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语让肖然如醍醐灌顶,就把这“吸引”二字用在了这事上,那算命的还很客气地把他手里的那本名为《天卦》送给肖然研究,说这肖然是个有缘人,肖然却摆手不要,说这东西听都听不懂,看更看不懂了。
算命先生淡淡一笑,说了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后就默默离去了。
“我读了如此之久的八卦易象,周乾变算,在北昭自认为仅仅次于半子,没想到你才是了解最深的。”许灵叹道,“不过,我……”
“你,要阻止我?”肖然似乎早有预料,看着许灵,气定神闲道。
“你知道的,北昭能够有今日盛世,多要归功于半子,可半子并非忠心北昭,若是让他知道了这未来的时运,定会有所行动。如果北昭失运,他会放弃北昭,不如维持现状。”许灵若有所思,深邃的眸子看着肖然,淡声道。
“为何是如果?”肖然的语气森然,眸色未变,压下心翻涌的惊天骇浪,难道说,许灵对那最后一卦也有疑惑?
许灵避开眼神,一声不吭。
“师娘, 此刻就我们三人,可否道出那最后一卦?”肖然神色肃然,微眯着眸子,似笑非笑地瞥了张无休一眼,“我可是拼了命帮前辈救人,我你还是信得过的吧。”
“我……”许灵欲言又止。
许灵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张无休道,“师妹,你不该为了这个而十年痛苦。”
肖然叹了口气,“老张,你好是迟钝呐。”
“什么意思?”张无休的眉蹙了蹙,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妹,那最后一卦到底是什么?”
许灵看着张无休,表情凝重,道:“其实我也没看到……”
肖然:“……”
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空气整整安静了许久。
“这个……师娘,你保护前辈的方式也太……莽撞了些。”肖然眸光微闪道。
“何意?”张无休仍是不解。
“只有这样,半子国师才不会寻你复仇。若是师娘不知道这最后一卦,那半子早就杀了你们泄恨,留住师娘,是为了卦象,留住你张无休,是为了让她说出卦象。”
肖然瞧了一眼许灵,清水般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深色,“其实半子国师的实力,远不止如此吧?当时能在那陨仙岛和前辈打成平手,是怕张无休不服使出那招剑三千毁了整个岛吧。”
张无休叹道,“师妹,你这又是何苦?我张无休宁愿一死,也不愿你受这般苦!”
“这是我的决定,自然要我自己承受。”许灵叹息,“当年半子才出山效忠昭帝,北昭才得以有今天的太平盛世,若是他因未来之卦而背弃北昭,到时候战火纷扰,我师父在天之灵又怎能安心?”
“师娘,可逆天而行,也是万万不得的。”肖然劝道,“西夏崛起之势已是难挡,五年前,万军犯境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便是当年因果。”
“我……”许灵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又是因果。”张无休接过话头,“无论如何,我再也不能让你受苦。小子,你既然有办法,便解一解这天机吧!若半子因卦象对北昭不利,要背信弃义投靠他国,我当场和他拼命便是!”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肖然摇摇头,嗓音略显清冷地说道,“但是,倘若我们也知道了,如果对这北昭不利,会再生战事,也可想办法改变。”
“纵使我百般阻挠,也难挡天意。”许灵再叹,“你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肖然呐呐道,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这其中实在太深,他仅仅为明白的这一点,也是只是站在古人的肩膀上才知道的,“以力引致,是我目前想到的唯一办法。”
“以力引致?”许灵若有所思,“我从未听闻,不过也有可能。”
“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试一试。”肖然瞳眸微缩,略带深意地看着张无休,郑重道,“师傅,快去快回。”
“谁是你师傅!”张无休反驳道,不过他也明白,这不是为了肖然自己,而是为了许灵,更是为了自己这十年的亏欠。
“这么急?”许灵一听肖然的话,似乎现在就要让张无休出发。
“子夜悄然出城,可避开许多城门关卡的巡查,况且现在迫在眉睫,能赶一日是一日,只是要辛苦师傅了。”肖然说道,“长元街一案让昭州加重了看守,虽说师傅是在天上飞的,可是整个北昭会此神技的,仅你一人,若是让人知道剑狂再出江湖,怕是未来不太安宁。”
