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汐轻笑,
“元兄艳福不浅啊,这么一个大美人,还不好好对人家。”
元熙一愣,心里不知为什么并不想让她这样想,但洛汐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元熙刚想说什么,突然一直没说话的宸华开口了,
“今天不早了,殿下回吧。”
那声“殿下”被宸华咬得特别重,洛汐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狠狠地连骨头带皮咬得渣都不剩,不自觉地抖了抖,看来自己惹美人生气了。
“既然这样,元兄,我回去了,该日再聚。”
说完这句话,洛汐感觉都两道冷冽地眼神落到了自己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尤其是刚来的狐狸美人,看着她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了。
回去的路上,宸华一句话也没说,洛汐感觉自己好像笼罩在冰窖里,心情有些忐忑,于是腆着脸说,
“美人,你说句话呀?”
宸华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不过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洛汐看到宸华手里的灯笼,便拿过来,水晶灯笼上点缀着金丝缠成的装饰,底座是银色的,灯笼里面的红烛被固定住,有着一层琉璃灯罩,灯罩上面有小孔,红烛的光从灯罩里映射出来,整个灯笼绚丽无比,华美精致,真不愧是灯王。
洛汐想到了宸华飞身而上的身影,飘逸如仙,不禁赞叹道,
“美人,你真厉害。”
宸华看到洛汐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还是面无表情地样子,不过他的眼里好像闪过一道光,白玉般的脸似乎有些微红。
一路上,洛汐不停地说话,宸华都一言不发,突然开口问道,
“你和他很熟?”
洛汐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可能是元熙,
“啊?元兄吗?”
洛汐想了想,
“元兄人很好,他还帮过我一次。”
听到洛汐夸元熙人好,宸华心里冷笑一声,这世间怕是没有比他更冷血的了,不过端得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相,也只有这个傻女人觉得他是个好人罢了。
“你以后少和他接触。”
听到宸华的话,洛汐有些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
宸华突然站住,弯腰低头看着洛汐,乌黑的发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了肩前,宸华的脸凑到洛汐眼前,洛汐能清楚地看到他如蒲扇般地睫毛,还有琉璃色的眸子,可以感受到扑打在她身上宸华清冽的气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跳得有些快,脸逐渐变红,洛汐有些紧张,宸华轻启薄唇,
“因为你笨。”
说完这句话,宸华便走了,洛汐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美人,你怎么可以说我笨。”
鉴于被自己的男宠说自己笨这件事,洛汐郁闷了好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自己最近太宠爱他了,不行,她必须让美人明白她这个芳华国汐殿下的威仪,于是决定冷战,不过可怜的是洛汐的表现没有什么作用,只要宸华用琉璃色的眸子看她一眼,洛汐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嘘寒问暖,梳发插簪随叫随到,这主仆的位置好像颠倒了,把桐月看得啧啧摇头,她家主子可真傻,自己把自己卖了还不知道。
怎么说呢?其实在看到宸华的那一刻,洛汐就感觉到强烈的熟悉感,所以就把他留下了,心里不自觉地想要和宸华亲近,好像她以前认识宸华一样,不由自主地就想宠着他,后来洛汐总结了一下,可能在前世的时候她已经习惯宠着那条小白蛇了。
东宫
“殿下,今天是要去参加家宴吗?”
芙蕖过来抱住君彦,娇滴滴地问道。
君彦微微一笑,
“是啊,芙儿要随我去吗?”
芙蕖有些不敢相信,
“芙儿真的可以和殿下一起去吗?”
