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李氏正站在院子外修剪鹤望兰花的枝叶。这段时日她操劳年宴的事情,今日倒是难得清闲摆弄花枝。
“再有几日便是年宴。今日叫你来是想叮嘱几句。”李氏拿着手里的金剪子,细致地沿着花枝一点一点修剪。
“这鹤望兰可长的真好。”林月满上前也拿了一把小铲松土。
鹤望兰橘红色的花瓣在肃杀的冬日里显出勃勃生机。李氏笑着道:“过完年你父亲升至正二品尚书一事一旦落下,你也算是有了踏入东宫的资格。这次年宴你露个脸便退下罢,把风头留给你妹妹。”
林月满并未有半点不满,反问道:“宴会上来的都是权贵公子。母亲是想给月华寻觅良人?”
李氏放下剪子,淡淡道:“月华嫁得高门,你入东宫的把握才更大些。”
“若是妹妹知道此事,怕是……要与女儿生分了。”想到一向不与自己亲近的妹妹,林月满还是颇为遗憾,只是与太子妃之位相比,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李氏牵过林月满的手放在掌心,温柔地开口:“满儿,你是我的希望,也是林家的希望。你父亲和我都希望你能嫁进东宫,保家族荣耀。月华年纪还小,日后她会懂得,也会谅解你的。”
林月满低下头:“母亲,女儿晓得了。”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道,“近日学课之时,林奕安和二房的林静走得很近,母亲还是派人多多盯着,莫要在年宴上出了岔子。”
“一个庶出之女又能泛起多大风浪。满儿,你多虑了。”
“上一次拜师之前,女儿被银针所伤,虽是下头的奴婢胆大妄为,但难免不会有人在其中挑拨。况且,林奕安能有法子拜在南宫先生门下,可见此人有野心,更有心计,母亲还是谨慎为上。”
林月满自小聪慧,她的话李氏一向听得进去。李氏又嘱咐几句便让林月满退下了,随后便唤来心腹:“宝娟,你去瞧瞧素容。若是有异,便清理干净。”
对李氏来说,任何把柄都不足为惧,除了文淑的死。
林振文是个薄情之人,这辈子对女人一事一向节制。独独对文淑不同。
少年时的林振文带着文淑私奔,碍于奔则为妾的规矩,才让李氏得了正妻之位。而文淑当初之所以会被送到庄子上去,也是因为她拿林老太爷作筏才能顺利事成。
她太了解林振文多疑的性子。
所以才让素容带来文淑的死讯。所以才让素容一直活着。
“你为什么要把四哥牵扯进来!”林玉竹一把掀开帘子,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俨然一副质问的模样。
林奕安坐在榻上,面前摆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小案几。她看了眼林玉竹,从身后的红漆食盒端出一碟点心:“姐姐莫要生气,先吃个饼饵,消消气。”
“这是薇娘送来的。姐姐尝尝,味道可好了。”林奕安拿了一块饼饵送到林玉竹面前。林玉竹冷哼一声坐下:“想来你不知道,这饼饵白薇妹妹给各房的姐妹都送了一份。”
林奕安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收回手咬了口手里饼饵,颇有些失落地道:“本想着薇娘转了性子,原还是我沾了各姐妹的光。”
林玉竹砰的一声将一本册子扔在小案几上,冷冷地道:“往后后宅中的这趟浑水不要将我四哥搅和进来。这些有我就够了。你不许再去寻他,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林奕安慢悠悠地吃完整块饼饵,擦完手再抬眼看林玉竹:“我答应你,日后不会主动去寻四哥。”说罢便拿起名册细看。
得了林奕安的承诺,林玉竹的怒气消弭不少。她缓了神色,“你要这名单有什么用?”
林奕安神色专注地看了良久,忽而轻笑:“年宴之时,我需要一个引子。”
一个不能让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引子。
美人垂眸,视线落在一个名字上:督察院御史,张景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