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乔治神父,拜您所赐,今天到现在为止暂未出现女巫祸害镇民的现象。”
是镇长。
“那就好,成功地铲除了施咒的女巫,镇上恐怕也会迎来和平了吧。”
“这一切都是天主在默默守护着我们,请神父代表镇子向天主表达感恩。”
“嗯,周日将会举行感恩弥撒。”
“那就麻烦乔治神父了。”
镇长说完,转头离开了。不知怎的,我似乎看见了镇长眼中泛着轻微的红,不彻底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仅仅是淡淡的细微的红,就好像薄云被夕阳照射着。
今夜我依旧凌晨起身,前往水塔附近。今天必须要和那名少女做一个了断!不能让她继续祸害镇民!
临行前,我看了一眼黑暗中的耶稣雕像。午夜安静空荡的教堂之中——
没有回音。
我们的天主,他们真实存在么。
月光没有昨日夜间那么强烈,轻飘飘的云浮在天空,时不时将月色笼罩一尽,地面的风景也如同不断翻涌的浪花,白一阵黑一阵。
在水塔入口的铁门处,我终于等到了她,迷与迷宫之少女————海之音。
还是昨天的装扮,好像月之女神向我走来,纯粹的蓝色秀发随风飘散着,前额处的刘海被一个小小的发卡夹在一边。
我忽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视线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有事?”她说道。那冰冷的视线,完全不应该是来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
“当然有事!”我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作为神父,不能允许你再这么祸害镇上的人!”
“居然还记得昨天的事......?又失效了?”海之音疑惑道。
“......祸害?那如果我说......偏要祸害呢?”海之音的视线仿佛能够洞穿我的内心一般,我不禁颤抖了一下,但表面上我还是一个严肃的神父。
那是如同火星飞溅一般的眼神,我的脊背不禁感受到一丝寒意,当下就有一些焉了。
“可以的话,我希望和你进行商谈。”我说。
“怎么谈?”她翘起嘴角轻轻笑着,似乎在嘲笑我一般。
“比如今后......不要再祸害人了什么的都可以!我需要保护我的信徒!如、如果可以的话能去一趟你家吗.......?”
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以至于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去我的家......?”她似乎有些怀疑地皱起眉头来。
“嗯、嗯!”
见我点头,她的表情仿佛就像在说随便怎么样好了。
“即使知道了我是令人们发狂的魔女?”
“是的,我不希望往后再有人发生那样的事!”我点头。
就像嘲笑我的谎话一样,海之音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如果还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来干预我了.....神父.......”
“那可不行!作为一名教堂神父,我有必要保护我的信徒!我想要了解你........!”
糟了!
一时口快,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似乎对我的话很是吃惊,表现出了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惊讶神情,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知道了......”
“诶?知、知道了......是指.......”
“是的,请跟我来吧.......神父.......”她优雅地翘起嘴唇。
海之音用她甜美的声音说出“神父”这个词,我全身骨骼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那是美丽少女所拥有的,美丽的笑容.......
她转身离开,我急忙跟上去。她身后留下一片奇异的鸢尾花香。
她应该住在水塔西面的森林里吧?在那一片又深又密的杂木林里某处潜藏着,独栋小木屋什么的,亦或者是她的父母在更往西的某处山坡建造了一栋豪宅?怎么看都像是名门大小姐一般的感觉。
按照这个方向.....她是往北走?可是北面一点就是海岸悬崖啊!
小小的步子依旧朝着北方,我们拨开又深又密的杂草,来到了海岸悬崖边,面前就是波光粼粼的一片海洋。
下一秒,海之音的身影忽然消失!
一阵狂风吹来。
沙沙沙~~~四下回响着杂木林里树叶卷起的声音,与此同时,我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
糟了!那种迷幻的感觉又来了!
