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这是谁呀？”
夕弦上前去问她。这个虞瑶，也不是什么好的，且年纪虽小，已有几分像她亲娘了。夕弦从前见过几回她那卑鄙的样子，不过十来岁一个孩子，回回犯了事都能撒出一个周全的谎来，还非要把自己的过错推到无辜之人身上，无一回例外。虞琮鹤宠着詹氏的那几年，这因虞瑶而死的下人恐都有七八个了。
“你不知道？她是李氏生的傻子！哈哈，你也一起吗，可好玩儿了！”
夕弦听着那清脆的童音，只觉得身上又冷了一分。这虞瑶，害人性命，欺凌弱小，可也许她从来都不知自己是在作恶，更不懂得什么是恶。
那个男童不知怎的，在大雪地里赤着脚，因为实在太冷，便嚎啕着坐在地上，用小手去暖自己的脚。虞瑶比他长一两岁，力气也大，每每男童坐下，她就伸手去推人家，强迫着他赤脚站在雪地里。男童就又哭，虞瑶推的尽兴了，还拖着他在雪地上跑，如同拖着一个破布娃娃。
夕弦看着那孩子觉得不大对劲，明明六七岁了，却不知道反抗，也不说话，只是哭个没完。
方才虞瑶说他是傻子，难道真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吗？
夕弦叹了口气，盘算一番后才向虞瑶道：“五妹，你可知道二哥那儿有人送来了几匹牦牛？你见过牦牛吗？那畜牲可有趣的很！”
“牦牛是什么？”虞瑶问她。
夕弦便顺口胡诌一番，将牦牛讲成了天上的神兽，只差口吐人言。
虞瑶就乐颠颠扔了那孩子，去看牦牛了。
那孩子还是坐在雪地里哭，也不知他怎的那样能哭。夕弦吩咐绿烟抱起了他，想问几句。看见那孩子一双已经冻的青紫的脚，夕弦将披风解下罩了上去。
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她颇有些不痛快，若前世也就罢了，重生了一回怎能还有这样多管闲事的心思？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个院子？”
那孩子被温暖的披风一覆，哭声渐止，终于好好睁开眼向她看了过来。
这一眼，连夕弦都惊到了，好漂亮的一双桃花眼！
看见这双眼睛，她想起来了。原来府上曾有个极惊艳的舞姬，被虞琮鹤带回来，只安生了四五年，就被詹姨娘给害死了，死的极惨。
幼时似乎是听说这舞姬留下了个孩子，但平日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府里众人似乎都渐渐忘了这母子两个人。原来竟是他们！
这没什么稀奇的，虞琮鹤不缺女人，更不缺孩子。多到什么程度？大概自己也记不全。
夕弦也不听绿烟的劝，拗着将那孩子带回了屋里。放在自己榻上，往他面前堆了好些个果脯点心。
“我是你四姐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
小孩儿将点心塞了满嘴，这会儿不哭了，仿若刚刚被人欺凌都是幻梦。
“珀儿，我叫珀儿！”他含着吃食，满不在乎地大喊。
夕弦揉着耳朵思忖着。
珀儿，虞珀。他竟用了这个珀字。
詹姨娘的儿子，在府中少爷里行二，名虞琥。虞琥幼年可谓霸道横行，那会儿比老大更受宠爱。一个琥一个珀，能与他的名儿相连，想来虞琮鹤当年也是极为看重这个三子的。
真可谓造化弄人。
“四姐姐，我是个傻子，你不要对我好。”
虞珀清澈柔软的童音响起来，他此刻不吃了，正定定地看着夕弦。
夕弦被这句话说的愣怔在那里。
“你怎知你是傻子？”
“他们说的。”
“是傻子怎了？为何我就不能对你好？”
他也愣了一会儿，很是努力思索了一番，半晌才道：“你不能对我好，你要是好，就活不下去了，你得坏，才能活着。”
夕弦直叫他说的心惊，虞珀的脸上还挂着鼻涕，但这话怎是傻孩子说出来的呢？
“珀儿，你今年几岁了？”
“他们都说我八岁，可我自个儿知道，我是四岁！”
得，确是个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