君彦宠溺地说,
“当然了。”
芙蕖娇笑道,
“既然要见父皇和母妃,芙儿要好好妆扮一下。”
君彦看到站在一旁的初锦,眼里闪过一道光芒,
“你也去吧。”
初锦一愣,这是他们家的家宴,她一个罪臣之女去干什么,但她一个奴婢那有质疑主子的道理。
“诺。”
家宴设在御花园,正是夏天,御花园里花团锦簇,有宫女在忙碌。
“彦儿来了,快过来坐。”
叶贵妃正在指挥侍女置菜,一看到君彦,赶紧热情地叫到,她向来八面玲珑,这苏皇后和初贵妃不在了,她的位置就相当于后宫之主。
君彦礼貌地见礼,
“见过母妃。”
他和叶箐从来算不上亲近,尤其她还是父皇的妃子,母后与父皇渐渐冷淡,也是这些更年轻的美人出现在父皇身边的缘故。
“这是?”
叶箐看着芙蕖问道。
“参见贵妃娘娘,我是太子殿下的侍妾。”
“哦,原来如此。”
叶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芙蕖,
“果然是个美人,这一身打扮也确实费了一番心思。”
芙蕖听到叶箐的夸赞,心里很高兴,她为了今天的家宴,费了十足的功夫,选了最美的衣服,化了最美的妆,为的就是可以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二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站到他们跟前。
“参见母妃。”
“见过皇兄。”
叶箐看到君曜,立刻有些埋怨道,
“你怎么这么迟?”
虽是埋怨,但是终究是亲母子,眼里是掩饰不了的疼爱。
“儿臣来迟了,不过皇兄都不介意,母妃就不要怪我了,你说是吧,皇兄。”
君曜看着君彦,嬉笑着问道。
君彦淡淡地说,
“贵妃娘娘是你的生母,无论说什么都是为你好,你还是要听她的话。”
君曜摇了摇扇子,轻笑道,
“皇兄,你也这样说,我都听我母妃说得耳朵快长茧子了。”
接着一眼看到了芙蕖,
“呦,这儿还有个美人啊。”
芙蕖的表情有些怪异,但还是见礼道,
“芙蕖见过二殿下。”
君曜邪气一笑,
“别这样说,说不定以后你可是我皇嫂呢。”
听到这句话,芙蕖身体轻颤了一下。
“都来了啊。”
君晖威严的声音响起,预示着家宴开始了。
这时,君曜凑到君彦耳朵边,用扇子挡住他们说话的地方,戏谑地说,
“皇兄可知道,美人柔若刮骨刀,一笑便可断人命?”
说完这句话,君曜便轻笑着移开了扇子,向庭廊走去。
君彦皱了皱眉,他这个皇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你怎么了?”
君彦低下头,看着芙蕖,温柔地笑道,
“没事,我们过去吧。”
君晖位于首位,叶箐坐在君晖旁边,为君晖夹菜,
“陛下,尝尝这个虾仁。”
君晖夹起来尝了一口,口齿生香,回味无穷,连口称赞,
“不错不错,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叶箐笑着说道,
“陛下喜欢就好,这道菜叫翡翠玉带虾,需要将青瓜切段,套在虾仁上,然后焯水,待虾尾变色即捞出,晾干后再滑油一次,用团粉勾茨,便完成了。”
“因为做出来的虾如同翡翠,便取名叫翡翠玉带虾。”
君晖点了点头,
“原来还有这种做法,贵妃这么清楚,看来是贵妃做的了。”
“是御厨指导臣妾做的,陛下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说着,叶箐又给君晖夹了几个虾仁,君晖赞许道,
“贵妃为了这次家宴,也是有心了。”
“朕把后宫交给你,看来可以放心了。”
叶箐顿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君晖的这句话,是变相地承认了她后宫之主的地位,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可以登上后位,坐享一切尊荣,看来,她这次家宴的举动是做对了。
君曜看着眼前的一切,举起酒杯,
“看到父皇对母妃如此器重,皇儿也很高兴,皇儿敬父皇一杯。”
君晖哈哈一笑,
“来,今日家宴,咱们父子俩干一杯。”
君晖放下酒杯,见君彦一直没有说话,
“彦儿怎么不说话?”
