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楼在京城的猫儿巷建了府,他买下一整条巷子打通,从外面看去平平无奇,但内里却别有洞天。
猫儿巷出去便是坊市,素日里热闹极了。
沈家阁楼里,沈寒楼坐在软塌上看书,对面是一位穿着紫色华服的男子,正在摆弄一只龟壳。
黑影闪过,暗卫沉默无声地跪在沈寒楼的身前。
沈寒楼懒散开口:“看见什么了?”
暗卫回道:“姜家夫人要将二小姐送给孟禄做妾,在后日。”
沈寒楼眯了眯眼:“倒是好算盘,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暗卫退下,紫衣男子笑道:“怎么?沈少主开窍了?终于要尝一尝这儿女情是什么滋味了?”
沈寒楼笑而不答,手上的书却久久没有翻页。
他想了想,却回忆不起和姜月繁初次见面是在何时何地,反倒是今日在马车上,她的一举一动,格外清晰。
说实话,他对姜月繁无意,但他从小修炼一种秘术,要想炼成就要承受反噬,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长长痛的夜不能寐,可就在遇见姜月繁之后,他发现和她接触可以缓解疼痛。
这才起了心思接近她,只是今日再见,她好似变了一个人,言谈举止都有趣了不少,也让他更上心了些罢了。
见沈寒楼片刻没有动静,紫衣男子叹了一口气:“看来果真是陷入情网了,不如让我帮你算一卦,看看那姑娘可是良配。”
自顾说完,他摇动龟壳,看似毫无章法,实际极有分寸。
但在看了卦象显示后,紫衣男子调笑的神情突然变的正经。
沈寒楼瞄他一眼,见状问道:“卦象怎么了?”
紫衣男子摇了摇头:“你这是……这是要行大运啊……”
沈寒楼不耐:“说人话。”
“卦象显示,此女是你的命劫,若是你能渡过去前途坦荡再无坎坷,若是渡不过去……”
紫衣男子又摆弄了一下:“奇了怪了,这卦象也没提渡不过去是怎么回事……”
沈寒楼没放在心上,明砚懂算卦,但并不是他们族里最精通的那个,比起算卦,他更喜欢挣钱,所以这一卦到底准不准谁也不知道。
“别算了,去做正事。”
“什么正事?”
“去库房帮我清点一下,我要去姜家提亲。”
紫衣男子笑了:“果然还是要娶你的命定小红鸾吧?”
沈寒楼看向他:“再废话就回你族里。”
紫衣男子当即闭上了嘴,去做苦力了。
…………
姜月繁被关在祠堂里两天两夜,没有饭吃,只给一点水喝,也没有床褥,就这么穿着单薄的衣裳躺在阴冷的地上睡。
头一夜还有闲心跟观众们聊聊天,第二日便开始发热了,整个昏沉无力,头晕眼花。
第三日,祠堂的门被打开,阳光照进来,显得姜月繁的脸色越发苍白。
陈氏走在前头,嬷嬷架着梳洗打扮后的姜月繁走在后头,径直到了门口。
一辆青帷小油车等候多时,陈氏安排了一个丫鬟,嘱咐道:“务必将人送到孟公公府上,叫人家明白这是咱们姜家的一点心意,不管怎么折腾,只要不出人命就好。”
姜月繁烧的说不出话来,只等着上了马车后再用道具逃跑,所以此时也没跟陈氏废话。
这个女人心狠手毒,并非善类,拿话挤兑急了,还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事来。
现在姜月繁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娘亲,等她走了,她娘肯定会被陈氏碣磨。
许是发现她在看她,陈氏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姜月繁一巴掌:“怎么这么看着我?你放心,等你去了孟公公那,你娘我定会好好照顾,让她也尝尝男人的滋味。”
姜月繁瞳孔微缩,挣扎道:“你敢!她是父亲正儿八经娶进府的妻子,哪怕被贬了也是贵妾,你凭什么动她?!”
嬷嬷死死抓着她,陈氏心中快意:“就凭我姓陈,我想怎么对她便怎么对她,一个贱人也想跟我抢位分……痴人说梦。”
“快点,把她塞上马车,别耽误了时辰。”
陈氏嫌恶地挥了挥手,姜月繁死死扒着门框不愿上车,她知道,只要她一走,以她娘的性子绝对会做出悲壮之举……
她占了原主的身子,没道理护不住她的人。
嬷嬷丫鬟一齐拉扯她,姜月繁指甲迸裂,流出汩汩鲜血,十指连心但她却顾不上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陈氏动她娘。
陈氏尤为不耐:“行了,一群废物,直接给我废了她的胳膊,我看她还能用什么扒门框!”
嬷嬷应声:“是。”
她寻摸了一根儿臂粗的棍子,朝姜月繁走来。
棍子高高举起,她目露凶光,棍子裹挟着劲风冲姜月繁的胳膊挥去,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被东西弹开。
众人回头看去,沈玉楼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拖着几个大箱子,停在了姜家门前。
陈氏朝嬷嬷递了个眼色,恢复了人前的端庄:“沈公子可是有事?”
沈寒楼看了姜月繁一眼,上前几步直接将她从嬷嬷手里抢了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是前来提亲的。”
陈氏眸中闪过一丝恼怒:“沈公子想娶谁?”
沈寒楼笑道:“自然是二小姐。”
陈氏沉下脸色:“实在对不住沈公子了,月繁已经订了亲,今日便是成亲的大好日子,怕是不能许给沈公子了。”
沈寒楼看了看寒酸的小马车:“夫人真会说笑,这哪是成亲,说是绑架还差不多,不知二小姐要嫁的是何人?二小姐自己可同意?”
这话陈氏没法接,难不成要她说,堂堂将军府的二小姐要给一个阉人做妾吗?
她丢不起这个脸。
姜月繁烧的迷迷糊糊,只觉得一双冰凉的大手摸着她的额头,十分舒服,便蹭了蹭,抓住沈寒楼的衣襟,含糊不清道:“娘……我娘……救我娘……”
沈寒楼听的真切,但神色未变。
陈氏改了怀柔路线:“不如沈公子进来说话吧,东西也先放进来,定亲的事咱们可以再商议,毕竟也不是小事,做不得儿戏。”
“儿戏?”沈寒楼意味不明,“不必了二小姐烧的厉害,我带她回府医治,便不劳夫人操心了。”
陈氏皱眉:“沈公子这是何意?月繁是未出阁的女儿,你这样做简直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