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后院的动静,众人连忙赶来,把李铁牛抬进厢房,丁乾打开窗户,保持空气流通,抠出他嘴里血块,又趴在他胸部听了听,立即用双手在胸外按压……
众人不禁看呆了。
然而折腾了好一阵,李铁牛依然双目紧闭、昏迷不醒,他娘的,看来要使绝招了,一咬牙,丁乾深吸一口气,就要给他做人工呼吸。
钱晓晓见状,立刻羞的转过脸。
“臭小子,你要干嘛?”李铁牛突然坐起身,把丁乾吓了一跳。
“救你啊!”
“呸呸呸!”李铁牛说:“你的嘴巴好臭。”
这时,小蝶端来一碗水,李铁牛接过,咕嘟咕嘟两口喝完,一抹嘴跳下床,对丁乾说:“等着,我一定要打出最好的枪管,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言罢,掉头就走。
几天后,当李铁牛得意的,拿着一把火枪出现在丁乾年前时,丁乾发现,他眼中布满了血丝。
枪管变得更厚,枪身也短了,嗯,看来他费了不少心思,填好弹药,把枪身在树杈上固定好,点燃火绳,轰的一声,枪管完好无损。
“呵呵呵,怎么样小子?”李铁牛说:“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丁乾没说话,仔细的检查了枪管内壁后,又跑过去看了看远处枯树上的弹痕,回转后皱眉说:“你很聪明,加粗了管壁,又缩短了长度,即便用再烈的火药,也不会炸膛,不过,射程和杀伤力,却大大折扣。”顿了顿,又说:“嘿嘿,这还是火枪吗?依我看连烧火棍都不如。”
李铁牛老脸一红,一把将火枪抱在怀里,说:“哼,偏你屁事多,等着,再给我几天,我一定造出个像模像样的火枪,让你开开眼。”……
一连半个月,李铁牛都紧闭后院小门,除了送饭的丫鬟,谁叫门也不开,丁乾心痒难耐,好几次趴在门缝偷看,除了听到几次轰鸣的试枪声之外,作坊里一直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呵呵,也许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古怪,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眼看向县学告的假要到期了,火枪还没有眉目,再加上打造火枪很费钱,丁乾不由心急如焚。
傍晚,后院的小门终于打开了,丁乾连忙冲了进,只见满脸憔悴、头发胡子像野草的李铁牛,望着一堆破铁,双眼呆滞地站在炉子旁,一看见丁乾,便说:“东家,你要的火枪,我造不出来,我实在没脸再在园子里待下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千万别着急。”丁乾说:“你试过在铁水里加碳,炼制精刚的法子吗?”
“呵呵,试过了,没用!”李铁牛说:“现在只剩下用我的血,来淬火了。”
“这可使不得。”丁乾说:“你千万别撂挑子,我再想想其它办法。”
“呵呵,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李铁牛说:“再待在这儿,就是瞎耽误功夫,家里的田快荒了,我得回去种地。”说完,不顾而去。
没想到自己穿越生涯的,第一次试验就这么失败了。丁乾心不在焉地上完课,立马第一个收拾好书袋,准备冲出学舍。
“站住,这么着急忙慌的去干嘛?”崔景瑞在身后叫住他,说:“你师父有事找你,待会去一趟。”
“噢?师兄,他找我有什么事?”丁乾问。
“哼,去了不就知道了。”崔景瑞忽然瞪了他一眼,说:“等等,以后在人前,若敢再叫我师兄,小心我让你屁股开花。”
丁乾一缩脖子,说:“嘿嘿,是!师兄。”言罢,兔子似的一溜烟跑远了。
崔景瑞:“…………”
寓所书房。
“师父,我来了,听说你找我,什么事啊?”丁乾推门进去,赫然看见徐文长,正与一个红毛碧眼的外国人,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看见丁乾,徐文长脸一沉,一指外国人,说:“没规矩!过来,我替你引见,这位是奥伐罗-塞默神父,现在南京传教,汉名曾德昭。”
丁乾一愣,忙上前问候:“farther,how are you?”
曾德照面现惊喜,说:“great ! can you speak English?”
“a little。”丁乾挠挠头,说:“my English is very poor。”
“小胖子,行啊。”徐文长说:“你竟然会说鸟语?”
“呵呵,徐,注意你的用词。”曾德照说:“这位胖小孩,说的是英语。”
徐文长不理,又问:“丁乾,你老实交待,这洋文到底跟谁学的?”
