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净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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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聚会

事情已经商量完毕,张世均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给南夏两人安排好住宿的房间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盘算着该如何向总管说明才能降低自己的折损。

南夏两人倒是没啥事做,毕竟来的好歹是别人宗家,他们两个外人还是没那脸皮到处游荡,万一被人家当做光天化日之下闯进家门的贼,就凭自己那点修为,被冤枉了也欲哭无泪。

再加上这几天旅途遥遥,哪怕精神再怎么撑得住,肉体也积累了不少疲倦,也没有什么地方好洗澡,身上尽是积存下来的污渍,也堆积了不少需要换洗的衣衫。

两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都知道对面现在心底打着什么主意。

既然如此默契十足,那两人也懒得再搞什么多余客套,向院落里的侍女询问好了哪处是澡堂后,也不理会侍女们的劝说,亲自去井里打了两大桶水,用火烧好,两人脱干抹净,纷纷跳入温度正好的热水之中,享受起这来之不易的治愈时刻。

等到水温渐凉,两人才从澡堂里惬意地离开,顺路跟等待在一旁的侍女道了声谢,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直到晚饭时间,有侍女好奇为何客人始终没从房间里边出来,请来院落的护卫破门而入,这才把两个睡得跟死猪差不多的少年从床上拖离梦乡。

一顿吃饱喝足后,张世均再次来到他俩的房间,终于要开始今晚的正事。

在张世均的带领之下,两人漫步前往那座位居院落正中,最大也是装潢最为秀丽的家族议事厅。

一路上天色黯淡,道路边每隔几步就会有白色灯笼照明,白光素雅,恍如行走于白昼。

张世均走到议事厅大门之前,规律有力的敲了三下,只消片刻,就有张家的直系弟子拉开门扉,点头示意,让南夏两人进来。

“接下来的行程张某已经没那资格参与,就请两位小仙师自行应对了。希望两位可以在今晚的行动中一举成名,成为张家的座上宾,到时候可不要忘记张某和小女啊。”

张世均抱拳说道,语气恭敬之余,还有离别之际的落寞与怅惘。

“我会的。”南夏点点头,对这个只是利益交换关系的大叔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还有着同生共死的经历,不说意气相投,但怎么说也已都是熟人,以后自己还有机会的话,确实可以过来看看。

不过话是不能继续说了,拉着门的张家弟子眼眸里已经有些明显的不耐烦,后边也有着不少要进议事厅的人,容不得三人继续在这边堵门。

简单地告罪一声,两人迈过门槛,走进这座议事厅之中。

刚一进门,南夏不禁发出一丝小声的赞叹。从外面看已经是颇为壮观,进到来更是被这些名门望族的深厚底蕴感到折服。

四角的顶梁柱都是由上好的紫楠木雕刻,仿若一整块花岗岩雕琢出来的地板一尘不染,倒映着琉璃天窗洒落下来的天光。厅堂里空间相当广阔,此时放置了足有二三十张桌椅,上边摆满了用各路山珍海味料理成的珍馐佳肴,仅是站在门口,就能嗅到那挥散不去的浓香。

四周的墙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字帖与黑白墨画,笔触与画工一眼就能看出是大神手笔,彼此之间配合得相得益彰,簇拥在一起也不显得如暴发户一般的紊乱,有种精心布置的积淀与典雅。在厅堂最里边,空出一块半人高的空地,有受雇而来的知名乐团在上边演唱,丝竹悦耳,余音袅袅,更有身着纱丽的窈窕女子曼舞着腰肢,一颦一笑妖艳如画。

南夏两人被带路的侍从接引到一处比较偏僻的桌椅边坐下,同一桌上已经坐着好几个人,看到有新人到来不禁瞄了一眼,但很快就不甚在意。

苏半熟打量了一圈,偷偷摸摸在南夏耳畔边说道:“应该都是跟我们一样被雇来的野修,修为一般,顶多就是和我一样境界。当然,也不排除有隐藏得好的,只是都来到这么一个角落吃饭,再怎么想也是没差。”

“那就别管了呗。”南夏看着桌上这些以前只存在于传闻之中的食物,心情大好,压低声音回到:“比起在意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先吃饭,这种机会以后可不一定还有啊。”

“也是哦。”苏半熟沉吟片刻,发现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便停下用神识窥探周围,像南夏一样抓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周围原本还对这两个陌生人心怀戒备的同桌野修,看到两人不知商量了什么后,就一味盯着桌上的饭菜,收拾速度恍如风卷残云,丝毫不去介意他人的目光。这就让他们有些无言以对起来,明明能够进来这座议事厅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还会有这种好像刚刚闯进上流世界的小鬼,心中暗讽一声后就不再在意。

对于他们而言,来到这里的才不是吃吃喝喝这么简单,如何在今晚挣得一个好的表现,榜上张家这颗参天大树,以获求后半生的平步青云,这才值得他们这群人暗中争夺,费尽心思。

酒到半途,天色也已彻底黯淡下来,透过琉璃天窗,都可以看到拖曳在长空的半月星河。

议事厅里安静下来,大家都抬起视线,望向从最前面的那张主桌中走出的一位中年人。

那位中年人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衣容华贵,双鬓有着几抹超出这个年纪的苍白。他伸手挥散台上的剧团成员,自己则踱步走到平台正中,拳头放在嘴前清了清嗓,高声说道。

“诸君,本人张泓择,乃是平阳城张家的家主,今日有幸可以请得各位宾客聚于此地,一起商讨一件足以改变我张家今后命运的大事。”

“想必也有不少人听闻过消息,说是我们今晚张家所谋,与那远在渊陈交界的天人有关。在这里,我可以明确告诉各位,正是如此!”

