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后,风很大,莫婷柔随着艳子,一起慢慢地推着自行车,绕着沙河边行走。
“艳子,真是对不起,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当初,让你帮我,没想到后来,我们……”她一看到艳子,就觉得很愧疚。
“你说什么哦,是我想你了,很久也没有联系了,来看看你啊。”艳子为人很爽快,也很懂人的心。
“艳子,都是我不好。哎。”莫婷柔觉得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问题。
“好啦,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关于你们,或许一个外人是没有理由去了解的,更何况,我经历过感情,所以,我不会想太多。明天开始,就好好生活,真是的。对了,我跟你说,我男朋友要在成都买房子了。”艳子说着。
“好事儿啊,这是你们的固定资产,再说,你们也是要准备结婚的人了,应该这样。”莫婷柔笑了笑,好是羡慕她。
“莫婷柔,我们一定要快乐啊,其实,结婚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并不重要,但一定要让自己过得舒服。”
莫婷柔和艳子聊了很久,说到了读书时候的事情,也说到了现在的一些情况。她开始认为艳子说得有道理,她想试一试,放掉自己心里的那块石头,那块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石头。晚饭过后,艳子和她道别。
莫婷柔决定主动给张亮打电话,这也许,在莫婷柔看来,是在慢慢的新生,其实,她还不明白,自己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喂?张亮吗,你好,我是莫婷柔,今天周末,明天休息吧,明天我们出去走走好不?”莫婷柔的语气平淡了很多。
“好啊,我有时间,那明天我来接你?”张亮的话语非常热情。
“好,那你明天早上九点钟,在我家院门口等我。”张亮和莫婷柔的家离得并不远。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看看时间,离约会的时间还很早。莫婷柔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她没有急于起床穿衣服,她想在这被窝里,多待一会儿。
心里没有底,她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把张亮的位置摆在哪里。她不讨厌他,但也谈不上很喜欢。只是,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
看了看窗外,今天,阴天。莫婷柔慢慢起床,一点一点地打扮着自己,她想努力一次,她想真正的去投入一次,尽管,她并不是很在意结局。有时候,莫婷柔也是在努力的证明,没有了刑文涛,她仍然像从前一样快乐。然而越是这样,就会让身边的朋友越心疼她,因为大家都知道,莫婷柔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特意挑了一条碎花短裙,一件红色的上衣,有些艳丽,也有些成熟。她把头发一缕一缕认真地分开,再一缕一缕地扎在一起。看起来,很精神。当淡彩的眼影轻轻划过眼睑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女人。
楼下,张亮已经在等她。她背着小包,向他走去。
“嘿,莫婷柔,是你?”张亮好是意外,他从来没有见过莫婷柔这样精心打扮后的样子。每次,都是那么随意。
“怎么了?第一次见我?”莫婷柔笑了。
“呵,不是啦,是我觉得有点意外。你今天,太与众不同了。”张亮的眼睛亮了亮。
“哈哈,亮同志,我们走吧,今天去哪里?”莫婷柔的语气,让张亮全身上下颤动了一下。
“走,我带你去锦江边上散步,带你去吃牛排,带你去看电影,然后,带你去瞅瞅成都的夜景。”张亮好像全身都是劲。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莫婷柔的手。
这一次,莫婷柔默许了一切。她没有躲开,她温柔的看了看张亮,也许,在她心里,这一切,是自己忘却的开始,她也十在想不出还能跟他如何亲密。
然而,张亮的眼睛告诉她,他已经很满足了。这一天,两个人玩得是那么尽兴,在锦江边大叫,对着江水发疯一样的大叫;在吃牛排时,说着笑话,张亮那招牌般的微笑,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庞;电影场里,张亮一直没有放开莫婷柔的手;夜里,在高楼的屋脊,张亮轻轻把莫婷柔放在怀里,看着夜景,说着一些温柔的情话。张亮也许以为,莫婷柔所默许的这一切,就是他们真正的开始。
莫婷柔不是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关于今天的所有,她都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是茫然的接受了,然而关于内心呢?她不明白张亮,是真正因为喜欢自己,还是在拯救自己。为什么张亮可以任自己为所欲为,她想不出答案。她有些感激,因为她知道张亮是学建筑学的,像他这么追求细节完美的人,能让莫婷柔如此任性的胡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已经是午夜,莫婷柔并不想睡,她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发呆。这时收到了一条短信。
“莫婷柔,我遇到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但我无法去爱他,你知不知道,生命对于我来说,真的变得没有意义。”是娟子,是那个善良的女人。她的思绪原本还停留在张亮身上,这一条突如其来的短信,让莫婷柔觉察到娟子不大对劲。
“喂?你没事儿吧。”莫婷柔拨通了娟子的电话。
“没事,我在家里,只是觉得心里别扭得很。”娟子的话,没有什么力气,这可不像平时的她,平日里,她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啊。
