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杨距离青阳千里迢迢,几乎要横跨整个杨越,可未来的国君上路却只带了一个人。
所以牛车在路上行驶看起来有些孤单,还有些......荒凉。
王羽双臂枕于脑后,嘴里叼着稻草的末端,双腿随着牛车有节律的晃动着。
驾车的人有些不满,抱怨道:“干嘛要骑牛车?”
“急什么?”王羽眯缝着眼睛,享受着初春的暖阳沐浴。
李慕然明白王羽心中的想法,照这个速度,等到了青阳战斗早已结束,到时候她只需要跟着程林回来就好,可那样真的就好么?她有些生气,将牛鞭扔到一旁:“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王羽感受到少女情绪的变化,双手撑在稻草上转身看着少女的背影说道:“平乐王拼了命想将你从王宫赶出来,你却拼了命的想要挤进去,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好心。”
李慕然不再说话,虽然王羽说过她可以相信他,但现在她真的谁也不敢相信。
王羽看着面前的少女不再说话,有些失落,随即说道:“走的慢点,才能看见更多的风景,这对你也有好处。而且你也明白杨越的人民知院长而不知王公,这也是收揽民心的好机会。”
“这也是圣女的意思?”李慕然有些不理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杀她的父王?
“这是我的意思。”王羽看着转过身的少女,呲牙笑道:“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
黄昏,刚下过小雨的空气有些湿润,地上有嫩芽渐渐冒出,可从远处望去,地依旧是黄的,山也是黄的,连天仿佛也被映的有些发黄,所以气氛显得有些荒凉。从正午开始,两人便没有再说过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在他们看到那个背上插着箭羽的人时,都有些放松。
时间不长,那人跑到他们近前,双腿因脱力跪倒在地,他喘息着扬头看了看这对奇怪的主仆,颤声说道:“救……救我……”
话音未落,三只箭羽呼啸而至,却没有如射箭的人所想的那样穿过面前三人的胸膛。
王羽看着冲到自己面前勒停战马的三名越军,收回了准备释放符术的手。
策马狂奔的三名越军眉头一皱,看着面前打落箭羽的少女,其中一名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挠我们抓叛党?”
“你们是处决叛党,还是处决我们?”李慕然看着面前的越军,觉得有些可笑。
三名越军看着这辆奇怪的牛车与驾车的侍女,又向车后瞄了几眼,随即发现真的不想什么大人物后沉声说道:“此事与你们无关,让开!”
王羽走下牛车,缓缓说道:“抓叛党抓到从青阳抓到虎门关来了?我是该说你们敬业?还是失职?”
“他娘的,老子说了此事与你们无关。”其中一名越军已经将腰间的军刀抽了出来。
“我……我不是叛党,他们……他们是要杀我灭口……”倒在地上的那人奋力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他娘的该死!”拔刀的越军催马上前,对准那人的后脑,恶狠狠地劈下一刀。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那名越军看着断裂的军刀面色骇然。
“在我还没杀你之前,滚!”王羽收回灵铠看着那三名越军说道。
“你......”三名越军看着王羽锐利的眼神终究没有说出狠话,纷纷调转马头,向回跑去。
王羽并没有理会那三名越军是去干什么了,他扭头看着李慕然,询问该怎么办。
“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李慕然很高兴王羽这样的态度。
那人喘息着说道“我……我住在虎门关,我是和虎门关的城尉结下私怨,他……他便污蔑我是叛党,指使手下官兵把我带出城,要秘密杀我……啊……”
王羽在他说话时将他背上的箭羽一一拔了出来,那人抓住车上的稻草,闷哼一声,却没有叫喊。
王羽很满意他的安静,所以下手更加温柔了些。
不论是南越还是北越,只要是百越的城池,那边会有两个官职,城主与城尉。一个管文,一个管武,可城尉通常是个虚职,由城主兼任。
王羽听到城尉二字微微皱眉,不是忌惮,而是想不明白即使再蠢的城尉也不该想出这么荒唐的罪名,虎门关虽然离青阳没有蛮杨远,却也算是跨了半个杨越,捉拿叛党?不知道王大娘家的小儿子会不会信?
那人看着王羽的表情,有些误会,毕竟民不与官斗,他知道不能再让这主仆二人牵扯进来,拱手说道:“多谢义士相救,你们快走吧,不然等王秽那个狗官来了,你们就都走不了了。”
王羽并没有理他,他看着冲过来的近百越军,护在李慕然身前。
为首那人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一对大环眼格外吓人,就连声音也有些吓人:“是你们劫走了叛党?”
王羽看了看李慕然,在得到示意后对凶恶大汉含笑说道:“人在我们这里,不过他并不承认自己是叛党。”
“放肆,你竟敢质疑本官的判决?”凶恶大汉握紧手中的缰绳与腰间的刀柄,那是阵前冲锋的姿势,他已经从手下那里听说面前的人并不简单,必要的话他会灭口。
“请问这位大人是......”
“本官乃是虎门关城尉,王卉!”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王羽转而问道。
王秽看着面前骑着牛车的少年,心想难道是什么贵人?
“我是储君的侍卫。”
王秽心里吃了一惊,你他娘的一个侍卫也敢在我面前摆谱,他正要发怒,随即想到了这两天的传闻,看着面前有些像侍女的驾车人,额头一滴冷汗落下,他翻身下马,跪落在地,高声喊道:“末将参见公主。”
李慕然听着公主二字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继位仪式还没有开始,叫公主自然没有问题。
“起来吧。”
王秽松了口气,庆幸公主没有怪罪。
“那这叛贼......”王秽看着李慕然低声说道。
“有通缉文书么?”她注意到那些蓄势待发的士兵。
“当然有。”王秽从袖中掏出一张有些陈旧的纸想要递给李慕然,却被王羽拦下。
王羽没有看受伤的人变得苍白的脸色,确认无误后对李慕然点了点头。
“那就压入大牢,秋后问斩吧。”李慕然下了决定。
王秽脸色有些难看,“这......”
“怎么?不愿意?”李慕然沉声说道。
“全听殿下安排。”王秽叩首说道,示意身旁的人将受伤之人带下去。
李慕然看着他们将囚犯的嘴堵住,没有说话。
“天色以晚,还请殿下不要误了行程。”
“你在赶我走?”李慕然越发确信她走之后被绑住的囚犯会被灭口。
王秽觉得有些麻烦,嘴上却说这:“怎么敢?还请殿下到城中歇息。末将一定款待周到。”
“大人......”一旁的亲信欲言又止,却被王秽眼神制止。
待将王羽和李慕容安排在驿站后,亲信才再次说话。
“大人,小心夜长梦多啊。”
王秽看了他一眼说道:“殿下还在,就听殿下的。”
殿下不在,听谁的呢?亲信看着眼前手握虎门关全部兵力的城尉,明白过来。
王秽有些不放心,补充道:“现在让罗富不要开口说话。”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