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雪斋捧出脖子系着的师父的碧鸳石和师叔黑束发带,心中默默祈愿:惟愿师父和师叔平安归来,我的病不治也罢,圣女不寻也罢,她宁愿自己永远昏厥,也不愿看到师父师叔两人为她而死。
“待会儿这结界会破开小口,你便进去。进去后只要再次靠近结界入口穿魂镜就会显现,到时候我与妖王会救你们出来。”
怀寇习按住结界中心灵力输入,不多时结界由中心破裂,能容一人通过。
江寒权没有犹豫,一个滚翻冲了进去,怀寇习及时撤力,结界恢复了原状。
“他们还会回来吗?”怀远愣在原地盯着结界道。
“也许不会,也许会。”怀寇习拉住怀远,“走吧,现在事情也并非是你我能左右的了。”
其实两人都很清楚,妖界密林大约是有去无回,上古恶兽与邪恶妖魔,更别提毒蛇毒蝎、迷幻草木。
任何一样,都能致死。
初入妖界密林随即就是一阵狂风,尖利石子碎屑空中盘旋,砸在树上嵌木三分,坠入池塘的炸开一片波浪。狂风乱作看不清前路,一块树叶直刺江寒权的面门,他略略偏头,一丝温热的触感,好险,右眉骨上被剌开一道小口。若是直射咽喉,恐怕当场毙命。
他戒备意识更强烈了,好在他修的是风,抽出逍骨扇抛至空中,随即施法引扇子落入风旋中心,几番摇晃之后扇子破风而出,江寒权收回扇子,这妖风当下就停了。
可也有不妙的地方,他记得刚进来时看见前方三条路,妖风之后这林子又如之前遇到的那样瞬间变幻,原本清晰的三条大道如今只剩一条略宽的和五条窄窄的小径。
凭着对易青玦的了解,江寒权最后还是选择了最中间稍微宽点的小道,两脚刚踏上去身子一沉,两只脚就困在流沙之中。刚才还是平坦的石子路转眼就变成了吞人的泥沙。
只是幻术而已。
江寒权并未挣扎,只是强硬的拖着脚步在泥沙里面前行,就好像在平路走一样。这流沙幻术就是如此,倘若你不动或者疯狂挣扎,那么它一定会拖人下坠的力道越来越大,直到把人吞噬窒息而死。
果然,江寒权费力的向前走了几步之后流沙就消失不见,转眼就恢复如初,靴子上连一个泥点都没有。
走了几步之后他觉得有些奇怪,之前从穿魂镜中看到妖界密林的凶兽恶妖甚多,可从刚才起,就没有见到一只。怀寇习不是说很多凶兽会故意躲在结界入口埋伏刚被扔进来的小妖吗?
难道是易青玦和邵老头杀光了结界入口埋伏的小妖们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走错了路。
指尖引出一粒木片珠,向着半空中轻轻一吹,木片珠摇摇晃晃飞走了。
江寒权知道这种环境下用木片珠寻易青玦恐怕是无济于事,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再往前面走道路反而变得宽阔起来,周边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遮的整条道路都阴森森的没半点人气。江寒权隐了气息放轻脚步,周边嘶嘶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他右手执扇骨慢慢向前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嘶——”
一只半尺长的花皮细蛇直扑他面,江寒权皱眉后撤用扇骨拨开。接着是第二条更粗些的黄皮蛇扭着身子到枝桠前头一如刚才的花蛇一样扑过来,他直接用扇骨藏刀砍过去,黄蛇头身分家坠在地上,血迹斑斑。
这时几乎所有的大蛇小蛇群体出动,嘶嘶的声音几乎要震碎耳膜,江寒权以为是自己伤害了蛇所以引来复仇,立刻飞身前去想要躲开,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那些蛇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落地扭身一看,几百条蛇扭着身子向着地上那条死蛇冲过去,蛇多到互相叠在对方身上。
不多时所有的蛇又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唰唰退去,重新顺着枝干爬回不同的枝桠隐藏潜伏着。
再看地上的那只,连半点肉末都没留下,只剩下一小块血污。江寒权摸了摸眉毛,擦下刚才被树叶划伤的伤口渗出的一点血,怪不得这蛇群只攻击自己的面部,原来不是声响引来的他们而是血气对他们的诱惑。
若是直接走过去不知道那些蛇什么时候就扑过来了,江寒权先用治愈术将眉骨上的伤口结痂,然后再甩出扇骨藏刀,瞬间两只栖息在树上的蛇就断成两节掉在地上。