“你看我,这段时间也忙,没能抽出时间和你聊聊,这样吧,明天我们约着去‘良木缘’喝茶算了,我们也好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莫婷柔轻轻地说,怕吵醒了正在沉睡的母亲。
娟子没有拒绝,也许她心里的痛,压得她喘不气来,她需要有个人来倾听,需要莫婷柔这样的好朋友的支持,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再次找回生活中的快乐。莫婷柔心里明白,娟子这几年,并不容易,为了爱那个叫伟成的男人,付出了属于自己的全部。
伟成,广东籍男子,生意人。在成都发展西南地区的出口业务。他和娟子的意外相识,改变了娟子的生活,也从此让伟成迷恋上了成都这座不夜城。
他们的爱情,就像是春天的小雨,细柔,又滋润,扬扬洒洒的,一起生活了四年。在这些时间里,娟子和伟成,彼此支持着对方,爱恋着对方,属于着对方。伟成深爱着娟子,娟子成就着伟成在成都的事业。记得娟子曾经跟莫婷柔说,她现在手上带的那个戒指,是伟成送给她的。那是一个圆圈戒指,上面有些小小暗纹。每次伟成和娟子的手牵在一起时,他的手指就喜欢去摸摸那个戒指。娟子曾经跟他开玩笑说:“伟成,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它是圆的,我喜欢圆的,因为它象征着我们的爱情,圆润而没有任何变形。可是你经常去摸它,我害怕有一天被你那长长的手指头压扁了它。”每当娟子说起这些时,伟成就会把她抱得很紧,因为,他们彼此都害怕失去,彼此都承诺此生定要相守。
可是,莫婷柔至今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会在四年后,选择了分开,而四年的****,怎么能承受得住这突然如其来的变故。
莫婷柔按开了家里的风扃,她觉得热,觉得身体里烦躁,想起这些,白天的快慰一点一点地被埋没了。也许她本身就是一个信仰永恒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向往美好的人。娟子的情变,让她难以接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电话铃把莫婷柔吵醒。才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而母亲,好像也没有起床,不然,她肯定会叫醒莫婷柔,让她回房里睡。
“喂?哪位?”莫婷柔打了一个哈欠。
“喂?还没睡醒吗?”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莫婷柔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能这样跟她说话的男人,一定是哪个叔叔,并且很熟悉她。
“刚起来,叔叔好。”莫婷柔很有礼貌地回答。
“我是你蒲叔叔,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父亲的忌日了,我想去看看你爸爸,顺便带上你们母女,怎么样?”蒲叔叔很认真地说着。
“嗯,好的,谢谢蒲叔叔。”
“怎么样啊,最近你和你妈妈还好吧。”蒲叔叔很关切的问。
“嗯,我们还好!叔叔呢?”
“蒲科去了国外,我和你黄阿姨,还有那些叔叔阿姨都过得很好。莫婷柔,你长大了。”蒲叔叔的话里,透着一份情谊。
蒲叔叔和那些叔叔阿姨,是莫婷柔父亲和母亲的好朋友。莫婷柔的父亲是一个好男人,也是一个机智的警察。他和这些叔叔们从小一起长大,在这些朋友圈子里,她的父亲一直都是焦点人物。莫婷柔十岁那年,一场病痛让他永远的离开了莫婷柔,离开了深爱的女人。
莫婷柔从那时候起,就被这些叔叔阿姨们关心着,鼓励着,而且,他也因此有了一群朋友,就是杨杨,蒲科,婷婷,谭话,周舟。现在,这群朋友除了谭话,其它几个都以各种方式出国了。
莫婷柔坐在沙发上发呆。
“大早上起来,想什么呢?你怎么坐在沙发上?”莫婷柔的母亲正盯着她。
“哎呀,我昨天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也没有人叫我一声。”莫婷柔笑嘻嘻的。
“你还好意思说,谁没事就注意你,我和你叔叔昨天挺累的,很早就睡了。我到是想等你,可你不是说有约会嘛,”莫婷柔朝母亲做了一个鬼脸。
早饭过后,她独自坐在家里的天台上,她不想说话,也不想上网。倒了一杯白开水,把脚翘在一个没人坐的椅子上。她看着眼前母亲种的这一盆月季花,像是马上要开放的样子。它是淡粉色的,并不艳丽。
她想着蒲叔叔的话,把记忆拉回到了儿时。那个时候,莫婷柔还小,懂得并不多。经常犯错误,父亲就像是一个教育家,他循循善诱,气急了,也会拍拍莫婷柔的小屁股,现在想想,那种慈爱,让人难以忘怀。
记得父亲最爱和莫婷柔玩一个叫“乱走”的游戏。那时候,每天下午放学,父亲都会去学校门口接莫婷柔。回家路上,父亲故意随便走到一个小巷里,便谎称到家了。莫婷柔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会马上指出父亲走错了路。然后剩下的,就是父女之间的欢笑。父亲的那些细节,现在已经很难再找到。只能一点一点地回味。
莫婷柔喝了一口开水,觉得眼睛挺湿,过去了的事情,留下更多的是遗憾。抬头看了看天,感觉乌云一点一点的在聚集。
她拿出手机,给张亮发了一条短信。
“要下雨了,你在哪里,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你这个家伙,我又不是在做贼,想见你了,晚上出来吧。”张亮约莫婷柔见面。莫婷柔没有答应,因为今晚,她要和娟子好好谈谈情感,只属于女人的情感。
“莫婷柔,你会想我吗?”张亮突然问她。这一下子,把她问愣了,莫婷柔几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没有回复这条让她不知所措的短信。
她把脸,放在双手里,觉得乱。想?不想?莫婷柔从来就没有感觉到和张亮一起会有任何****。尽管没有看到她的眼睛,可是张亮已经察觉,只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下午三点,在良木缘水吧里。
“小姐,我要一杯乌梅冰沙!”
