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一下就是三天,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欧阳家的伤药加上洛云特殊的体质,使得他的背上伤口快速愈合完好,就连灰衣人那隔空一掌带来的内伤也已然痊愈。
此时的天音楼内院之中,洛云盘腿坐与软塌之上,小心翼翼的用兽皮擦拭着手里的玄铁重剑,乌黑光亮的剑身映出他模糊的面庞,即使看不清楚,仍然让人觉得凝重。
自从洛云遇袭之后欧阳烨楠便派了两个先天巅峰的高手随身保护他,在那之后他每日都会来天音楼的包厢听琴,只是很少露面赏舞,偶尔会去内院与楼里的柳姨和众位姑娘倾谈一番,连续三日都是如此。
“小云,差不多了,要回去么?”欧阳烨枫看着洛云问道。
算了算时间,洛云收起玄铁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抬首问道:“枫叔,大比即将临近,落日圣宗的的强者也会到来,他们若是动手也必然是会选在这两日了,你怕么?”
“怕是没有用的,这世间最无用的便是害怕,这一劫能否躲过,就看天命吧。”欧阳烨枫笑了一笑,看似洒脱,却又表情凝重。
“看天命么?”洛云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安安稳稳了十几年时间,可自从遇见宋飞之后,快意恩仇的同时却是风波不断,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走吧,今夜若是遇险,枫叔可自行离去,洛云自有保命的手段,如此的话,事情或许会是最好的结果。”洛云说完便起身与欧阳烨楠一起走出天音阁,朝着欧阳家府邸的方向走去。
长街之上行人寥寥,虽然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洛云知道路上没有危险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因为如果对方不选择在路上动手,那动手的地方必然会是在欧阳家府邸之内。
欧阳烨楠的府邸之中,除了保护族人离去的高手之外,所有先天高手全部暗中集结在此。此时家主欧阳烨楠端坐于客厅主位之上,客位之上却是做了三人,分别是萧家家主萧颉、景山宗的长老陈封以及王家家主王远山。
除此之外,天音楼内,柳姨正在和紫阳宗的赵长老'喝茶聊天',只是二人神色似乎都有些冷。
“烨楠兄当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吧!”萧颉右手转动茶杯的盖子在茶杯之上来回画圈,淡淡的说道。
“我对你过来不感好奇,倒是对陈兄和王兄的举动十分意外。不知二位此举是何用意。”
欧阳烨楠没有回答萧颉的话,将目光转向了景山宗的陈封和王家之主王远山,眼里带着的不是询问,而是愤怒,“景山宗真是越来越来约不成气候了,小孩子家的玩闹,都能牵扯出背后的势力了。”
看着欧阳烨楠的脸色,陈封没有与之对望而是选择低下了头,淡淡的说:“烨楠兄当知我意,恒州十六家本是世交,我景山宗与你欧阳家不想有什么冲突,但洛云此子我希望你能交出来。”
欧阳烨楠嘴角轻轻一笑,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又开口问道:“那王兄呢,你又是何意?”
“欧阳家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况且萧家的两位世侄仓遭横死,先后都与你欧阳家有莫大的干练,光是交人出来,怕是说不过去的!还是听听萧兄的意思吧!我这次过来,不过是来主持公道的而已。”
王远山的话说的模糊,但已然表明了态度,王家是要和萧家站在一起的。
欧阳烨楠此时已然明白,这几人过来并不是单纯的要逼迫他交出洛云,而是要让欧阳家在恒州除名,便不再在言语上做些无谓的试探。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此来不仅是要我交人这么简单吧!怕是想借此机会让我欧阳家在这恒州城销声匿迹才对是么?只是不知道在路上安排了多少高手截杀我欧阳家之人!”
“欧阳兄此言差矣!想我恒州十六家多年以来虽有矛盾,但也都是些小的摩擦,并无损几家世代的交情,何必为了几个异姓少年,和一些身外之物而枉送了欧阳家几千人的性命呢。”
说道最后的萧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语气慢了下来,却将几千人的性命几字咬的极重。
“冤有头,债有主。杀你萧家的人和打了景山宗李秋白的人是我洛云。你们大可以冲着我来,不必为难我欧阳伯伯。”
洛云的声音从厅外传来,他的身影也渐渐出现在几人面前。
与欧阳烨枫一起回来的洛云,在欧阳家的宅院四周发现很多可疑的身影或在明处,或在暗处。他知道事情终于来了,于是二人快步走入了宅院想将事情告诉欧阳烨楠,却正好听到几人所说的话。
洛云从厅外直接走了进来,看了看萧家之主萧颉,又看了看王家之主王远山,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景山宗的陈封身上。
“听陈长老的话似乎只是为了我来的是么?”洛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确实无意为难烨楠兄,我宗门弟子李秋白,因不甘被你羞辱,已然自尽而亡。所以我今日是寻你报仇来的,但若是烨楠兄包庇与你,那就是逼我景山宗站队了!”
