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的身子轻轻一颤:“三少爷……去那里干什么?”
“我去找一个人。”花元山深沉的眸光中乍现一抹柔情,继而转为深邃。他站起身来,往内屋里已经酣睡的姜暖看了看:“这里可有青梅糕?”
月儿抬眼看了看花元山,低声道:“有的。”
“你把青梅和山楂糕写成小块儿给格格煮一碗浓汤,记得要放一些醋,待会给格格喝一碗,明天醒来头就不会痛,醉酒最的怕的就是头痛。”花元山说着向外面走去,出了月楼居的院子。
月儿站在原地良久,直到脸上的清泪落到秋香色的棉袄子上才略略回了神。
此时的室里,姜暖已经轻轻打起来鼾,脸色酡红,好睡地翻了个身。
次日快到中午时候姜暖才慢慢睁开眼睛,但觉得窗外阳光有些刺目。
恍惚中她看见有个美人坐在窗下,手上拨动梅花琴,曲子悠悠扬扬。
我靠,难道她又穿越了?
此时姜暖重新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终于看清楚坐在窗下的是一身青麻素衣的月儿。
“格格,你终于醒了!”月儿见姜暖睁开了眼,急忙上前来扶着她坐起。
姜暖转转脖子,感觉眼睛涩涩的,嘴里也是干干的。
“什么时候啦?”
月儿递了茶在她手里:“快到午时了!”
姜暖一惊,清醒了一大半:“已经午时啦?今儿不是大年初一吗?我睡了这么久!?”
“可不是嘛!格格肯定不记得昨儿晚上您是怎么回来的了!”
姜暖拍拍脑袋,果然是一片空白,唯一的印象就是花恒举着杯子和她拼酒,一杯杯黄汤下肚,在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那个了,三姐不是说今儿会有很多人来府里拜年吗?”
月儿打了洗脸水进来,绞了帕子递给姜暖:“是的,大夫人身边的晓晓姑娘早上来过两趟了,让格格醒来了就去大小姐的院子。”
“那还不赶紧着!”姜暖急急擦了两把脸,挑了一套碎花的翡翠色盘金棉纱袄穿上,便让月儿给她梳头。
月儿问:“格格今儿是要复杂些还是简单些的。”
姜暖道:“那哪个方便就要哪个。”
月儿将姜暖的黑发齐数盘了起来,单留了一缕青丝从左边脑后垂到胸前,发髻上缀了昨夜里花夫人赏的摇玉金簪。
正月初一起,花府的宴席就没有断过,前来拜会的人携家带口,有的住下就不走了,干脆从初一吃到十五。
姜暖开始的时候还兴趣盎然,一听有好吃的就乐颠颠的跑去,后来也就疲乏了,估计是吃得太油腻,反而想着清淡的饮食,所以在月楼居里窝了四五天没有出去。
花氏让晓晓跑了几趟,姜暖只说肚子不舒服不想出去,没想居然惊动了花武专门派了大夫来。
可一番折腾,大夫下了结论,姜暖脾胃失调,需要静养几日调理调理。有了大夫的话,月楼居就此清净下来。
姜暖又过回了以前的悠闲日子,府里的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似乎与她已没了关系。
而且月楼居的景色还是很不错滴,月儿的白米粥还是很养人滴,姜暖自认为小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坦滴!
这天下午,姜暖带着月儿在院子里做瑜伽,没有瑜伽垫就用了两个深色软棉垫。
这话说自从花峋斯开始注意到她这个格格开始,月楼居的待遇也越加好起来,穷困交加已经成为过去。
而且吃穿用度的物件一批批从外面送进来,样样不缺,连同那些缺胳膊断腿儿的桌椅,没有床帏的木床都被重新置换过了。
如今的月楼居那是今非昔比!!
“格格,这套功夫打完全身都好舒服啊!”月儿收起垫子,脸上红润润的像抹了胭脂,精神大好。
“当然,咱们坚持做,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美容养颜呢!”姜暖看看自己的腰身,确实比刚到这里的时候圆润了些,估计是太能吃了,长了不止十斤肉吧。
“月儿,你看我是不是长胖啦?”
月儿笑着点点头:“是啊,格格丰腴了不少呢!”
此时姜暖脸都绿了,难道要变肥婆!?
“格格这样子刚刚好,以前的时候太瘦了,哪像个已经及笄的姑娘啊。”
“你不是安慰我吧?”