坏了,这下露馅了!丁乾眼珠滴溜乱转,忽然计上心头,说:“小时候,我在埠头碰见一个洋人,跟他学的,呵呵,没想到这洋话叫英语?可真有趣。”
心知他没讲实话,徐文长也不想多做深究,说:“知道今天叫你来,什么事吗?”
“不知道。”丁乾一摊手,说。
“装,还跟我装傻?”徐文长说:“听说你最近鼓捣火枪,还搞得一塌糊涂,有这回事吗?”
“咦,这事你怎么知道?”丁乾一愣,说:“哈,我明白了,一定是钱晓晓嘴快,走漏了消息。”
“哼,钱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徐文长说:“如果不瞧在她面上,我怎会专程请曾先生来?”
“听师父的意思,曾先生会造火枪?”
“呵呵,没想到吧?”徐文长说:“曾先生在佛朗机,可是位大大有名的造枪高手。”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丁乾一蹦老高,上前拉住曾德照的手,说:“哈哈哈,曾先生,你可真是及时雨呀,走,咱们这就去庄子瞧瞧。”
“小朋友,你可真是个急性子。”曾德照说。
这时,徐文长也站起身,说:“呵呵,那这次就有劳曾先生了。”顿了顿,又对丁乾说:“这回你要多上点心,过两天我想去你的庄子转转。”
………………
曾德照来到庄子,一口水没喝,便来到后院作坊查看,他先是看了看铁炉中的炭渣,又看了看那堆废铁的茬口,说:“奇怪,火候和铁的硬度都够,为什么会炸膛?”
丁乾心中一动,问:“会不会新配制的火药威力太大,枪管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
“嗯,有这种可能。”曾德照说:“把你新配的火药,拿来让我看看。”
丁乾闻言转身取来火药,曾德照从腰里拿出一把手铳,填好弹药,在树杈上固定好,点燃火绳,轰地一声,只见手铳闪出一道火光,两人连忙跑上前,一看,枪管居然炸出一条裂缝。
“这……这怎么可能?”曾德照捧着手铳,说:“我们塞默家族,打造出的火枪,多少年从来不会炸膛。”顿了顿,又说:“小朋友,你配制的火药,威力太惊人了,我得回去再好好想想。”……
希望再次化为泡影,丁乾只得乖乖回到学堂,开始了日复一日枯燥的抄书生涯,县试在即,徐文长一再告诫他,要收回心神,全力以赴。
这一日休沐,一大早,钱晓晓、小蝶又来看望赵姨娘,赵姨娘十分高兴,特意嘱咐丫鬟炖了只老母鸡,款待她们。
席间,小蝶和丁乾展开筷子大战,争抢最后一只鸡腿,一番较量之后,丁乾终于凭借敏捷的身手,赢得了胜利。
看着一脸得意的丁乾,小蝶一赌气,扔下筷子,说:“不就一只鸡腿吗,本姑娘大人大量,先不跟你计较了。”顿了顿,一欠身又说:“怎么,我听说造火枪,又失败了?呵呵,依我看你就干不成什么大事,也就只会欺负欺负我们这些丫头。”
丁乾:“………………”
“呵呵,别这么瞪着我。”小蝶说:“我说错了吗?”
正在这时,院里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喂,你这老头好没道理。”
“呵呵,你倒说说,我怎不讲道理?”
“哼,你前几天见过我,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礼数,这是礼数,懂吗?任何人进庄子,都得先告知东家。”
丁乾等人出了正堂,远远便看见胡管和曾德照,正在争执,他几步跑到跟前,说:“胡管事,这位神父是我请来帮忙的,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回前院去吧。”
胡管事走后,丁乾回头问曾德照:“曾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哈哈,小朋友。”曾德照说:“我找到解决炸膛的法子了。”
“太好了!”丁乾说:“咱们先去后院,我这就让人去找李铁匠。”……
曾德照的法子是,往铁水里加注铜水,制成合金枪管,这种枪管的强度和韧性,远胜以前,以后再也不用为炸膛发愁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听完,李铁牛一拍大腿,说:“嘿嘿,想不到这洋和尚倒有几份见识,东家你放心,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要替你,打造出一枝不会炸膛、射程又远的火枪。”
丁乾闻言大喜,说:“对,到时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干成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