君彦微微笑道,
“一家人聚到一起是高兴事,只是儿臣想到了母后,以前家宴母后都在。”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君晖叹了一口气,
“彦儿想开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母后去世了,父皇也很悲痛。”
君晖突然看到坐在君彦身边的芙蕖,
“彦儿,这不是那个宴会上为你挡暗器的舞姬吗?”
君彦点了点头,
“正是她,芙儿没有亲人,进宫当了舞姬。她救了儿臣的命,儿臣便把她纳为侍妾,这样她也不必受流落之苦了。”
有次宫宴,宫里进了暗杀君彦的刺客,而当时正在大殿跳舞的芙蕖为君彦挡下了刺客的暗器,之后被君彦带到东宫疗养。
君晖了然,
“你叫什么名字?”
芙蕖向君晖见礼,
“妾身见过陛下,我叫芙蕖。”
君晖笑道,
“芙蕖啊,好名字,朕记得你的舞跳得很好,你还有什么擅长的才艺?”
“回陛下,妾身对音律略知一二。”
“是吗?箜篌如何?”
“妾身可以试一下。”
芙蕖心里窃喜,自己当然会弹,如果让她弹一定可以艳惊四座,太子殿下也会更看重她,于是点了点头,只是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君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本王也很期待夫人的演奏。”
芙蕖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多谢殿下抬爱。”
君晖向侍从吩咐道,
“我记得庆云国进供过一把凤首箜篌,还没有人能弹奏,拿过来让芙蕖试试。”
侍从领命后便去了。
初锦听到这个名字惊讶了一下,竟是凤首箜篌,其音如天籁,传说是由一位乐器大师制作,也有人说是天神给予人界美妙的馈赠,只是失传已久,没想到现在竟在大夏皇宫,初锦也对这个箜篌充满了好奇。
不一会儿,侍从们就将箜篌放在了庭廊里,当盖着箜篌的白纱揭下来的那一刻,终于见到了凤首箜篌的真貌。
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当真精妙无双。
“只是这凤首箜篌有一个奇妙的地方,它只为有缘人起音,若不是有缘人它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
叶箐若有所思,
“凤首箜篌已经取来,芙蕖你去试试吧。”
芙蕖站起来身来,
“诺。”
芙蕖来到箜篌旁边,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她拨动琴弦,但是箜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芙蕖又拨了拨,尴尬的是仍然没有声音,芙蕖的心有些慌乱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不禁有些怨恨这个凤首箜篌,怎么不出声,害她出丑。
这时君彦说话了,
“父皇,这凤首箜篌只为有缘人起音,看来芙儿没有这个荣幸成为它的有缘人,芙儿的才艺还有很多,可以为父皇母妃展示。”
听到君彦为她说的话,芙蕖很感动,殿下还是很在乎她。
君晖见君彦为芙蕖求情,他自然没有为难芙蕖的意思,便出声说道,
“无妨,缘分之事向来不可强求。”
“既然是天赐的宝物,也许我们没有那个缘分听到它的声音,芙蕖你回来吧。”
芙蕖赶忙回应,她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箜篌,
“诺。”
芙蕖起身的时候过于匆忙,而初锦就站在箜篌旁边,芙蕖不小心撞了初锦一下,初锦稳身子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划过箜篌,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座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初锦,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刚才好像划过了箜篌的琴弦,而它居然发出了声音。
“你是谁?”
君晖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还没等初锦回话,君彦突然抢先说,
“禀父皇,她是儿臣的贴身侍女。”
“哦?皇儿,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用贴身侍女的啊?”
君彦平静地说,
“是突然想到的。”
君晖点点头,
“也好,你平时总是在帮父皇处理国政,有个侍女在旁边贴身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说完,君晖看着初锦,
“你过来。”
初锦过去跪下,
“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初锦抬起头看着君晖,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这就是一句话可断人生死的九五之尊。
“倒是个美人胚子,朕问你,你可懂音律?”
