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嘻嘻哈哈的调侃了阮眠眠一番,直到她满脸通红才作罢。
又过了五日,一品香又举办了一次专题吃播,这次邀请的是常来的百姓之女以及经过安阳侯介绍的一些官家贵女,安阳侯家的大小姐刘喜儿和二小姐刘欣儿自然也是来的。
这女儿家的聚会可就不能那样豪放不羁,二楼上的布置摆设又被全部更换了一番。墙壁上的刀枪剑戟换成了素雅的山水画和折扇等风雅之物,大方桌换成一个个只能坐四五个人的小圆桌,配有同样的小圆凳,桌子上的浅青色桌布上绣着各色花样,小圆桌之间又用从前的一扇扇屏风隔开了。
这屏风的摆设也是方大炮细细思考过的,角度合适,让坐在桌前的人互相看不到,可是却能看到前面阮眠眠所在的位置,这样也避免了互相不喜的小姐们见面,又能让平民女子和贵族小姐同处一室而不必为名位相争。
“眠眠,时辰快到了,客人估计快来了,下去迎接着吧。”方大炮站在楼梯口唤着在窗边的阮眠眠,阮眠眠听到声音一回头,方大炮一时间都看的呆了。
阮眠眠今天的打扮是江心月选的,穆如清又着意做了修改。她穿着月白的宽袖曲裾,裙摆和袖口都绣着同色的玉兰花暗纹,行动之间如弱柳扶风,袅袅婷婷,头上简单挽了两绺头发垂在耳边,更显得她面容小巧,身量纤纤,其余的头发都散散的垂着,像院子里大柳树的碧色枝条,朝气蓬勃,一举一动都在方大炮心里撩动一池静水。
“看什么呢?我们快点下去呀?”阮眠眠看着发呆的方大炮,有些疑惑。
方大炮反应过来,抬手搀着阮眠眠的手臂,这曲裾虽漂亮,却不方便行动。
“眠眠,你穿这个果然更漂亮一些,倒像是朝廷里的大将军夫人了。”方大炮脱口而出,阮眠眠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将军夫人,却没有一个大将军来三媒六聘娶我回家呢,”阮眠眠一句话说出来,不知为何方大炮耳根通红,不再言语了,只是搀着她走到了门口。
刚在门前站定,果然便有客人上门了,第一个来的自然是和一品香交好的安阳侯家,马车一停,便有丫头小厮上前伺候着里面的人下车走上前来。
先是刘喜儿走出来,她今日又是一身浅色衣衫,白梅绕袖,遍体生香,端的是尊贵清雅,而紧随其后风风火火跳出来的则是她的庶妹刘欣儿,她与刘喜儿截然不同,一身红色束腰石榴裙,头上也是琉璃制的石榴花步摇,腰上佩着暗纹锦香囊,火辣又高傲。
阮眠眠迎上两步行了礼,刘喜儿面带微笑的把她扶起来,二人笑盈盈的寒暄了几句,那二小姐刘欣儿却是把下巴高高抬起,眼神好似没看到她,倨傲又冷漠。
和刘喜儿交谈过后,阮眠眠一转身朝着刘欣儿笑了一笑:“二小姐好久不见,眠眠有礼了。”
二小姐看阮眠眠向自己问好好像有些惊讶,连那故作高傲的神情都化解了几分:“嗯…你也好。”丢下这一句,她匆匆走进一品香去了。
阮眠眠并不生气,反而有些好笑,这位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二小姐刘欣儿,心里也是有些可爱之处的。
刘喜儿则不着急,亲自挽过阮眠眠的手,亲昵的向里面走。
“眠眠妹妹,穆大哥今日可在么?”刘喜儿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他在的,估计是在后院,今日都是各家贵女,他一个大男人总归是不方便出来露面。若是大小姐要见,不如等散席之后我再叫他出来呀。”阮眠眠想起上次江心月讲过的八卦,心里有了底,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仍旧是嘻嘻笑着。
刘喜儿也只说了句穆大哥待你们下人真好,阮眠眠却捕捉到她眼睛里突然亮起来的光彩,心里有些好笑,果然自古美人爱英雄,这侯府大小姐对自家老板一见倾心却不知结果如何。
等所有客人都在二楼雅间里一一寻了相熟的人落座,阮眠眠这边也把菜式都上齐了。
菜肴的设计不同于上次专题的豪迈风格,而是专注于细致精巧,而且量不能那么大,每道菜都只是小碟里呈一点点,但是菜肴都被做成精巧的形象。萝卜雕刻成了凤凰,白菜做成莲花的形状,就连蘑菇都做成了山石,每道菜都是一幅画。
不过这可就苦了阮眠眠,她的饭量是一品香众人都知道的,这样小巧精致的东西中看不中吃,她又不能吃的太快,指甲盖大小的东西还要分两口细嚼慢咽,着实是郁闷啊。
这些小姐们倒是文雅惯了,纷纷惊叹厨师手艺精妙,细细的品尝着。今天因为都是女孩子在,所以方大炮搬上来的是果酒,甜美不易醉,更是清新宜人。阮眠眠先倒酒挨个敬了一圈,便示意方大炮上锅子。
汤底是菌汤锅和番茄锅,连用的铜锅都是小一号的,这样一个人用一个,也不必和别人共用,这些大家小姐在外面最注重面子和身份,怎么可能和他人共用餐具。
阮眠眠细心,早注意到了各人的饮食习惯,那些饮食清淡的送上菌汤锅,喜欢吃甜食的则送上番茄锅,另外的是像安阳侯府二小姐刘欣儿这种,阮眠眠也注意到她性格火辣又格外多尝了几口辣菜,所以给她送上了辣锅。
