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美人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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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纵火

听了丫鬟的话方景林心中涌起一阵烦躁,极不耐烦往秦氏的院子走去,抱怨道:“罗泉镇来人来做什么?我头几个月前不是给家里送了信吗?”

其实平常罗泉方家那边没事的时候根本不会找他,是以这人来得突然,方景林也不由得心中一惊:难不成是老太太过身了?那可不成啊!如果是回乡守孝,那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升迁机会可就没了!

秦氏听闻红着眼眶凑了过来:“那人非说自己是方家大少爷,下人也不知真假便将他拦了,却没想到那人居然出手行凶…”

可方景林却毫不关心旁的,只问了一句:“他说他是大少爷?”

“对呀!”秦氏忙点点头,尖酸道:“他还说自己同祖母皆被遗弃在罗泉,自家娘亲也被逼死,还骂了什么…是哪个烂舌头的说他死了!”

“畜生!”方景林一听,当时怒道:“我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名声怎能毁在这小畜生手里!”

“是啊!”见方景林这般生气,秦氏也越说越起劲:“若不是君儿正好回家遇见了,那这事还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去!不过那人也神奇,没说两句便晕了过去,我将他连同他带来的丫鬟一起关进了厢房,您要去看看吗?”

“不去不去!”方景林本就心烦意乱,一听这事更是烦躁,甩甩袖子往塌上一卧:“我都累一天了,哪有心思管他!”

秦氏见状,赶忙招丫鬟端来热水,一边亲自伺候方景林洗漱,一边柔声道:“您今日当真是辛苦了!”

点头哈腰一整天终于听见有人同自己道了句辛苦,方景林才觉得心情好了些,惆怅道:“那张真民不过是个虚伪小人,不过是因为吃我的嘴短才将这话说的好听而已!若办好了那上头的赏赐他都得扣下,若出了什么差错,那顶罪的就得是我!”

“唉!他也就是靠着那个在宫里有些势力的阉人义父,才敢如此嚣张跋扈!”秦氏附和道。

“我这官场混的实在是糟心,跟我同龄的那些人里有许多官职都比我高上几级,我却日日在这正六品熬着,看不见出头之日!今日晚上那一顿饭就花了四十多两白银,可那老奸贼居然还不满足,还想着那春云阁的红豆姑娘!若再折腾一回,我最少还得花出去一百多两银子!你多年来勤俭持家,咱们家是情况你也知道,若是能有办法串一串,想来就能轻松多了!”

秦氏一听,看上去很是听话的顺着方景林道:“谢老爷体谅,银子的事您也不用操心了!眼下重要的是,咱们君儿若真能在这应试中出人头地,那日后咱家的境况也不会这么难了。”

方景林一听这话,登时睁开眼睛望着秦氏,意味深长道:“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我已经将君儿的名字呈上去,这场应试咱们方家也只有他一人会参加。罢了,你既然如此忧心,那我便不烦扰了,还是回锦玉那儿吧!”

方景林说着便摇摇晃晃走了,望着他的背影,秦氏的陪嫁嬷嬷一脸不满道:“这老爷怎么说着说着又走了?”

秦氏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帕子往水盆里一扔:“他来这趟是为了敲打我,让我想法子给他往上推一推!可表姐的面子也不是谁都能卖的,我倒宁愿拿来扶持我的君儿。哼!也不知他怎么想的,那些jinv谁能给他生个儿子光耀门楣?罢了,熄灯休息!”

一听这话,那嬷嬷又似乎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道:“可厢房那边关着的小浪蹄子可是闹的很,吵着说要见您!”

烦心事一桩接一桩,秦氏也有些耐烦道:“关我什么事?那是老爷自己做的孽,他都不管我有什么资格管!而且这都半夜了,哪还有郎中愿意过来?明日再说吧!”

秦氏说罢便不愿再理会,熄灯睡了。

这嬷嬷刚弓着腰退出房门,就见方少君的小厮匆匆赶过来问道:“老爷去厢房了吗?”

嬷嬷一想,点点头撒谎道:“去了,老爷说这是他跟夫人自有安排,你让少爷安心备考就好!”

可一回身,却又把这消息传去了洛青禾的厢房里。

洛青禾当时气得眼前一黑,死死捏着拳头:方家这意思不就是铁了心任由方少泽自生自灭吗?方才若不是方少君招下人将他抬了进来,还不知要冒出什么事!