“你怎么还喝这个,五年前,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喝这个,现在都那么多年了,怎么一点没有变过?”娟子很奇怪地问她。
“哦,我没有变过吗?有些事情,也许是我不想变吧。”莫婷柔先把话题拉开了。她这样说,也是想抛砖引玉,让娟子的心事流露得更自然一些。
“你知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生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你说起,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莫婷柔咬着嘴里的碎冰。
“那个时候,我们真的很相爱……”泪水就流了出来,可是,她并没有擦掉它,任它在脸上流淌。莫婷柔低着头,继续吃她的冰沙。她不愿意看见娟子的泪水,她知道那是一段心酸的泪。她只是想听,想帮她分担一些。莫婷柔也曾经失去过,在她心里,娟子的痛,她能懂。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们总是吵,总是吵,吵过以后,接着再爱,爱过之后,再吵。真的,我有厌恶了这种生活,可我根本不可能放得下伟成,无论怎么说,我们仍然是相爱的。”娟子的泪水,在它脸上,慢慢干掉。
“后来,终于决定分开。是他提出来的,那段日子,我回家,他离开,我出门,他回家。够了,这种日子我真的受够了,在那一刻,我以为,我已经心死。所以,我们一起渡过了尤如初恋般的最后一个月。”娟子用手里的勺子,把盘子里的百香果冰弄得乱七八糟。
“哦,我明白了。”莫婷柔挤出了这么一句,在这种时候,她的确不太懂应该怎么去面对眼前的娟子。感情的事情,向来都是不能劝的,只能自己去释怀。
“你其实根本不明白,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还记得最后一天,我送他上飞机,他辞掉了在成都的所有业务,一个人飞回广东。我没有勇气送他去机场,只把他送到汽车站上。而对他的时候,我没有哭泣,一直都很坚强,可是,当我一转身的瞬间,头就开始不清醒了,泪水自然也就管不住了,这些,伟成都没有发现,因为我相信,我转身的同时,他也在流泪。”娟子这话,说得很肯定。
“你怎么知道他会流泪?”莫婷柔反问。
“走的前一晚,我们抱在一起,伟成一直在拨弄我的唇,他说,他从来没有发现,我的唇原来如此感性,他X了又X,他说,他不想离开,他说,他很爱我,他还说,他希望我们不要分开。可是我知道,我们相爱的最后一年里,吵架和伤害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害怕啊,莫婷柔,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我真的怕了当时。我只是贪恋一时的美好,我宁愿在高潮时去学会放手和淡漠。”娟子把一大勺冰渣放进了嘴里。
“那他走了,你还好吗?”莫婷柔小心巽巽地说。
“莫婷柔,你知道,有些话我谁也没有说过,我只是想跟你讲。”莫婷柔和娟子都沉痛了片刻。
“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我才发现,我习惯的不仅仅是和他吵架而矣,我习惯有他的每一个瞬间,我习惯有她的每个细节。我最怕独自一人在家,因为这样,能让我想起他坐在床上和我聊天,想起他拿CD的动作,想起他X我的深情。”娟子摸了摸自己的手指。这时,莫婷柔突然发现了娟子的手指上原来还带着那一枚戒指,而且,它一点也没有变色,还是那么光亮,只是,微微有些变形。娟子注意到了莫婷柔的眼神,她故意取下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