“还有,途径原国界断桥处,稍微停留一会,按照你的速度,应该差不多是在那个地方。”肖然盘算着,说道。
张无休不解道,“为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会有贵人相助。”肖然笑道。
张无休点头,肖然办事一向神秘的很,猜不出来他究竟要干什么,只是照做就行了,站起来便要出发,却被肖然拦住。
肖然钻进身后的花海一角,片刻后才提着东西出来。
“这是喜酒,师傅路上喝。”肖然脸上带着些愧色,拿过张无休别在腰上的的酒葫芦,往里头装酒。
“好小子,哈哈哈,亲自给老夫送喜酒来了!”张无休洒脱大笑几声,“老夫我生平还是第一次喝喜酒。”
等此事了结,再正式收他为徒好了,人品倒是不错,这么些天来自己对肖然也有些了解,张无休想着,看着面前的肖然本性不错,况且之前万军山一行他也看出来了肖然的资质,虽说不算奇才,可是却有一身奇妙的武学基础,若是加以雕琢,日后必成大器。
“可惜不能在大婚那天喝,委屈师傅了。”肖然低着头,只听得那酒水哗哗流进葫芦里头的声音。
“足矣,足矣!哈哈哈哈。”张无休笑道,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毫不掩饰对肖然的恭贺之情。
“等师傅回来,再摆一桌!”肖然的眸却熠熠发着光,脸上却抑制不住想要翘起来的唇角。
“不要不要,老夫是这第一个喝你喜酒的人,这就够了!”张无休道。
肖然把酒装满递给张无休,剑狂看了一眼许灵,“照顾好你师娘。”
第一次听到张无休承认自己是他师傅,肖然心头一暖,有些小小感动,来到这里他最信赖的人不多,张无休是其中一个,他武艺高强堪称无人能敌,却是这昭州中最好相处的人。
肖然点点头嗯了一声,张无休便踏空而去,脚下尽是花瓣组成的一柄长剑。
浑然天成,不加雕饰。
等等,不加雕饰?
不是得喊两声“骑剑”还是“剑来”?
“我靠,你不喊什么‘骑剑’还是‘剑来’也能上天?那你刚才跟我计较起名?!”肖然有些不解,这老头就专门爱在他的面前出风头。
“老夫这不是看你听得很起劲吗!就当满足你的虚荣心!哈哈哈!”人影已经不见,只有余音慢慢散去。
肖然哼了一声,原本还觉得张无休喊得很帅,现在想想,那些周围的人不得觉得十分中二。
等张无休已经不见踪影,肖然才回头,便是恭敬道,“师娘这些日子可到我肖府来住,也好有个照应。”
想着张无休一去得十几天,没人照顾许灵,肖然倒是有些放心不下。
“十年都过来了。”许灵长叹一声,她仰望天空,轻声道,“肖公子,此事若是真的能成,就好了。”
许灵言语中的憔悴,让肖然为之一颤,十年囚禁不见天日,处于孤独之中的她又是凭借着怎样的毅力活了下来。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这几天肖府张灯结彩,红灯笼,红挂饰,叫了人来敲锣打鼓,肖然被按在家里不得出门,苏小瑶也被昭帝留在宫内准备订婚宴,让她矜持矜持,别老是想要去找肖然。
在家里自然清闲,若是没有方雨年的话。
肖露霜这位前朝公主可不比苏小瑶好对付,在自己卧病三年的时候,便把自己唯一的缺陷——文化,给补齐了。现在真正地说是文武双全,肖然估计这肖露霜若是参加科考,必定是拔得头筹,勇夺状元。
不光是文状元,武状元都有可能了。
肖然顿时痛心疾首,以手抚膺坐长叹,若是苏小瑶在他面前,他指不定要好好地做个对比,除了在样貌的好看程度上相同,若是硬要说的话,便是苏小瑶略微占那么一点点点的优势以外,两人没有一点是一样的。
琴棋书画,肖公主样样精通,刀剑枪匕,也是有模有样。
嬉闹蹦跳,苏公主不甘示弱,唱跳玩乐,也是一项不落。
只是这苏小瑶可爱些,那肖公主高冷了些。
正在肖然想着措辞让苏小瑶变得更加淑女一些的时候,方雨年推门而入,“哟,肖然哥哥。”
“嘶……”肖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倒是没想到这方雨年会来找他,“别,兄弟,你这叫的我头皮发麻。”
虽生得清秀干净的容貌,身姿亦是清隽如修竹一般挺拔,可性格却是如此糟糕啊,可越是如此,肖然总觉得方雨年没这么简单,毕竟是西夏钦定的太子,总有什么过人之处才是,这外表放荡不羁难道就是他的掩饰?那此人想必城府极深啊。
肖然打量着方雨年,相处也有些时日了,除了整天围在肖露霜的身边以外,什么事都没做过,典型的纨绔子弟。
方雨年呲牙一笑,眸子似月牙儿弯弯,看上去心情极好,清朗的声音问道,“然兄,你就要晋升做驸马都尉了,为何在此闷闷不乐呢?”
肖然伸了个懒腰,反问道:“打住啊,只是准驸马。诶,不过方兄觉着我为何闷闷不乐?”
“为情。”方雨年垂眸沉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抬眼看着肖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