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医愣了愣,上前抱起灵鹫,“师妹,你愿意嫁给我吗?”灵鹫轻轻捶了他一拳,粉面通红,“傻子!你真的好啰嗦!再磨蹭,我就成尸体啦!做这种事,还要我来催你?”顾太医急忙向内室走去。顾盼儿正要跟过去,“盼盼!别去,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有娘的孩子了!”石破天笑着说。顾盼儿明白怎么回事了。
里面一间房间里,刘知远又吐了一口黑血。“灵鹫,柳如霞!你想要我的命吗?柳如烟,你偷了我的国。柳如霞,你准备偷走我的命吗?”他知道,在另一个房间里,那个让他痴迷的女孩,或者说那个女人,正幸福的偎依在另外的男人怀里。
刘知远在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他嘘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他站起来,看到镜中一头瘆人的白发苍苍。在看面容,如老树皮一般的脸,布满了沟壑。刘知远踉跄着冲出了医馆,大喊大叫,那声音沙哑如被沙子磨过了一般,“我是吴王!柳如烟,我是吴王!不对,我是大司马!我是大将军!你们,”他拼命抓着纷纷闪退的路人,“去告诉那个贱女人!那个柳如烟,我回来了!吴王回来了!”路人嫌弃的看着他这副样子。都逃似的离开了。
他一路跌跌撞撞,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他的密宗快要有起色了。就差一步,就一步,他就可以控制密宗和医宗两股势力了。有了这两股势力,全天下都是他刘知远的。关键他还可以长长久久的,让所有的人臣服在他脚下。丢一个吴国算不了什么!他丢一棵腐朽的枯木,得一片无边的森林。何其划算的一桩买卖,却被那个女人给毁了!
那个女人曾对他是那么的死心塌地。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女人是如此的善变!是她主导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把他绝大部分的手下炸死在总坛里。他侥幸逃出来还身染蛊毒。现在的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路晃荡着,如孤魂野鬼一般。这时,一个蒙面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别挡我路,挡我者死!”他嘶吼着。他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扑向蒙面人。
那人并不躲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好熟悉的眼睛,好熟悉的眸子!刘知远收住手,死死的盯着那双眼睛。“你是谁?”他问蒙面人。蒙面人目光深邃,看不出来情绪的波动。蒙面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勾了勾。意思很明了,跟我来。
刘知远像中了魔咒一样,不由自主的跟着就走,他们就相聚十步左右的距离。都不说话,只是平静的走着。走过大街,穿过小巷,两个人像是世界里不相干的两个人。也像是亲人,形影相随。路人看着两个看不出来喜怒的人。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旁若无人的走着。
走了很久很久,仿佛走过了半辈子。刘知远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嘟囔了一句,“如烟!”前面的人身体一僵,但没有停下脚步。“你还在恨我?还是已经原谅我了?”他像在跟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走吧!去普陀山,找一个叫一禅的大和尚,他可以解了你的蛊毒。解了毒后,你就跟一禅法师学佛念经,修个好的来世,赎去今生的罪孽!”如烟眼看着已经离开皇城很远了,就悠悠的跟他说。“你就不能跟我一起走吗?烟儿!”如烟转身朝皇城方向走了几步,“你再不走,就要走不了了!到时候,我就难做人了!”刘知远要拉她的手。“将军,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我们已经不是同路人了!”如烟痛苦的退后了几步。
刘知远叹了口气,如烟在他手里放了一个小药瓶。“睡前吃一粒,可以制住毒发。等到了一禅法师那边,你把药瓶给他。他就会给你医治的。”如烟又叮嘱了一遍。说无情,又何须再三嘱咐?他曾负约,可她还要还他一段情。
刘知远刚一转身,四周隐蔽的角落里,跳出来许多手拿刀枪的士兵。一看打扮,就知道是皇城禁军。一棵大树上辛南风迎风而立。他面色凝重的对蒙着面的如烟说:“那位公子!你赶快回去吧!你家老爷暂时还不知道是你放走了反贼!赶快回去,免得在下得罪了公子!”如烟抬头看了看辛南风,摇了摇头。
