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放心,这里是妖殿的一处竹林,妖林的事说来话长,总之这里很安全而且僻静,等圣女身子养好了我再与你详细解释妖林的事情。”
听江寒权说安全圣女也可算是放下心了,总之这一路上又是被淹水又是被追杀的,从小被保护着的她从来没有过历经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受惊吓过度昏过去了,说起来都嫌自己丢人。
“这就是你的徒弟?”圣女向易青玦发问。
其实只是礼貌的询问,可圣女身子虚弱语调有些漂,落在越雪斋的耳朵里像是质疑,自觉就转化成‘她也配当你的徒弟?’
圣女和自己差不多大就这样有成就,师父会不会见着圣女就嫌弃自己,觉得自己又笨又不努力。
“对,斋儿快来给圣女问好。”
越雪斋有些不情愿,被易青玦拉过去后也只是低头小声说了一句见过圣女。
当时易青玦也没多在意越雪斋的反常,只当作是她害羞而已。
“那圣女今晚就先歇着,等明日精神好些的时候再请圣女帮忙,”易青玦想着圣女身子虚,再来来回回的走动也不妥当,就扭过身去让越雪斋拿些必要的物品,今日先到旁边的屋子睡下。
“知道了。”越雪斋也没什么表情,只抱走了桌子上堆放的符咒,也不等人开门就走了。
屋子就在附近,可是却不是和师父师叔挨着的了,走在路上越想越气,凭什么圣女一来就抢自己房间。
偏偏屋外风大,吹掉几张符纸,她弯下药物将手中抱着的那一堆卡在大腿和胸口中间,腾出手来去够地上的一张,没想到刚捡起来起身时候腿上那一堆撒了一半,风一吹就七零八落的到处飘。
越雪斋站起来唰的一下干脆把手里的符纸全甩出去了,气冲冲的回屋子把门甩上,就坐在桌边生闷气。
“什么声音,”江寒权还是心细些,刚才就觉得说小斋斋有点小情绪,听到摔门的声音就更觉得是了,“我去看看。”
易青玦还觉得不解,让圣女先休息后跟着江寒权推门出去,没想到刚打开门就飞过来一张符纸,江寒权反手抓住,好歹是没有飞到易青玦的脸上。
整个院子里面全是乱飞的符纸,且不说地上到处跑的,光是树上就挂了十几张。
江寒权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见到易青玦已经有点黑脸了,他清楚易青玦这个人做事井井有条的,最讨厌的一点就是乱,不管是乱扔东西,还是乱发脾气。
“哎呀,估计是小斋斋没拿好掉了,”一边打圆场一边看易青玦的眼色,“估计她回屋子放东西,一会儿就出来捡了。”
江寒权顺手捡起来身边的几张符纸,眼见易青玦就要往那间屋子走去,赶紧跑到前面,“我去我去,我去催催他。”
他先一步打开屋门,看见坐在桌边的越雪斋就是自导自演地一通输出,“原来是渴了喝口水再继续捡,我就说嘛......”
坐着的越雪斋本来还觉得莫名其妙的,直到看见师叔故意挡住的师父挤进来,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她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的生气也全抛诸脑后了,现在就剩下害怕了。
刚从妖林回来团聚,本来是该高兴的时候,江寒权也不想易青玦再发脾气吵人,毕竟这件事的确是小斋斋做的错了。
越雪斋被江寒权拉着出去,让她赶紧把符纸捡捡。
屋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一张符纸,易青玦知道江寒权是在替越雪斋撒谎,他喊住江寒权,让他回屋子休息睡觉,不许帮忙捡。
“回去休息吧,你胸口的伤口回去好好用治愈术治疗一下,”易青玦拉住要去帮忙的江寒权,察看了一下他手上的伤,“手还好,但也要注意这几日不要沾水。”
“哎呀我没事,”江寒权抽回手,直到易青玦执拗也不好反对,只是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你别对小斋斋发脾气,多问问原因。我们这几日妖林辛苦,斋儿未必就好到那里去。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等着,生怕我们回不来。我走的时候哭的不像样,就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病才害的咱们去冒险。你体谅体谅,多安慰少发脾气。”
“知道了,从小到大她犯错你都护着,师叔真是没白叫,”易青玦笑着把江寒权往那边屋子推,“我有分寸,不会乱发脾气。”
江寒权知道在教孩子上面,自己是不如易青玦冷静理性,所以很多时候他也不插手,两个人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和稀泥事后安慰。所以也就听话先回屋子了。