“回陛下,知些皮毛。”
她天生喜欢琴棋书画、歌赋诗词,因而专门拜了府里的乐师为师傅,师傅也常常夸她资质聪慧,音感天成,悟力惊人。
“既然你能弹得了这箜篌,就说明你是有缘人,你去弹一曲,如果弹得好朕重重有赏。”
“这……”
初锦有些犹豫,她不是好出风头之人,而且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弹过箜篌,如果她弹得不好,也是辱没了这此等盛名的乐器。
这时,君彦对初锦说道,
“父皇的命令你还要违抗不成,弹得好父皇会赏赐你,弹得不好父皇也不会怪罪你。”
其实君彦也很好奇,连芙儿都弹不了的箜篌,这个安静的女子竟是有缘人,况且,他也想听一听这享誉已久凤首箜篌的琴声。
初锦只能答应,
“诺。”
初锦坐下,素指轻轻拂过琴弦,闭上眼睛,在手指拂上去的那一刻,她感觉她与这箜篌之间有了某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无尽的孤寂,多少年了,终于有人弹起这快要被人遗忘的乐器,可以再次一展风采。
你也很孤独吧,没有人懂你。
能和我说说你的心吗?
当琴音响起的那一刻,周围都安静了,初锦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家族覆灭的痛,差点被充军妓的害怕,只剩她们姐妹俩的孤苦无依,她已经习惯了不会怪怨别人,可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担惊受怕,但她是姐姐,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妹妹,她的心情被箜篌传递出来,触动着在场的每个人。
人们凝耳细听,如坠仙境,浮音沉响,幽然若绝,泠泠如珠玉交响,是寒冬中盛开的莲,是飘飘而落的白雪,是激荡在水面的涟漪,是雪山中流过的清泉。周围什么也没有了,只有琴音,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那无所谓的责任,任何黑暗的东西都没有,只有明亮,无尽的光,没有尽头的空间中只有他们自己,静谧,好像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静,有鸟叫声,有微风,有花香。
琴音戛然而止,可听得人还陶醉在仙境中不可自拔,太美妙了,美妙得让人不愿离去。
“啪啪。”
一道掌声响起,所有人渐渐醒来,每个人眼中都是惊艳之色。
“皇兄的这个侍女真是个宝物啊,不知可否把她送给我。”
君曜对初锦很是欣赏,便出言讨要。
其实君彦是第一个醒来的,当他睁眼看到如同仙子般的初锦时,他也不知怎么了,但确实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心好像悸动了一下,可是他
怎么能对杀母仇人的女儿动心。
君彦的目光晦暗不明,
“她是我的侍女,给了皇弟好像不太合适。”
君曜眼底闪过一道冷光,不过仍是那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真是遗憾,皇兄就这样拒绝皇弟,皇弟可太伤心了。”
叶箐出声呵斥道,
“曜儿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君曜不在意一般地说,
“只是和皇兄开个玩笑,皇兄不会怪罪臣弟吧?”
君彦淡淡地说,
“无妨。”
这时君晖爽朗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今日终于得以听到传说中的天籁之音。”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初锦一愣,她没有想到真的有赏赐,她要什么?要恢复自由身吗?可是她一个罪臣之女,还能有什么自由身,比起那些被送到军营的女眷强太多了。她想学医,如果她能进太医院就好了。
“奴婢想进太医院学医。”
君彦一直在看着她,他想知道她会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还是自由之身,听到初锦的回答,他也有些意外。
“你为什么想要学医,如果你说金银珠宝,政也是会答应的。”
君晖看着这个女子,温婉恬静,和苏皇后倒是有些相像。
“能为陛下演奏已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并不想要那些,只是救死扶伤是奴婢从小就梦想的,如今斗胆请求陛下。”
君晖沉吟了一下,忽而笑道,
“进太医院是要进行考核的,家世、学历、才能都要看,不过政特许你不必考核了。”
初锦磕头谢恩,
“谢陛下。”
其实君晖并不知道,跪在他面前的是宰相府的二小姐,君彦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初锦可能连命都没了,何谈进太医院,太医院是不会收罪臣家属的,君晖也只当她是一个普通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