刘知远看着辛南风,哈哈大笑:“你家主上不是挺厉害的吗?害死父兄,再抢了侄子的位置做皇帝!难道还怕我一个半死不活的活死人?”辛南风面色一凌,厉声喝斥,“胡说八道!你找死啊!”辛南风一甩手,一只袖箭直刺刘知远。一眨眼,袖箭穿透刘知远的胸膛。如烟在一旁连惊叫一声都没来得及。但刘知远像没事人一样,看了看穿透的地方,有血流出来。用手一捂,伤口自动愈合。“还他奶奶挺疼!”他骂了句。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如烟心头一沉,“毒蛊人!不死身!”士卒们反应过来,举刀往前扑。刘知远推了一下如烟,“辛南风!你想害死她吗?”辛南风飞身而下,一下把如烟从险境提了出来。刘知远看着扑过来的士兵,也不闪躲。一个士兵一刀砍在他的肩头,刘知远眉头一皱,夺过刀反手一挥,那个士兵的脑袋飞了。
他身上一沾别人的血,立刻魔性大发。先是挥刀乱砍。禁军人数虽多,奈何武艺一般,胆量也不够大。一看这人,被捅被砍,只是皱眉,还越打越疯狂。人人都心生畏惧,纷纷躲避。辛南风一看,禁军要招架不住了。就亲自操刀冲上去,小心的和他周旋,找刘知远的弱点。辛南风挥刀朝刘知远的脖子砍去。刘知远举刀相迎,打了几十个来回,没分胜负。
这时,辛南风又一次甩出一只袖箭。这次的袖箭直刺刘知远的咽喉,一下又一个对穿。刘知远一晃头,一道血线直射辛南风。“南风躲开!”如烟大喊。辛南风倒飞出去百米,血线射中一个兵士。那士兵还没来得及惨叫,一下就倒地化成白骨。
辛南风一身冷汗。“大家都闪开!”他大喊。士兵们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给了两只脚。刘知远身边没了危险,魔性渐退。他的伤愈合迅速。等恢复正常了,刘知远迅速跑了起来。说是跑,不如说是在飞!一眨眼已经出去上百米了!辛南风也不下令追击。看着他远去。他再着急也不能追,也不敢追。抓了又能如何?能抓回来,皇后还是会放。
冷延庆提着宝剑拦住了刘知远。“吴王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也不跟本国公道个别?”刘知远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要教训我?你这只断了脊梁的狗!”冷延庆脸都扭曲变形了。他定了一下神,“刘知远,你是跑不掉的!到处都是大梁的天下!老实投降,还给你留个全尸!”他举起宝剑念念有词。
突然,宝剑横了过来,架在了冷延庆自己的脖子上。他大惊失色,拼尽全力想把宝剑还匣。但宝剑像个倔强的孩子,还是跟他的脖子零距离接触。一道血线,冷延庆想脱手让他自己掉落。可没曾想,没了控制的宝剑切开了他的脖子。冷延庆两眼一翻,一命呜呼了。辛南风大惊。
刘知远说:“挡我者死!我不想再说一次!”没有人敢再拦截。看着他渐行渐远,辛南风束手无策的看着远去的人。刘天翰带着几百个护卫旋风一样冲过去。一下把刘知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如烟跑了过来。“陛下,你就放他走吧!他都成这个样子了。不要再赶净杀绝了!”
刘天翰看了看她,眼神复杂。“烟儿,你还是旧情难忘不成?你知道,放走他的后果吗?不要胡闹了!回去吧!”如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烟儿,他如果只是个普通农夫,或是个普通的将军。我就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还会给他加官进爵,给他一块封地,让他安度余生。可他不行!他是原来的吴王,密宗的宗主,所以,他必须死!只有死了才不会谋反!”
刘天翰手一挥,卫士们举起弩箭。那弩箭的尾部都绑着火药。刘知远大笑道:“梁王!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说到底还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你当着一个女人的面,杀她曾经的丈夫。你是给她颜色看?警告她?可怜她是那么的痴情与你,你的心里却只有权力!如烟,你看看他,你认为他真拿你当亲人?你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夺皇位,夺天下,当该杀的都杀完了!你这把刀就钝了,锈了。他就会把你扔到垃圾堆里!”
刘天翰大笑,“你想挑拨离间?继续,我现在就放箭了!”如烟挡在刘知远的身前,“陛下,天翰!你就放过将军吧!我保证他不会跟你夺皇位!以后他就是个出家的和尚,与青灯古佛为伴,绝不再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刘天翰说:“烟儿,真的别胡闹了,好吧?要不这样吧!他投降,然后跟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