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梁馨的工作虽说称不上是日理万机,但她假如在外面关机超过24小时,肯定会有许多人着急的。
不过,工作与那种莫名其妙突发的意外相比,哪一个最重要,梁馨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不等柴紫烟说完那些警告,她就很麻利的将手机电池扣了下来。
望着前面这个走路虎虎生风的妞儿,柴紫烟忽然又说:“你仅仅只是关机,还不怎么保险,因为你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有监控头的地方。”
姐不是怕死,只是想多活上个七八十年的,为人民多做点工作……柴放肆,你要是落在我的手中,看我会怎么收拾你!
梁馨心中恨恨的想着,反手将身上的警服脱下,然后反过来穿上,将肩章之类的警徽标记穿在里面,再顺手从一个过往的护士头上摘下一顶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转身问柴紫烟:“这下,应该很难让人认清我的了吧?”
柴紫烟愣了片刻,眼里浮上一丝笑意:“呵呵,我只想和你说,其实用不着这样夸张,只是你以后出现在那种场合时,最好是和我在一起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梁馨抱怨了一句,将帽子还给那个傻了般站在墙边的护士,再将警服正过来,穿在身上,向旁边闪了一步:“柴董,如不嫌弃,以后我就是您的一个跟班了。”
“这样我也会有安全感的。”
“我也是……我们去三楼的重症室吧,请跟我来。”梁馨黑着脸的点点头,快步向前走去。
中心医院的重症室外面走廊中,站着十几个穿着保安制服、和警服的男人,这么多人站在一起,却没有一个说话的。
看到梁馨和柴紫烟从电梯中走出来后,正在闷头吸烟的孙斌,赶紧的将手中的烟头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后,快步迎了上来。
虽说柴紫烟在新药厂呆的时间不长,而且还总是装的大爷似的,让孙斌等众好汉感到很难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孙斌等人都知道柴紫烟在扬哥的心目中,那绝对是一个无法代替的存在,尤其是花漫语出事之后,一个略显青涩的周舒涵,还不足以成为大家的主心骨,现在他们都有了一种没妈的孩子的彷徨感,除了咬牙穷发狠之外,不知道该怎么办。
“柴队、哦,柴董。”孙斌一脸激动的快步走到柴紫烟面前,双手互相搓了搓,眼圈有些发红的说:“您可算是来了。”
“李金才还算好吧?”也许是被孙斌这幅激动的表情所感染,柴紫烟也是唏嘘不已:唉,没有姐的日子里,你们终究不能健康成长的……
柴紫烟这次来中心医院,自然是来看望花漫语的,但她在看到孙斌后,第一句话却是问李金才怎么样,这就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御下技术,看起来一句很平常的话,却能起到一种突出的效果:LOOK,我是多么的关心下属啊。
果然,听柴紫烟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李金才,孙斌眼里就哗哗的就涌上了泪水:“柴、柴董,您对、对我们太好了。我替金才那土鳖感谢您对他的关心……您放心吧,他只是断了一根腿子、折了两根肋条,倒是没什么性命之忧。”
看到高高在上的柴紫烟这么关心李金才后,孙斌恨不得把那命大没被撞死的土鳖给拖出来,扔出去,换上他自己躺在那儿,接受大官人这春风般的关怀……
“唉,没事就好,你去告诉他,千万别太自责了,这种事不是他一个人就能避免的。”为了更加表达自己的‘亲民’形象,柴紫烟还抬起手,在孙斌的肩膀上拍了拍:“好了,别哭了,带我去见漫语吧。”
随着柴紫烟的巴掌,孙斌那一米八的个头,就变成了一米六,只有这样才能方便被拍到不是?