“好,既然如此,我洛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怎么报仇我都接下,这事跟我欧阳伯伯没有任何干系,你可敢对我保证,你我了断之后,不会再对他的族人下手。”
洛云放声而言,面上平静,强敌环绕之下身上反而渐现英豪之气,他要单独接下自己与景山宗的仇怨。
景山宗的长老陈封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在心里赞叹,如此少年,当真是风华无双,假以时日必有气盖山河之势!若非是因为自己弟子不甘羞辱自尽而亡,他心里实在是不愿与他交恶,但此仇之大,作为师门长辈却是不能不报的。
“外人皆言我景山宗行事傲慢跋扈,但也都知道我景山宗从未行那种灭人满门之举。你若是肯一肩担了咱们之间的恩怨,我陈封便可以做主,绝不会对欧阳家再出手。”
陈封说罢又对着欧阳烨楠、萧颉和王远山说道“你们三家的恩怨我景山宗不想参与过多,今日若是烨楠兄不阻我为弟子报仇,我便不会对欧阳家再出手了。”
欧阳烨楠面带愤慨之色想要开口却被洛云喝断。随后洛云面朝着欧阳烨楠撩衣跪下,双手抱拳叩了一礼。
“能够得遇宋飞和青玄兄长几位兄弟姐妹乃是洛云之幸,前些日子听闻了兄长往昔风采更是心向往之,洛云虽是修为低微,但心中也曾有兄长一般的不灭之火,却不想因此给欧阳家带来了劫难。”
洛云说道此处,将头抬起,胸中之之火升腾起一股决然气息,沉声道:“伯伯厚爱,维护之情洛云心内知晓,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洛云已为伯伯惹来萧家贼子,却不能再让景山宗也与伯伯为难。今日便让我与陈封长老做一了断吧!”
望着跪在面前的洛云,欧阳烨楠想起了5年前迟家的灭门惨案。那时自己的儿子也是一样跪在自己的面前,可惜自己未曾出手,从此以后父子二人的关系似乎就有了一层隔膜。
过往的种种和家族的生死存亡就像是一块大石,压在欧阳烨楠的胸口,压得他悲郁难鸣,他想要闭上双眼平复一下心绪,却怎么也做不到。
自己不能再让儿子失望了,欧阳烨楠暗暗下了决定,起身扶起洛云,欧阳烨楠本想开口拒绝,却感觉手掌之上被洛云使劲的握了一下,于是转而望着陈封说道。“你要与他如何解决?”
陈封虽对弟子李秋白的死耿耿于怀,却也觉得公平一站之下李秋白落败之后自尽而亡乃是自己的弟子心胸狭隘所致,而且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自己弟子挑衅在先,自己对洛云寻仇虽是分属应当,但也有仗势欺人之嫌,便道:“若他肯不避战游走,三刻之内无论是何结果,恩怨自消。”
“好,若是你在三刻之后仍旧不肯罢休,我欧阳烨楠便是赌上全族的性命,也必然与你景山宗反目护他周全。”
听到陈封的话欧阳烨楠觉得这一次洛云怕是九死一生,但总是还有一线生机的,便都再在说些什么。
萧颉和王远山听见陈封的话却变得面色深沉起来,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各自不快。但想到即便是没有景山宗,这欧阳家怕是也会就此除名。若是惹得陈封不快,怕此事又会节外生枝了,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厅堂之外就是一块空地,地方虽然不大,但也足够洛云和陈封二人相斗。
此时洛云抽出了玄铁重剑与陈封相对而立,洛云眼里带着怒火想要在绝境中挣得一丝生机。陈封因为自己的弟子之死也是红着眼睛,欲置洛云与死地,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即将开始。
洛云此时才堪堪是后天巅峰,然而陈封却依然是先天巅峰沉浸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三刻之内这二人若是硬碰硬的交锋,洛云必然无法逃脱被斩杀的命运,却只有洛云自己知道,鹿死谁手并非众人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