其他的蛇闻到血气后一拥而上,江寒权便趁这时又砍伤了十几只大大小小的蛇。血气的愈发浓郁将远处的蛇也引了过来,争相撕咬着地上的尸体。
而因为盘旋交错的蛇身一不小心就误咬到其他的蛇,血气不断四散引来更多的蛇开始互相残杀。
江寒权便趁着这个时机御风往前赶路,等脱离了蛇群步伐才慢下来。
前方一汪池水拦住了去路,池水清澈透明,看起来不是很深的样子。
但他不敢大意,随手捡了石块用力砸了进去。没想到石块掉进去连一片浪花也没掀起,许久也没听到落地的声音。
这潭水一定不是普通的潭水,南方多水妖,化身浅潭诱人踏入。江寒权怀疑这就是水妖所化,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水妖。
但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踏进去。除了潭水周围没有任何小路,他思索着怎么过去,可能唯有从树上过去是最保险的方法。
他绕到一颗枫树周围,好在上面没有蛇虫毒物,于是飞身踩上一根粗壮的枝丫,嘎吱嘎吱的几声之后好歹是承受住了他的重量。
只好慢慢向前移动,在枝干上面反复横跳,树干虽然错综复杂,但是要避开不结实的和有蛇虫的,总是要费些功夫的。好不容易走到了谭水中央侧方的树干,突然脚下的枝丫一阵猛晃,从侧方抽出一根藤蔓缠住他的右脚腕向后一拉,把他的身子从树木上抽离下来,紧急中,他抓住了一只细小的枝丫。
刚以为要安全的时候,枝丫开始变软并上下猛烈摇晃起来,他的手撑不了多久就被甩入潭中。
和他预料之中一样,身子落入潭水之中后,潭水开始猛烈的翻滚旋转。周身的压迫感很强烈,脑仁都被击的阵阵发痛。
他刚想要挣扎的时候,刚才攻击他的藤蔓又突然插入潭水中,缠在他的腰上,把他嗖的一下甩出来。
趁着外力,他从汹涌的水流抽离出来,在空中的时候找准时机,毫不犹豫的用扇骨藏刀砍断了身上缠着的藤蔓,然后飞身停在旁边的树木丛中。
他不敢再做停留,加快了脚步,踩着枝干飞身向前,所有拦路的树干和树叶都被他用刀毫不留情的砍断。
跨过潭水再次落地的时候,他扶着腰,已经气喘吁吁。
他当然不会愚蠢到以为刚才的藤蔓是树妖好心地要救他出来。应该是原本打算合作杀人的他们,因为水妖贪多无厌,想独吞他的尸首,树妖要拦,没想到却让他抓住机会逃了出来。
稍作休息之后,他也不敢耽误。看见前方的路稍显正常,没有妖怪凶兽的影子,戒备心反而更强了。
走了一段时间后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原本就阴森林子显得更加可怖。原本他打算夜晚继续前行,但是暗夜下的林子显然更加危险,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什么地方冒出的蛇虫毒物根本无从判断。
他还是打算先生个火再说,树林中最不缺的就是树枝和树叶,他去拾了些来堆在地上。幸好带了打火石,熟练的摩擦蹭出火星。
先是把周围的地形勘测了一遍,确定周遭的危险事物都被清除之后,才稍稍放心的坐在了火堆旁边。
但也不敢合眼,只是坐着开始思索。到底应该用哪种手段去找易青玦的踪迹,按道理来说易青玦一定会沿路留下标记方便走回。但从刚才到现在,无论是刻字还是撒粉他都没有注意到,到底应该是哪种特殊的标记呢?
“怎么样,有他们俩的消息了吗?”怀远问躺在吊床上批阅奏折的怀寇习。
“你倒是对他们上心,”怀寇习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瞥了一眼怀远后又重新盯着眼前的奏折上书,“最近邵府很不安生,多多少少都有点小动作。”
怀远知道怀寇习没有回答自己就代表没有那两人的消息,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和担心。我想想自己除了等待也确实做不了什么,倒不如集中心力解决邵府的问题。
“邵府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倘若邵丞相还在,加上他的党羽还能够兴风作浪一段时日。可如今邵府只剩下那个刁蛮的大小姐还有懦弱的夫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怀寇习点点头,他清楚怀远所说的话是不错,只是他担心的点不在这里。
“刚登妖王位置,大刀阔斧的改革进行了不少,邵丞相又被认为是扶我上位的有功之臣。要是对邵府此事处理的不得当,难保那些利益被损者趁机抱团借此理由打击报复,徒增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