可就算是被抬进来又如何?从下午开始,二人便一直被关在这看起来八百年没人来过的屋子里,滴水未进,无人问津,方少泽还躺在这冰冷的木板床上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洛青禾越想越急,满心都是悔意。当时就不应该由着方少君将他们带入方家,不然此时在街上将能当的东西都当了,也能换些吃食,再给方少泽请个郎中,而不是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等死。

洛青禾正想着,刚想回身看看方少泽的情况,却发现他正满头虚汗面色潮红,浑身颤抖却依旧昏迷不醒。

糟了!这都烧抽搐了,再不看郎中只怕是要出大事!洛青禾吓了一跳,不管不顾的就要冲出去,可一推门,却发现那门已被人在外头锁上了。

洛青禾急道:“平白无故的锁门做什么!若再不请郎中这人就要死了!赶紧来人呐!有没有人!”

喊了半天也没人应答,洛青禾气得抄起地下的圆凳便冲着门狠狠砸去。

哐的一声巨响,惊得远处的狗汪汪直叫。这时才有下人打着哈欠出来,狠狠敲着门板呵斥道:“闭嘴!吵什么吵!主子们都歇下,就是天塌了你得也给老子等到明天再往出爬!”

眼下他儿子都快病死了,还这方景林还有心思睡觉?,

洛青禾心中无语,咬咬牙冷笑一声便径直将屋里能拆下来的木头统统堆在了门口。

撸起袖子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火符咒,洛青禾轻轻一拈,素白的指尖竟然冒出了红色的火苗。洛青禾又一甩手,门前那堆木头登时燃了起来,火舌瞬间蹿到了房顶,浓烟四起。

“着火了!快来救火呀!着火了!”

一见这情形方才斥骂洛青禾的下人慌了神,四处奔走呼号。

他这一折腾,方府上下的人便都被吵醒了。

广陵郡不比别的地方,在皇城脚下最重要的安稳和谐,所以这地方的防护工作也极其到位,这方家的火苗刚蹿起来,街坊四邻便顺着动静赶忙将赤乌队唤了过来。

“这火势怎会这般凶猛!是谁家烧起来的?”

只见一身长九尺,威风凛凛的高大男子满脸漠然的踏进了方家,方景林只觉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暗抱怨道:怎么偏偏将这瘟神招来了?

这赤乌队直属锦衣卫,是专职护城的军队,整支队伍共有六千多人,平日里专门管救火的事情。

既然属于锦衣卫,那便说明只受皇上差遣,所以虽说锦衣卫中人官职都不高,可这凭层关系却也是无人敢惹。

而眼下踏入方家这位领军,复性尉迟,单名孤,虽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可却早已声名远播。

此人乃是镇边侯的长孙,镇远大将军的长子,在这一代中更是骁勇无双,年纪轻轻便在圣上麾下上阵杀敌,被赐封为骠骑将军。

不过神奇的是,这在战场上一往无前未有过败绩,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骠骑将军,在新皇登基四海升平后,却不知为像是换了个人,终日沉迷于酒色再也不思进取,因为行事鲁莽接连被圣上罚了几次,才从从三品贬了和从九品的赤乌队领队。

因着听过这人在战场上冷血弑杀的名声,再加上如今这人堕落萎靡的状态,整个京城的人都对这瘟神敬而远之,在他当差时都万分仔细,断断不敢给他惹麻烦。

可眼下方家却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这街坊四邻边便都躲在一旁,静静看着热闹。

只见尉迟孤满身酒气,气宇轩昂的大步踏进了方家,方景林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躬身道:“还请将军恕罪,他们下人也不知是谁那般疏忽,大半夜的惹出祸事才扰了将军清净!”

瞥了方景林一眼,尉迟孤打了个酒嗝,轻蔑道:“呦,这不是外戚远亲吗?”

方景林听闻登时有些无地自容,低下头讪讪的不敢说话,还是一旁赶来的方少君反应极快,赶忙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将军拿个凳子过来!”

秦氏一听,赶忙召唤下人从正厅搬两张红木雕花凳,本想让方景林一同坐着,却不想那凳子刚放下,尉迟孤便大刀阔斧的往凳子上一摊,两条长腿张扬的搭在了另一张凳子上,笑道:”这方府的礼节倒是周全,我刚好醉的有些累了,这大晚上的总算能歇一会儿了!啊对了,你们那厢房里有没有人?”

“回将军,厢房中空无一人。”方景林赶忙拱手否认道。

可方景林话音刚落,那着火的厢房中便传来一声怒吼:“放屁!当老娘是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