拿到辣锅的刘欣儿并没有说什么,看向阮眠眠的眼神却有些感激,甚至自己为阮眠眠倒了一杯酒递过去,示好的意思溢于言表。
刘欣儿和阮眠眠喝过酒之后便回到了座位,这边刘喜儿却又端了酒杯过来,阮眠眠便又倒上一杯正欲举杯,却不想刘喜儿的手臂突然不稳,正好打在阮眠眠的酒杯上,酒杯顿时掉在地上。
对于突发事件,阮眠眠有些慌乱了,忙俯下身捡起了杯子碎片放在桌上,正要叫方大炮去再取一个杯子,刘喜儿却拦住她:“眠眠妹子,不必这么麻烦,是我没站稳不小心打碎了你的酒杯,那就请用我这杯酒吧。”
刘喜儿热络的把酒杯递到阮眠眠手里,阮眠眠不疑有他,将里面的果酒一饮而尽,又把酒杯交还给刘喜儿,刘喜儿的笑容更加甜美了,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顿饭吃完之后,阮眠眠微笑着把客人们送到门口,此时她面色有些发白,方大炮只以为是没吃饱又喝了酒的缘故,给她倒了一杯暖茶,谁曾想客人一走,阮眠眠便如脱力似的手撑着桌子站不住了,当即摔在方大炮怀里。
方大炮赶忙扶着她坐在凳子上,只看到她手捂着肚子,脸色已经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下来,零散的碎发贴在脸上,紧紧皱着眉头。
“眠眠,眠眠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方大炮真的慌了,眼看着阮眠眠在自己怀里痛苦的样子,他一时间心痛的不知道做什么。
“大炮…我肚子好痛,好痛啊。”阮眠眠说话已经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哭着,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方大炮疯了一样把阮眠眠背在背上便往后院跑去,江心月和花大爷正在厨房择菜,穆如清也在自己房间写字,听到方大炮的呼喊赶忙跑出来,就见到了方大炮背上脸色惨白的阮眠眠。
江心月帮忙把阮眠眠送到了她房间,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又盖好被子,此时阮眠眠已经因为剧痛晕厥了过去,却并不知她为何腹痛。
花大爷此时也已经拿上钱去外面请郎中过来,江心月则翻箱倒柜的找出她师父给她的各类保命丹药,想着以备不测。
郎中很快请来了,他对着阮眠眠又是把脉又是看眼睛,却没说出个大概,只说这毫无征兆的腹痛,恐怕是得了绞肠痧,已然是命不久矣了。
众人听了大惊,穆如清直接推开那郎中走到阮眠眠身边:“不可能,从前对面茶楼有个伙计得了绞肠痧,那是脸色蜡黄,额头发黑,而且也并没有发作如此快。看眠眠这是急症,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或者是…中毒?”
众人听过之后心中大惊,江心月忙推着那郎中出门去结了帐让他走了。回到阮眠眠房间,把门仔细地关上,又检查了一遍窗户,这才回到窗前。
“如清,你说眠眠是中毒了?有没有办法查一查?”江心月声音十分焦急。花大爷更是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早已经把阮眠眠看作了孙女,如今看她受这么大的苦,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听到江心月的话,他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若是验毒,我倒是听说外面都是用银试毒,若是银针发黑,那就是中毒了。”
听到花大爷如此说,江心月拔下自己的银簪子,用簪子的尖在阮眠眠手指上挑破一点皮,把流出来的一滴血粘到了银簪上。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江心月手上的簪子,生怕错过一点变化,可等了半天,这粘到血的簪子还是银光闪闪,半点没有变黑的迹象。
“不是中毒,难不成真是急病?”方大炮急得要落下泪来,握着阮眠眠苍白的手低声呜咽着。
“别慌,别慌,只要不是中毒,生病了总有办法治,若是中毒那可就真的没辙了。咱还得找懂医的来给眠眠看。”穆如清宽慰着众人,自己脸色却格外难看。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窗外响起了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院子里了,江心月第一个反应过来,提起剑冲了出去,穆如清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