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依之所以连夜回宫,一来是为了远离霄然的视线,无论如何她与他再也走不回从前,他冷静下来会想明白;二来,龙皓然至今晕迷未醒,这是她亲手造成的,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中盈满了愧疚。
回途中她也曾退缩过,皇宫里俊美如神的帝王被她刺伤了不说,她还烧毁了御书房,如今如若回去过得了龙皓然那关,可是过得了太后、群臣那关吗?她不会忘记朝中有多少大臣对她存有非议!
贺兰依确实不配跟龙皓然在一起,这才是怎么也跨不过去的槛,“停车!”
马车顿时停了下来,驾车的玉青恭敬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贺兰依拂起马车门上的帘子,在玉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转身看着玉青和玉竹说道:“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救了我,从此以后鳌阳国再没有兰妃,至于皇上……贺兰依总有一天会回去向他谢罪,只是还不是现在。”
话落,她转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此刻天际已经泛起了微光,可是她还看不到属于她的未来。
玉青就那么伫立在原地,看着一步步远离她们而去的女子,终于缓缓地开口说道:“娘娘,皇上曾嘱咐玲珑大使,无论娘娘做错了任何事情,都是我们誓死保护的人;太医说过,皇上还未醒来,是缺了一味心药;也许,皇上一直晕迷不醒就是为了等待娘娘回宫。”
龙皓然果然是高人,培养出来的果真都是精英,就像这个玉青,她不只武功高强,心思灵敏,此刻更能抓住了贺兰依对龙皓然心存的那点愧疚,把‘皇上至今未醒’的事实与理由添油加醋的用她平静得让人无法怀疑其中真假的语气陈述出来。
贺兰依不是不聪明,只是被截到了心窝上,明知道玉青此一翻话就是为了引起她内心那抹对龙皓然的愧疚和不忍而回宫,可是,她却就真的不忍了!
仰头望向泛起红光的天际,太阳从那天缝里缓缓地爬出来;她可以走,但是龙皓然身为鳌阳的一国之君就宛如这天下的太阳,他不能一直晕迷不醒!
“贺兰依,你走不了的,回去吧,哪怕只是看一眼!”她左心口的位置在颤动,渀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在如是说道。
马车哒哒的前进着,由于贺兰依逃离皇城很远,所以要回宫皇宫日夜赶路也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未免再遭毒手,除了青竹二人外,其余的玉玲珑成员也不敢走的太开,只是隐身在别处暗地里保护着。
此时,又是夜深时分,马车刚进入了鳌阳城门,向皇宫驾去。
换了玉竹来驾马车,玉青踏进了马车内,看着神色有些疲惫的贺兰依一眼然后眼眸幽深地问道:“娘娘,您累了吗?”
“有点,玉青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她进来一定是有话要说的,贺兰依心想,就算回宫之后她被抓去被虐个半死不活也没有关系了,这也是她罪有应得!
玉青很体贴的上前力道适中的轻轻地按摩着贺兰依的背部,缓解她长途奔波的身体疲劳,“娘娘只要记住,那一晚您没有在乾寝殿,而是在紫晶宫里,奴婢陪您前去解手途中,奴婢被黑衣人打晕,而你也被打晕黑衣人打晕并带走。”
玉青此话一出,贺兰依立马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然后慎重的点点头;玉青这番说辞她是得记住的,那么被黑衣人带走之后,又怎么会逃脱了就得她自己编了。
难道,太后曾经怀疑过她,所以找过青竹二人审问过了?
美眸闪过一丝了然,只有这一刻她才明白青竹二人对她的维护是到了何等的地步,而这一切不都是龙皓然的指示吗?可是,她可是刺伤皇上的人啊,玉玲珑不是皇上的人吗?她是刺客啊……
贺兰依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她都亲手刺伤皇帝了,都是身为皇帝是玉玲珑护卫的她们却还处处维护着她,等到她知道时那已经是后话了。
“皇上至今未醒,那……他身上的伤……”
“娘娘请放心,太医说皇上身上的伤早已无大碍,好好休养便是;如今最主要的是皇上得醒过来。”
贺兰依的心顿时放轻松了一点,如此便好。
等到了城门,城门的侍卫就拦住了马车,问道:“是何人?”
玉竹舀出身上的令牌,侍卫便点头哈腰地让开了道,原来是为娘娘啊,不过这三更半夜的……
不远处便是乾寝殿,此刻那里还灯火通明,贺兰依想了想,脚步毅然地往那方向走去;玉青却上前说道:“娘娘一路奔波,玉体疲惫,要不先是休息,明日再去探望皇上?”
轻轻地摇摇头,贺兰依温和的眉眼看着玉青说道:“不,我现在就要见他!”
玉青的神色却有一瞬间的慌乱,悄悄地像玉竹打了个眼色之后,对着贺兰依继续说道:“娘娘失踪多日,突然出现恐怕会惊动有心人,玉竹你先一步遣散闲人。”
“是!”玉竹点点头就快步离开;贺兰依和玉青也随其后。
“你们先退下。”等到了乾寝殿内殿的门口,贺兰依顿住了脚步,轻声地吩咐道,青竹便一齐点头,转身退出去。
当贺兰依跨步进入曾经那么熟悉的内殿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令她顿时眼眶有些湿润,这个地方阔别一个多月,如今熟悉的味道里却多了一丝药草味。
内殿点着明亮如白昼的月明珠,以前听说他睡觉必须是朦胧的烛灯,如今他是不是已经被她坏习惯渲染了,也喜欢在那么明亮的光线之下睡觉?
突然,她苦涩的一笑,心中暗骂着自己:贺兰依你怎么能那么没有良心,你忘了他此刻不是在睡觉,而是晕迷中吗?他还能感觉得到光线是否明亮是否刺眼吗?他更不能感觉得到你此刻指尖的温度!
纤细葱白的玉指轻轻地抚过他有些苍白的俊脸,此刻他的身上盖着锦被,她想要看看他身上的伤口,伸出手想要掀起被子,却又勇气不足。
那伤口一定很深,他一定很痛!
“对不起!”手转而移到他的脸上,她叙说着她内心深沉的那点不值钱的时候的忏悔,“也许我应该问清楚,那样就不会刺伤你,你是不是觉得很痛,所以一直都还没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