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老少又如何,日日伴君好。
慕容容满打满算,如今也还未到四十,而慕容疯则是在百岁开外了。只是,他看起来,也不过四十许样人,倒是与龙城初见他时,更加年轻了。
“慕容前辈武功,又精进了。”傅龙城对慕容疯笑道。
“龙城你的武功才是好,便是我们两个都不能在你跟前隐藏行踪呢。”慕容容过去挽了龙城手臂:“什么时候发现姐姐的。”
慕容疯本是沉肃地站着,见了容容的举动,嘴角不由微微一扬,那神态,果真与小卿有八分相像。
龙城笑道:“容容姐还是放开龙城的胳膊,龙城可不想刚见面,就要被慕容前辈教训了。”
“他想教训你,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慕容容一点也不怕事大,还对丈夫努了努鼻子。“龙城如今长大了,更显英俊非凡呢,姐姐看着甚是喜欢。”
慕容疯轻哼了一声,忽然,旁边树上的一点积雪“嗖”地打向龙城腿弯。
龙城只对慕容容笑道:“姐姐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只莫说这样的话,让慕容前辈动怒了。龙城这一夜来,可也是真的累了呢。”说着话,任由那积雪落在袍摆上,积雪簌簌落地。
慕容疯眉毛一扬,傅龙城果真好功夫。慕容容却没有发现两人的暗中较量,只是笑道:“龙城真是厉害。竟连宇文决绝那种人,都会买你的帐。只是,你将麒麟血送给他,会不会有助纣为虐的嫌疑啊。”
龙城苦笑了一下:“姐姐也知道,当年宇文老先生对龙城很是青睐,龙城曾应承过他老人家,若是有缘得到麒麟血,便助他宇文家人一次。”
“说过的话不算又能如何,”慕容容皱了皱鼻子,“你分明是仗着自己武功好,不将什么宇文家的逆心经放在眼中。”
傅龙城只是笑。
“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慕容容笑道:“你这一招,不仅是全了对宇文老先生的诺言,而且,让宇文决绝那家伙嗖嗖跑回家去,闭门练功,自然不会掺和什么紫貂宝藏的事情了。”
“龙城的心思果真是瞒不过容容姐。”傅龙城笑道。
“唉,这高傲的性子,不知什么时候能改。”慕容容忽然变了声调,叹息道。
傅龙城不由失笑,慕容容极善仿人说话,当年自己就是被她模仿祖父的声音所骗,小小的人,就敢对着慕容太狂说,要收小卿为徒。
“这都怪你的辈分大啊,总不成让我的儿子给你当弟弟吧。”慕容容对此如是解释。
“而且,你这个师父当得是有模有样吗,”慕容容背了手,围着龙城绕圈:“没事就要打断徒弟的腿,拆了他们的骨头吗?真的是好有威严啊。”
傅龙城还是笑得好看,并不解释。
“那小畜生,你只管教训,便是打断了腿,也可以。”慕容疯忽然说,他的话音很好听,完全没有一丝苍老之感。
“喂!”慕容容不满地冲丈夫喊:“你是怎么搞的,不帮着儿子说话,还要教唆他打儿子吗?”
“玉不琢不成器。”慕容疯冷冷地道。
“琢碎了怎么办?”慕容容瞪着慕容疯。
“那么容易就碎了,就不是我慕容太的种。”慕容疯只看着龙城。
“那个人疯了,你不要理他。”慕容容说不过丈夫,转又挽住龙城的胳膊:“姐姐原来可是很疼你的,你可要疼惜着小卿,姐姐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的。”
龙城不用看,也知道慕容疯的脸色一定又不太好,笑着自袖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瓷瓶:“是龙晴调制的,送给姐姐做今年的寿礼。”
“龙城真好。”慕容容忙接过瓷瓶,“逸儿调制的胭脂不仅味道好,功效更是好,将来谁做了他的妻子,可是有福气了,那小脸蛋一定是越来越美呢。”
龙城甚少听人喊龙晴的表字,一句“逸儿”,让他不由想起小时与龙晴在江南时的快乐时光。
“你看,我就说,我和龙城心有灵犀吧,他就知道我今一准来,才带了这胭脂在身上。”慕容容晃着手里的瓷瓶,得意地对慕容疯说。
慕容疯板着脸,尽量让目光流连在附近的雪景上。
“龙城,你最近好像对逸儿不太好哦。”慕容容歪了头看傅龙城,“不仅是师父当得强硬,这哥哥当得也蛮霸气的,欺负完这个,欺负那个。”
“我哪有。”傅龙城忍不住辩驳:“我每次都是实在忍不住气才教训他们一下,各个的都想上房揭瓦。”
慕容容忍不住笑起来:“你自己还不也是一样,只是当了家主后,不敢明目张胆地那么闹,可是就你今晚上所为,又哪一点有所收敛了。”
“容容姐几年不见,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傅龙城笑道:“爷爷就说,这天下第一伶俐人,非姐姐莫属呢。”
“还敢提你爷爷啊,”慕容容笑道:“若非有我这样伶俐的姐姐,怕是你的屁股不知被打开花多少次了。”
慕容疯脸色更沉。傅龙城看着他忍气吞声的样子很觉好笑,“慕容前辈好像沉稳多了呢。”想起以前几次,自己与容容姐相见,都是话还没说上几句,慕容疯已经出手,结局便是容容姐在旁闲得发呆,而自己却与慕容疯越打越是热闹了。
慕容疯冷哼一声:“今日已应承了容容。”说到这里,一伸手,将慕容容揽入怀中,“走吧。”他也的确是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姐姐和前辈不去看看小卿吗?”傅龙城虽然知道他们不会直接去见小卿,可还是忍不住问。
“不见。”慕容疯的口气终于不再冰冷,却没有一丝迟疑:“那小畜生在傅家,很好。”
慕容容在慕容疯的怀里,眼泪汪汪:“龙城,宠着他些吧。”
慕容疯袍袖一展,两人的身影平空消失在雪地中。
傅龙城又站了一会儿,微微笑了一下,踏着月光的清辉,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