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穿的陆时琛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尴尬,反而双臂环胸,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的本意和我说的是一样的,爷爷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至于爷爷说的那些,我可没有想过。”
陆老爷子被噎了回去,想要发作,在看到聂安夏后,又忍了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庄月娴身上:“月娴,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话好说。”
被点到名字的庄月娴突然身子一颤:“爸,聂安夏的脸的确是我打的。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聂安夏闻言只想笑,这人都打了,还能不是故意的,难不成是自己握着她的手打在自己脸上的吗?
陆老爷子似乎也觉这个说法十分有趣,没有打断,只是用眼神示意庄月娴继续说下去。
“那天我在花园里面遛弯,聂安夏撞过来,对我言辞不善,我当时气不过,就……就失手打了她的脸。”
乍一听起来,这个说法的确完美无缺,有因有果,这样一来,聂安夏挨打的罪过也被怪到了她自己的头上。
可是话语间的漏洞简直是太明显了。
想来听到这番话的人呢,第一个反应就是,聂安夏到底说了什么话,能让庄月娴动手打她?
只见陆时琛冷哼一声,旋即问道:“我倒是好奇,安安到底说了什么话,能把婶婶气的出手打人?”
“这个……”
庄月娴顿时语塞,嘴巴张张合合的数次,却始终没有开口。
陆尚契看到庄月娴沉默紧紧的皱眉,最后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声,不再看庄月娴一眼。
“婶婶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说安安出言不逊的人不是你吗?凭你一个人说话,怎么能够服众?判人罪名,总要拿出证据的不是吗?”
陆时琛的追问合情合理,反观这件事情的主要受害人聂安夏倒不是特别在意了。
她既没有很气愤,又没有很高兴终于有人给自己讨回公道。
庄月娴的确是有证据的,但是她的证据,却无法拿出手,因为一旦拿出来,她在陆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就全部都荡然无存了!
“爸,不管因为什么,我打了聂安夏是我的不对。我可以跟聂安夏道歉,怎么都可以。”
她……认了。
只要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不用曝光在陆尚契的面前,她可以忍下所有的委屈。
庄月娴的身体轻颤,眼神怨毒的瞪向坐在自己斜对面的聂安夏。
这个仇,她一定会报的。
聂安夏,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那可不行,您最好还是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吧,到底是因为你看不惯安安的所作所为,借着只有你们两个人在花园里面的机会打了她,还是安安真的出言不逊,冒犯了你!”
对于聂安夏的事情,陆时琛的态度一向是眼睛里面揉不下一点沙子。
他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绝对不会让聂安夏受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委屈!
庄月娴被质问的说不出话来,通红着一张脸,在片刻思考后,狠狠的低下了头。
陆时琛,你简直过分至极!
“我承认,是我看不惯聂安夏的所作所为,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打了她。爸,您怎么处罚,我都没有怨言。”
既然决定将这件事情咬死,她就绝对不能反悔。
偏偏陆时琛却不肯这么轻易放过:“婶婶这话说的实在让人想不通,明明之前是您说安安对您出言不逊的,怎么现在又改口的?莫不是这里面另有隐情?”
“我都已经承认是我的错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可以当众和聂安夏道歉。这下你满意了吗?”庄月娴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恨不得用眼刀将眼前的陆时琛戳死。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陆时琛的胆子这么大呢?
自从聂安夏这女人来到陆家后,陆时琛的变化简直是太大了!
不过现在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算晚,只要聂安夏还没有名正言顺的嫁进陆家,她就还有机会!
庄月娴这样想着,心里也就放松了许多。
“瞧婶婶这话说的,我不过是一个小辈,哪能让婶婶给我道歉?打了也就打了吧。”聂安夏委屈巴巴的说道。
陆时琛意外的看向聂安夏:你知道你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用眼神示意,聂安夏十分淡定的回应过去:放心,看我的。
陆时琛闭上嘴,不再说话。
庄月娴却不愿意了:“聂安夏,你当初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别整个不用我和你道歉,我不领你这份人情!”
“那我做了什么,婶婶倒是说啊?”