太阳缓缓落山,院子里面已经变得灰暗了一些,易青玦就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越雪斋一张一张的拾起乱飞的符纸。
其实越雪斋发脾气扔完就后悔了,现在蹲在地上捡回来的时候更加难受,其实她只是觉圣女一来自己的屋子就被抢走了,会不会以后连师父和师叔也更喜欢她,不再对自己宠爱如从前那般了。
小女孩的心思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明白,易青玦也不单单就是站着发呆,心里也在主动去想越雪斋究竟是哪里不开心,是不是真的如江寒权所说自己常常忽略了她的情绪,又或者是太过于严苛。
越雪斋啪的拍死了一只趴在胳膊上的蚊子,站起身来动动手脚,没想到已经下过初雪,竟然还有蚊虫。大约是附近都是竹林,又是妖界,所以蚊虫存活的时间长些。
这院子里的地上积雪早就被清扫过了,可竹子上薄薄一层雪花覆盖刚好沾湿了几张符纸,黏在上面下不来。
正发愁的时候,竹子树开始摇晃,上面的雪花哗啦啦的落下来,那几张被浸湿的符纸顺着风划过越雪斋的头顶。
她转过身子顺着风向看去,竹子上的符纸稳稳的飘到了易青玦的手中,原来是师父的御风术。
符纸捡完了她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想赶紧回去又有些怕站在屋门口的师父,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回去。
可路就那么长总是能走完的,她低着头立在易青玦的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易青玦拂去落在越雪斋肩头上的一些雪花,拉起她的手带进了屋子,顺手关紧了门。
“坐吧,困吗?如果不困的话,能和师父说说话吗?”
易青玦自己坐在凳子上,见越雪斋也坐下了伸手把她连人带凳往自己身边拉,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就贴近了。
“师父和师叔这几日没在你身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斋儿可以和师父说说心里话,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扔符纸摔门了呢?我不是在指责你,因为知道斋儿是个很懂事的小孩儿,不会无端的发脾气的对不对?所以师父想知道原因,有什么问题我们说出来才能解决对吧?”
原本以为师父会发脾气责罚自己,但并不是所预料的狂风骤雨,这反而让她更加后悔和羞愧。
明明是她自己太敏感,但师父小心翼翼的语气就好像是他做错了事情想要弥补。
“是不是斋儿觉得这几天没有陪你,觉得害怕所以、”
“不是的,”越雪斋打断了易青玦的话,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埋下头小声的道歉,“对不起师父,我不该乱发脾气的。其实……其实我只是……”
“没关系,慢慢说,不急。”
易青玦握住越雪斋的小手,把她拉的更近,就这样抬着头用柔和的眼神去鼓励越雪斋说下去。
“我……我只是害怕师父不喜欢我了……我又不听话又笨,不像圣女一样好……我怕……”
“圣女?”
其实易青玦刚开始不懂为什么跟圣女有关,不过从越雪斋带着哭腔磕磕巴巴的叙述中也算明白个大概。
不禁觉得幼稚又好笑,他抬手替越雪斋抹去一滴眼泪,“为什么斋儿会觉得师父会因为圣女就不喜欢你了呢?”
“因为……因为我不如圣女那么好……”
“可是天底下比圣女更好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师父要见一个爱一个吗?”
越雪斋答不出来,她当然知道师父不会这样做。
易青玦接着说,“斋儿觉得衡量一个人在心目中的位置应该是什么标准呢?难道师父不厉害斋儿就会讨厌师父吗?”
“当然不会!……斋儿喜欢师父,永远喜欢。”
“那师父也是一样,不管斋儿调皮也好、有时候会犯错也好,师父发脾气只是希望斋儿做错了这件事,希望斋儿能够去改正,变得更好。并不是说师父就不喜欢斋儿了。即便是有比斋儿更优秀的人出现,哪怕她是完美的,也替代不了斋儿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因为你是斋儿,是我的徒儿,无关姓名能力,而是你这个人。”
“圣女这番出妖林也吃了不少苦,这些苦原本也是不必要的。是因为要给斋儿调理身体所以才冒着风险出来的。我知道斋儿懂事,绝对不是因为一间屋子随便发脾气。”
“所以师父希望斋儿以后不要怀疑师父和师叔会不喜欢你了,没有人比你在我们心目中的位置更重要,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