一阵比大海的气息更加浓郁的气味钻入鼻孔,几乎使人喘不过气来,眼前的一切忽明忽暗的变换着,海岸悬崖就像活着的一样,那些嶙峋的石壁不断扭曲,如同胎动一般收缩着。是我眼花了吗?
撑不住把眼睛闭上了,等再一次睁开眼睛.......
“什.......?!”
海岸悬崖仿佛完全不存在,在这里五年的记忆全都乱作一团,仿佛地球上正在发生什么巨大的问题。眼前本该有悬崖岩石大海与波涛,此刻竟然夷为平地,层层叠叠的石砖意外整齐没有落叶,其上赫然出现了一座宫殿一般的房屋。
纯粹的巴洛克建筑,通过一条半圆形小路才能到达的天花板极高的正门大厅,精心雕刻的拱形窗户,第一层外围有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纯白色竖纹大理石柱,窗子整整齐齐的与第二层对正,其上是一层一层整整齐齐的、中间有一个半圆形的房顶。
海之音......当真是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吗?
可是,当我走到门边,迎接我的的的确确就是她。
大阁楼一般宽阔的房间,长长的走廊,插着三根蜡烛的烛台以及落地窗帘,豪华得恍若公爵的住宅。我看了一眼窗外,水塔星星云层月光什么都好端端活在那里,至此,我只能说,确认了地球即使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仍旧好端端的循规蹈矩地继续旋转。
走廊边的墙壁上有许多的画作。不过,竟然连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都有。这可是一幅蛋彩画!很难保存这么长时间!
我在这看起来像是起居室一样的房间里坐下。
“你的双亲在哪里呢?想必是不得了的资本家吧......”我开口问道,同时也非常好奇,是怎么样的双亲才能生出如此美丽的海之音......
虽然我觉得他们应该在家......然而巨大的豪宅之中一片阒静,除了我和海之音之外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用一只手优雅的握住胸口上其中一个小绒球,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啊,请放松点.......神父......”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十分轻松随意的话语,恐怕是已经注意到我的状态。
啊,就这样跟美丽的海之音面对面坐着,闻着那若有若无的芳香,那一声轻轻地“神父”直直钻入我的耳朵,震动的是鼓膜,但我却总感觉心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很放松.......”
虽然她家里犹如城堡一般威严,让人不由得想起传说中吸血鬼独自居住的宅邸,可是这气氛也不至于让人喘不过气来才是。
“我可没有双亲哦.......”她用桌上的茶壶给两个杯子里倒上红茶。
没有......父母?本来激动地心现在更加有些控制不住,也就是说,这么大的宅邸之中,只有我和海之音......?
“没有......父母?”我说。
“诶呀,神父,你的目的.......其实是我吧?”
!
正中靶心,我无言以对。被看穿了吗?
“神父你......真容易看透.....”
“我并没有!只你是反反复复唱着蛊惑人心的咒术!将我虔诚的信徒们一个个变得疯狂!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不信奉天主教的你,将会被看做异教徒送去裁判所.......”我声音突然加大了起来,正义感给予我强大的力量。
“事到如今还在瞎说什么蠢话!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无知吧!”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幻惑之术,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头晕了起来,这和一开始在海岸边的感觉一模一样。
海之音像是乘胜追击一样对我大骂起来。
“我才是你的目的吧.......神父........”海之音死死地盯着,嘴唇轻微上扬,嘲弄般的看着我,宝石一般的眼睛反射着三叉烛台的烛火,跃动着。
“我.......”有些眩晕。
“你很渴望我吧.......神父,从昨天开始就总是用下流的视线玷污着我.......你那丑恶的眼神......就像是要舔遍我的身体一样........”
是这样吗?我一直以来所维持的圣洁光明的形象,面对朝思暮想的海之音,原来是这样丑恶的欲望吗?
“坚持着愚蠢的道德观......被正义感所束缚......自以为自己代表着神圣与公正.....”
“你的信徒们可不是这么想哦......聆听到我的欲望之音.......就暴露出那么邪恶与变态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