其实要不是庄月娴非要往这上面捋,她是绝对不会提的。
庄月娴的小辫子算是被自己抓住了,要是逼的太急了,狗急跳墙,怕是谁脸上都不会太好看。
庄月娴气的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陆老爷子看也看够了,事情的经过,他能够猜出一些。
和众人一样,他也很好奇这聂安夏究竟和庄月娴说了什么,让她恼羞成怒到动手打人,却还不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原因。
“够了!月娴你这个当婶婶的,实在是没有当婶婶的样子,以后自己多注意,这样丢脸的事情,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了!“
“是!”
庄月娴一听老爷子不打算追究,连连点头答应:“那……爸,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事情都解决了,陆老爷子不能还让这一大帮人在这里傻坐着吧?
她这一声还真是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这里面的很多人,不仅仅是陆时琛和聂安夏,还有站在远处想听热闹,又不敢离的太近的佣人们。
陆老爷子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今天让大家留下来,其实不单单是为了聂小姐脸被打的事情,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得和大家商量一下。”
陆老爷子是陆家家主,想要做什么,陆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没有胆子反对的。
如今竟然说要和大家商量,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聂安夏不明所以的看向陆时琛,对方也是不解的眼神,将聂安夏的好奇心彻底掐灭。
陆尚契率先开口:“爸,有什么事情您做主就好。我们都没有意见的。”
这是他一向的说辞,不管人前人后,都不曾忤逆过陆老爷子一丝一毫。
然而,就是这么听话的陆尚契,还是得不到陆老爷子的认可,他也是觉得有点无法理解。
“这件事情可不行。”陆老爷子当即摇了摇头:“聂小姐到咱们家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名义上虽然是时琛的女朋友,但是女朋友和陆家人到底还是差了一截儿,以至于总有人有什么不妥当的想法。”
这是什么意思?
陆老爷子是想提她和陆时琛结婚的事情吗?
聂安夏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亏了陆时琛暗中握住了她的手,这才镇静下来,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举动。
“爸,那您的意思是……”陆尚契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忐忑。
这是想让聂安夏嫁进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虚的缘故,那个“总有人”好像带着那么点针对自己和庄月娴的感觉。
老爷子的心中所想,谁也猜不透,若不是老爷子自己提出这件事情,他连问都不会问一句。
“我的意思是,是时候给聂小姐一个名分了,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待在陆家才是。”
这句话,简直就是承认了聂安夏在陆家的地位啊!
聂安夏的小宇宙立马沸腾了,看来她的苦肉计是有效果的啊!
只要自己能够和陆时琛订婚,那么拿到七象玲珑塔为老父亲伸冤,那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呀!
庄月娴闻言心咯噔一下,掉到了谷底。
这聂安夏还没有嫁进来,就把她们收拾的这么惨,等她嫁进来后,还有他们好果子吃吗?可是听老爷子的意思,这事情应该是已经定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下子没有了主意,赶紧看向丈夫,却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好看的紧。
陆老爷子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突然勾了勾嘴角:“聂小姐虽然是平民小户出身,到底是个好姑娘,但是时琛结婚,也是我们陆家一等一的大事情,绝对不能马虎了,也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所以我有个想法。”
陆老爷子说道这里,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又接着说道:“尚契,你现在也不小了,也为人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当年我对你和你哥哥做的那些,往事我也不在重提,可你哥哥的心是真的狠,直到有了时琛,他才回来。”
当年的事情,在陆家一直是禁忌话题。
虽然没有命令禁制佣人们私下议论,却出奇的没有人敢议论这件事情。
如今陆老爷子再提起这件事情,陆尚契忍不住回想当年,自己和哥哥还小的时候,一起受罚,一起哭,一起笑的日子,顿时有些伤感。
陆时琛更不用说了,自己的父母当年过的如何艰难,他都知道。
哪怕爷爷再不近人情,父亲也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一句,还和自己讲述爷爷那么那么多的英雄事迹。
他对爷爷的敬畏之心,就是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
此时的他已经双眼通红,强忍着泪意,才没有在众人面前落下泪来。
聂安夏知道陆时琛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悄悄拉住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通过手上的接触,传递给他。
然而,陆老爷子的回忆还在继续:“……再后来你哥哥就去世了,现在我上了年纪了,尚契,你和月娴是时琛的叔叔婶婶,与当年不同的是,你已经成年,也为人父,这一次,我们大家共同作出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