“月儿不会骗格格的,格格现在这样是增一分则嫌肥,减一分则嫌瘦,纤侬合度。”
姜暖坚决地点点头:“我信你!”好话果然人人爱听。
月儿一笑,往里面沏了茶递到姜暖手上:“这是三小姐派人送来的梅花蕊子,可香了,泡茶的水是前几天下雪我在院子里收的积雪,格格尝尝看。”
姜暖喝了一口,果然清香四溢,回味甘甜。
“月儿,你要是把我的嘴养叼了,以后为难的可是你哦!喝了这茶,以前那些破茶叶我是再都不想沾了!”
“老爷这么重视格格,咱们怎么还会过回以前的日子呢?那些姨娘虽然还是不喜欢格格,但是现在也没人敢找格格的麻烦了,奴婢昨天出去 大夫人院子拿果子蜜饯的时候碰见二夫人房里的丫鬟香侬,她说除夕宴会后老爷就传了话到各房各院,以后谁再敢找格格麻烦,就家法伺候,二夫人气得在房里摔东西,可也是一点办法没有的。”
姜暖愣了愣,难怪这段时日这么清静呢,原来是有这么一出。
看来花武的确开始挺护着她的啊!既然这么护着她,怎么会放任那么多年不管她,难道仅仅因为沈颜?
“而且时间过得真快,今儿府里热闹过,恐怕得安静好一阵子,到二少爷大婚的时候才有的热闹了。”月儿在一边道。
姜暖回过神来:“那个杨佳妮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二哥要娶他?”
月儿道:“杨小姐的来头可是不小,咱们花府是以前皇亲国戚,而 花家却是苏州的大财阀,富可敌国,论财力,在杨氏若是认第二,便无人再敢认第一了,花府和杨氏结亲是两家都期盼的事儿,只因为二少爷聪明能干,但是二少爷的生母一直舍不得,拖了几次,到现在二少爷年龄都大了,杨家催得又紧,奴婢看是该娶亲了。”
“可是,我看二哥并不喜欢杨佳妮啊。”
月儿一笑:“但是这样的大户人家,有谁管你喜不喜欢呢,若是碰上可心的自然好,碰不上那也是命。”
一股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花家二少爷都是如此,那她呢?不用想都知道。
“杨小姐人不错,在一众小姐中人品是上等的,只是腼腆些。”月儿道。
姜暖摇了摇头:“哎,对了,怎么却还未娶妻呢?三哥呢,我爹都不急吗?”
月儿的脸明显顿了一下,眸光暗转,支吾了一句:“这……奴婢不知。”
姜暖并未注意到月儿神色的不自然,她记起晓晓说过,花元山的婚事是个禁忌,在花府里是不能随便说的。
“对了,你刚才说今儿是最后一天热闹了,为什么啊?”姜暖突然问。
月儿愣了一下,好像还未回过神来:“今儿是十五,年节里最后一天了。”
“哦,中元节那街市有没有灯会什么的?”姜暖的眼睛陡然一亮。
“有啊,苏州的上元灯节可是出了名的热闹好玩,只可惜咱们出不去。”
“怎么出不去,想出就出得去!”姜暖一笑,嘴角歪歪。
月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格格你……”姜暖拉着月儿的手:“反正咱们月楼居没有人会来,我待会偷偷溜出去就行了。”
“不行不行,要被人捉住了可是要挨板子的。”月儿慌忙摇头。
“我会早去早回,放心,出不了事。”来了大宛朝这么久,天天就在这花府里转悠,是时候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月儿苦着脸:“格格,你就饶了奴婢吧。”
姜暖道:“真不会出事,我有分寸。你要害怕就不去,留在这儿,若是真有人来你可以帮我挡一挡,就说我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啊?”月儿愣住,然而见姜暖一脸的兴奋,知道自己劝也是没用的。
“说动咱就动起来,苏州我不熟悉,月儿你帮我画一幅地图吧。把灯会的地方和最近回府的路线给我标出来。”姜暖笑着回了房,喜滋滋地去找笔墨了。
月儿无耐地跟在身后,这个格格真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的。
直到傍晚时分,姜暖换了一件最平常的藕荷色旗袍,翡翠撒花裙裙摆蹁跹,长发简单编成两股大辫子垂到腰上。
“格格,一定要早点回啊!”月儿在后面不放心地嘱咐。
姜暖含笑回身,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月儿一愣,那是什么意思啊?
花府的道路姜暖已是非常熟悉了,而且她向来爱溜边儿,专拣没人的地方走,一路上虽然也遇上几个家丁丫鬟,但都是忙忙碌碌匆匆而过。
看姜暖的打扮也和下人差不多就没有多问。今儿晚上花府又摆夜宴,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应该在那边集合,此时不溜出去更待何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