起了色心,一时手贱,轻薄了美人脸,手感太好,没收住,手就覆上了美人的纤纤腰肢,沐昀恼怒,挣扎间两人不小心坠入莲池。之后长姐无奈,为保她名节,只得哭求当今圣上。
无奈,便成就了这桩婚事。
虽然女子与男子有肌肤之亲,有损名节,但这安子轩也不是什么好鸟,国都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家里小妾都已经纳了不下十位。
幼时丧母,长姐入宫之后,沐昀在家里的地位十分尴尬,回家之后才知晓这一切都是她那个尚书爹的安排,为了换得对安阳侯府的攀附。
而沐昀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人,只是那人还远在边关,她却已经要嫁他人为妻。
沐昀不甘心,当晚投井。
幸好被家丁发现,赶紧打捞上来,郎中都已经无力回天,收拾行囊准备离开之时,沐昀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众人一跳。
那时起,这身子就已经易主了。
睁眼的瞬间,沐昀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沐沉只觉得心中痛楚难以忍受,只想放声大哭,瞬间泪流如注,脑海里涌现的都是正主生前的怨愤和不甘,以及对这个世界无尽的绝望。
穿越而来的现代沐沉,父母都是医学天才,从小耳濡目染,加之天赋异禀,在医学界的造诣颇深。因为性子刚烈,嫉恶如仇,拒绝帮一位大人物治病,招来了杀身之祸,这也就是这次穿越的触发点,二十一世纪的她,已经一命呜呼了,老天有眼,让她再活一次,估计是想让她替这姑娘报仇吧。
一场大哭,惊世骇俗,就像是要把两个人两辈子的苦都发泄出来一样。
正主不想嫁给安子轩,沐沉更不想。
上辈子她一心痴迷医学,把所有的青春年华都贡献给了最爱的事业,二十几岁都没有谈过一场恋爱,这辈子,自然不想当个深闺妇人,还守那什么三从四德。
好不容易多活一次,肯定要别有一番滋味。
所以——
首先,必须解决掉这桩婚姻交易。
第二天,沐沉照了照镜子,这张脸确实不错,算是倾国倾城,只是身子骨太弱了,难免以后阻碍发挥,先想法子调养调养,然后呢,走出一条康庄大道,让这个陈旧、腐朽的世界感受来自她的伟大光辉。
至于正主的意中人,若是日有有缘相见,也只能残忍的送他“无缘”二字了。
思绪从远处飘回来之后,沐沉暗暗算了下时辰,一个小时过去了,安阳侯府竟然还是没有动静。
算了,先动手吧。
大红盖头一掀,沐沉伸手捞开了花轿的幕帘,迈脚下轿。
“小姐这是干什么呢?新郎没有接花轿,这样不吉利的。”喜娘赶紧制止道。
不想却被沐沉一把推开:“新郎官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吉利,人家都不要,我还要它干什么?”
“小姐可不能这样说话呀,新郎官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一时间忘了时辰,才错过了良辰,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
“自己成亲,他都能忘了时辰,那我嫁他还有什么意思,这婚,我不结了!”说话间,沐沉摘下头上的凤冠直接砸在了地上。
“哎呀,这样不行的啊,新郎官马上就出来了。”喜娘急了,赶紧捡起凤冠,这可是安阳侯府呀,她可得罪不起。
说话间,安阳侯府大门终于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