使劲点了点头,孙斌擦干了激动的泪水,快步走到重症室门口,抬手在上面轻轻敲了两下。
不一会,门开了,周舒涵那张清减的小脸,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看到柴紫烟站在门外后,周舒涵自然不会再问有什么事了,随即打开房门,向后退了几步。
“上官,你们几个先在外面等我吧。”柴紫烟低低的吩咐了一句,然后走进了重症室。
重症室内,脸色苍白的花漫语,紧紧闭着眼睛的躺在唯一的病床上,胳膊受伤的沙园屏,正坐在病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呆呆的望着老板,直到柴紫烟走到病床前之后,她才如梦初醒的站了起来,低着头的走到一旁去了。
柴紫烟并没有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站在病床前,微微低着头的望着花漫语。
曾几何时,那个眼神中都带着一股子精明能干的妞儿,现在却闭着眼的,老老实实的躺在病床上,口鼻上捂着一个氧气罩。
高高悬挂的点滴,好像永远都不停息的那样的,顺着透明胶管输入她的静脉。
如果不是病床旁边的显示器上,显示着花漫语那缓慢而平稳的心跳,柴紫烟真以为她已经死了。
花漫语在柴紫烟站在床前足足十分钟了,始终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这儿,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
假如人们非得说柴紫烟是朵‘百合花’的话,那么花漫语无疑就是另外一朵,因为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纠结的让老天爷都感到了蛋疼。
自从大学毕业后,柴紫烟和花漫语两个,曾经是不死不休的对头,为了打压对方,任何的手段都可以被披上‘正义’的外衣。
可当她们其中一个遇到真正的外来麻烦后,这种仇恨却立马被抛弃,俩人又成了一对亲密的伙伴。
现如今,那个曾是姐妹、是朋友、是情敌、是打击目标的花漫语,却动也不动的躺在这儿,紧紧的闭着眼睛,再也不会因为柴紫烟的到来,就做出冷傲、或者开心的表情。
呆呆的望着死人一样的花漫语,柴紫烟忽然感觉是这样的孤独。
原来,不管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对手,当他(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存在你眼前时,你都会感到这个世界上,忽然失去了你最在意的那种颜色。
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很复杂的,神都无法猜透的。
柴紫烟站在床前,愣愣的对着花漫语看了很久很久之后,这才慢慢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轻的摸索了一下,然后毅然的转身,快步走出了重症室。
有些话,根本不需要用文字语言来表达,只需一个动作,就能将其中的意思诠释的淋漓尽致。
柴紫烟在轻摸花漫语的脸颊时,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妹子,你好好的在这儿躺着,姐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你没完成的事儿,姐会替你去做,你爱的那个男人,姐会替你去照顾……
看到柴紫烟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出去,周舒涵也跟了出来。
也许是知道大官人要和小周妹妹说什么话,除了梁馨之外,包括孙斌在内的保安、警察,都躲到了走廊的远处。
等周舒涵将房门轻轻的带上后,倚在走廊墙上,仰着下巴望着天花板的柴紫烟,才低声问道:“医生,是怎么说的?”
其实柴紫烟根本不用问这句话,她现在也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她不想往那方面想。
周舒涵舔了舔嘴唇,回答:“花总头部受到重创,脑部有瘀血存在……经过协和医院专家的初步会诊,她现在还没有渡过危险期。不过。就算是可以熬过48小时,依着目前世界上的医疗水平,要想使花总脑部瘀血消除,恐怕……”
“恐怕很难是吗?”柴紫烟用一个撩发丝的动作,在眼角擦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专家说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就算是让世界上最好的脑、脑科专家来给花总动手术,她的存活率顶多是百分之四十。”周舒涵语速很快的轻声回答:“而且,哪怕是手术成功后,她变成植物人的机率,也要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花漫语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正是柴紫烟不敢想的那个事实,所以她才问周舒涵。
当小周妹妹说出来她所害怕的这个结果后,尽管柴紫烟心中有这方面的准备,可柴紫烟的身子,不可抑制的轻抖了几下,霍然抬头:“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顾明闯、商离歌他们这样告诉我的。自从花总出事后,他们一直守在这儿,只是刚才突然响起火警,他们才……”
周舒涵刚说到这儿,就见几个人脚步匆匆的,从楼梯拐角走进了走廊,当先一个人正是浑身散发着戾气的顾明闯。
……
2012年6月27号早上八点,华夏京华的国家网络管理总局,接到了来自冀南有关下属单位的报告。
报告中就昨天冀南中心医院1306号病房,突然起火一事,做出了详细的解释。
报告中说,经过各部门的连夜调查,确认冀南南郊瓦斯公司、冀南煤气管道公司、冀南中心医院等十四家的控制网络系统,在昨晚八点左右的半小时内,先后遭到了黑客的袭击:密码被盗,程序被篡改。
通往锅炉厂的六十三道电子控制管道阀门,受到不明来历的指挥,继而与供暖系统联网……瓦斯在通过三十九公里的管道后,直接抵达了中心医院的1306病房,并借着冷气盆槽散发……
报告中还确认:此次事件,与同一天早上花漫语遭到车祸事件,大抵相似,都属于明显的人为恶性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