“几日之前,相信住在平阳城的几位都有耳闻,就在距离平阳城不到二十里的地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掉了下来,闹出了相当大的动静,恍如平地惊雷。但当我们张家的弟子过去查看情况时,却发现原地除了一个不规则的深坑以外,再无他物,还有着某种透明的力场阻绝着进一步的调查。”

“我们那个时候还没有把这件事与天人结合起来,就以为是某个闲得慌的世外高人,恰好路过此地,心情不好在那大闹了一场。但就在我们派遣过去的人员回来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有附近的猎户传来见到了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的消息。”

“人数只有一人,说的话是京城那边的官腔,咬字发音都有点不甚熟练,像是没学多久。他只身一人从深山密林中走出,浑身上下却没有多少行李,见着个人还有些犹豫,待在原地想了很久才过来询问猎户附近有没有规模大点的城池。”

“话说到这里,相信诸君早已明白,我们这是遇着了一个落单的天人,不知何种缘故沦落至此,没有同行的伙伴,也没有那不合常理的钢铁巨人。但他的脑子里装着我们这个世界前所未有过的知识与技术,只是拿出一点就可以引发巨大的变革,能够得到这些就代表着得到了数不清的利益,以及被朝廷关注的理由。”

“简单地说,只要谁找到了这个天人,并且能从中榨取一些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的情报,哪个家族就可以一步登天,从平阳城这里走上更大更远的舞台!”

“无论是我们张家,还是南宫和魏,还是说那些想着取代我们的小型家族,现在谁都在争抢这个举世罕见的香饽饽。幸好的是,现在还没有谁已经找到。”

“所以,我今晚将诸君聚集起来,不为别的,就是要动员整个张家的力量,抢在其他的竞争对手之前,把天人这个会行走的财富牢牢抓在手中。”

“一会儿,在场七位张家供奉,二十八位张家直系弟子,十四位从江湖各处寻来的好手,将分为数个小队,前往这平阳城的各个角落,趁着其他家族还不像我们这样竭尽全力的时候,将那天人一举拿下!”

“只是有几点我要事先声明,一是动静不要太大,二是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与张家有同样的目的的人,无论是杀了灭口,还是暂且让其失去能力,反正今晚不要让他们阻碍我们的行动。”

“最后一点,相信大家都懂,哪怕我们的目标是天人,但不能够伤到他一根毫毛。咱们是要招待他作为宾客的,希望诸君牢牢铭记这点。”

众人心中凛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张泓择最后一句提醒的意思。

那是在四年以前,大渊中部有几个宗门联合起意,派出了接近十名六境的大修行者,拦截了一艘天人的运输舰,并凭借舰上的人员作为人质,使作为护卫的钢铁巨人无法直接离开此地,而是与他们在地面进行搏斗。在失去了其中三名修行者的战斗后,终于击坠了那一台恍如魔神般不知疲倦,也不知畏缩的钢铁巨人,并将运输舰里的事物搜刮干净,将里边的成员绑架至各自的宗门,以此来要挟天人那边交出独有的技术。

天人也不是没有向大渊朝廷谋求帮助,但大渊似乎默许了此事,一直找着各种借口,推脱了天人的请求。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大渊朝廷也在打着天人的主意,只是不知何种原因,只是放任国境内的一些大型宗门去做此事,而自己则作壁上观,来判断天人那边的真实战力到底如何。

天人既已知晓朝廷那边不会有所作为,只好答应了宗门的请求。

但是,之后的事情,没有人可以猜测得到。

在刚刚交换好人质,送出去的技术还没被捂热多久,随行过来的钢铁巨人就通过极其嘹亮的声音,向参与了此事的宗门下达了一个通牒。

在这些宗门里的人,限你们在十二个小时里离开宗门所处地段,带着家人迁徙至百里开外,不然后果自负。

没有人相信这个东西。

所有人都当他们的这个警告只是一个无能的笑话。

在场的人都认为天人以后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谁出手快就能咬多几口。

于是在六个小时之后,天人那边的反击就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幻想。

无人知晓天人做了什么,都没人等到监视天人战舰的弟子传回什么消息过来,只有一些恰好在那个时候仰望天空的小孩,看到了那一幅恍如天灾降临般的场景。

黑色的飞鸟贯穿天空,尾部拖曳着宛如流星一般的火舌,要飞过好久才能听闻到后边扯出的如雷鸣的巨大响声,天空被这群直冲猎物的鹰隼切割开数条笔直的云痕。

然后,就看到了从各个宗门的地址处骤然生长的赤红蘑菇云,火光与气浪将周围的群山与湖泽蒸腾成一片荒野。人们来不及惨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火焰吞没,瞬间碳化,再被接踵而来的风暴碾成飘散的尘埃。原本矗立在高山流水间的琼楼玉宇,仅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消失了所有踪迹,仅剩原地那无边的废墟,了无生机。

被称誉为足以抵挡住七境以上修行者的宗门大阵,在这不知何处而来的打击面前,显得无比可笑。

先前那些嘲讽着天人软弱无力的人们,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能祈祷这种末日降临般的景象,不要与自己扯上任何关联。

大渊朝廷那边也认清了一个事实,这种威力纵使有强大的修行者可以做到,但不会有任何手段可以媲美这种攻击距离。从远在数千里远的深山之中,精准定位到数座宗门所处的位置,造成的威力足以抹平山峦,摧毁巨城。既然如此,只要天人那边想,在瞬息之间,摧毁掉整个洛邑没有任何问题,自己这边还不会有任何人感知得到。

自此一起事件后,再也没有任何组织敢去找天人的麻烦,之后也不知天人与朝廷那边做了什么交易,这般行为最后也不了了之,只剩传说与威名传遍世间。

一夜之间,苍黄翻覆,正如最初降临的一日,举世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