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日傍晚,便可出关,边塞风寒,还请王爷做好准备。”副将说到。
九笙审视着此时的边塞,不过是一城之隔,城内虽无京城繁华,却也是人来人往,商贩外客热闹非凡。转眼间城外却是一片荒芜。
黄沙遍地,寸草不生,偶尔一两只秃鹫盘旋在空中。江影本想将披风递过去,却见得夙盈觞早已将虎皮放在九笙的马鞍上。自嘲的笑笑,收回手中的物件。
“你喜欢她?”伽蓝笑盈盈的问道,掩盖着心中的失落。初见他时,不过长相清秀了些,也没想留他性命。可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香,他的名字中单字一个影字……她虽惋惜父母的结局,却向往他们的爱情。
像是被人猜透了心思一般,心中一惊。顺势假装无意的将手中的披风递给伽蓝。“我看着她长大,谈何喜欢?”低着头,无意的用指尖把玩着手中的石子。
伽罗不再说话,将披风系好,用火蛊点燃面前的篝火。此时日暮西垂,安营扎寨,营帐笼罩在月色之中,火光映在二人的脸上格外温暖。
“饿不饿?”夙盈觞从身后取出风干的火腿肉,在此穷寒之地格外诱人。在火焰灼烤下次次啦啦的冒着油光,香味扑面而来。
九笙本不想作答,怎奈何那香味分外诱人,本想伸手,却被火焰烫到,惊叫一声,悻悻收回。却被夙盈觞一把抓住,放在耳垂。
此时似乎星空斗转,周围再没有任何声音。九笙呆呆的任由夙盈觞抓着她的手指放在稍稍凉意的耳垂,红了脸。
此时夙盈觞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出格,干咳一声,放开她的手,接着火光看了看。柔若无骨却又修长的指尖握在手中,随即放开,别过脸去。
“把我给你的短刃拿来。”夙盈觞低低的说道,火光中看不清神色,却只见长发同战衣形成鲜明的对比,映衬的轮廓格外俊朗。
九笙不知何意,从腰间解下短刃,放在他的掌心。刀刃在月光下格外清冷,夙盈觞却用它指向火丛。
此时,却听得异响,听觉本就是异于常人。九笙搭上夙盈觞的腕子低声说到“有情况!”
果不其然,暗夜中有几位怪异之人,正是前几日九笙遇见的佝偻怪人。本就为了悠闲,远离大军营帐,若不是有人告密,只能说明,这一切尽在人的掌握之中。
嗓音中仍是咕噜噜的声音向他们四人袭来,从袖中飞出数只虫蛊,想他们袭来。
九笙同夙盈觞将江影和伽蓝护在身后,江影袖中抽出毒烟,虫蛊死伤大半。伽蓝看着眼中一惊,后退半步,悄悄将虫蛊收回袖中。被江影握住腕子,向后撤退,将伽蓝护在怀中。
九笙同夙盈觞抓住机会,夙盈觞从腰侧抽出长剑扔给九笙,自己将九笙的短刃收回袖中,同他们搏斗。随无兵刃,却也占了上风。此时却见九笙被一人纠缠,夙盈觞飞身上前,将九笙拉向身后,将他们踢倒在地。
将长剑低在他们脖颈,本想逼问来路,却如同那时一样化为灰烬。
“你为何不用我那短刃?”定了定神,九笙问道。
“你不是要吃火腿肉?沾了血污拿什么吃肉?”
九笙看着夙盈觞,随后宛然一笑同他回去,却没注意到,夙盈觞望向伽蓝的眼神。
伽蓝虽察觉不对,却还是挽上江影的胳膊,怔了怔神返回了营帐。
篝火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夙盈觞用短刃削来一块肉,轻轻吹了吹,放至九笙嘴边。并未反抗,轻起贝齿咬了下去,果真美味,满意的看了看夙盈觞接过刀刃。
江影静坐着,裹紧了肩上的披风。本以为刚刚的毒烟足以将虫蛊杀死,不曾想只是死伤大半,想来战场上的虫蛊更为厉害。
夜深,营帐中的烛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取暖的炭炉冒着点点的火星。远处偶尔几声狼嚎,昭示着生命的存在。
许是丑时,只见月色中忽有一人闪过。夙盈觞悄悄起身,尾随上去。自知今日的蹊跷,不曾想那贼人如此按耐不住。
一阵狂风,黑云笼罩住月色。那黑影趁机闪入营帐。“九笙?”夙盈觞轻声惊呼到,那人所去的正是九笙的营帐。
疾步上前,一把掀开帐帘,却只见九笙同伽蓝安详的睡颜。
“你怎么来了?”听得响动,九笙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短刃,起身,却只见夙盈觞呆呆的站在门口。
“可有其他人?”夙盈觞问道,刚才明明看到有人闪过,绝对不可能看错。
似乎是被吵醒,伽蓝揉揉眼睛,看着两两相望的人儿,“天亮了?”声音软软糯糯格外撩人。
许是责怪夙盈觞的无礼,九笙嗔怒的看了夙盈觞一眼“大半夜的,只我二人,哪来其他人?”
夙盈觞盯着伽蓝,总觉着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清冷的眼神足足让伽蓝打了个寒颤。“王爷……这是做什么?”伽蓝裹紧衣衫问道。
“打扰。”夙盈觞抱拳,看着她二人躺下,欲起身离去,终究是不放心。只得坐在帐外搭了披风小憩。
虽未到战场,可偷袭、佝偻怪人、他们的行踪以及刚才的人影,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他们在他人的控制之下。
以九笙的武功,若真的是伽蓝,她不可能没有察觉。可为何那人进了营帐便消失了?
拂晓,九笙悄悄起身并未惊醒伽蓝。天色尚早,却也睡不着倒不如出来醒醒神。只是一出门便看见倚着营帐打盹的夙盈觞。
黎明前的寒风吹拂着鬓间的长发,许是寒冷,鼻尖是微微的红色,映衬着浓密的睫毛,平日里的丹凤眼微闭,此时格外温柔。
“王爷?”九笙低低的唤着,日出前后正是一日中最冷的时候,如此下去怕是要染上风寒。
夙盈觞被推搡着,睁开来。“王爷为何在此?”联想起昨夜之事,难道?果真异样。
搀扶起夙盈觞回了主营,知晓了昨夜的始末。“叫醒我便是,亦或者喊两名值夜将士守着,哪有你这般守夜。你若风寒了,全军上下等你一人不成?”九笙嗔怒到。
夙盈觞揉揉眉目,低声说到“此人武功不凡,寻常将士怎能敌过,况且,这样你睡得安心些。”
“你再休息会儿。”九笙不禁噤声,想来这一夜他也没怎么休息,低声说到。
夙盈觞点点头,躺回榻上,合衣而睡。九笙守在榻前伏在榻上竟也沉沉睡去。
醒来天已大亮,合营上下整装待发。江影来主营唤醒夙盈觞,却看见九笙伏在榻前。“笙儿,该出发了。”轻轻的拍了拍九笙,将她扶起。
不出三日,便可抵达边关,这也意味着前路凶险。“不可莽撞。”夙盈觞同九笙交代到,二人相视一笑。江影不知有什么开心事,也不再多问,为九笙牵了马。
虽是白日,却也愈发寒冷,果真是边寒。想来叶懿数十载坚守于此,早已忘却了盛景的繁华。
一路上想着便也加紧赶路,此处再无人家。只偶尔路过二三牧人,似乎早已习惯了军队,并无太多诧异的神色,赶着羊群渐行渐远。
一日,两日相安无事。“王爷,前面便是大本营。”副将报到。循声望去,场面天寒地冻,早已是常年的积雪覆盖着裸露的沙地。
实则也不怪边疆争端,此等极寒之地,不能种植,牧地有限,想来也值得靠着掠夺挣些活路。
“王爷。”看着夙盈觞出神提醒到。此地,也正是叶懿的长眠之地,数日之前二人把酒言欢,怎奈何不足月如今天人永隔。如今的夙盈觞再也无所依靠了……
“无妨。”夙盈觞知晓九笙的意思,回首安慰到,握紧手中的马缰。将众人甩在身后,骑马驰骋而去。
将士早已列队等待,夙盈觞并不多言摆摆手“叶将军的灵位何在?”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情绪问道。
下马,起身上前。此时也是半月有余,灵柩早已入土,空供奉着叶懿的牌位同其他众位将士。夙盈觞接过三注香插入香炉,俯身跪下,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苦楚,伏在垫上低低抽噎。
江影本想上前,被九笙拦住摇摇头,他大概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吧。
“舅舅,您且场面,殇儿立誓报仇雪恨,替您寻回边疆太平。”夙盈觞说到,拭去泪痕,再无任何表情。用袖口擦拭了灵位上的落灰,走出帐去。
“前前后后也打了几仗,虽有些伤亡,他们倒也没占到便宜。”为首的黑脸大将说到,边塞的寒风在他面目上留下了痕迹,却掩盖不住的豪爽。
“你是说,只那一战他们用了手段?”夙盈觞坐在殿前思索着。见众人应声。
“若真是虫蛊,则以人血养之,想来他们的代价也不小,自是不肯轻易动用。”江影分析到。以他这几日接触的虫蛊来说,毒蛊饮血且数量众多;火蛊等一般虫蛊虽量上却不需要人血的饲养。
“可是先生,虫蛊多生于苗疆之地,这等极寒之地怎会有蛊?”那黑脸大汉问道。
“将军可知,伽氏一族,数年前了无踪迹,中原、苗疆再无容身之处。若是同敌军合作……”伽蓝拉长尾音未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