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你随我去爷爷的书房。”楚天台等大家回到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倒背着手向后宅走去。
楚家兄妹不一定怕楚龙宾或者他们的亲生父亲,可在这个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和蔼’的二叔面前,却总是感觉不自在。
楚家兄妹都这样了,那就别说试着融入楚家的周舒涵了。
所以,当看到楚铮向内宅走去时,他们几个尽管很想听听楚老爷子要怎么处理此事,可因为楚天台只叫了他的儿子,他们就不敢跟着去了。
楚铮随着他老子走进楚龙宾书房的时候,老爷子正在看书,还是那部百看不厌的《毛选》。
老爷子没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楚天台爷儿俩就静静的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唉,太祖曾经说过,在战略上可以轻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又过了几分钟后,楚龙宾才轻叹一口气的摘下老花镜,将书平平整整的放在书桌上,看着儿子和孙子:“其实,这句话还说明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所以我们应该尊敬敌人,从而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换位思考该怎么对付自己……呵呵,我每天研究太祖的思想,自负从中得到了一些真谛,可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差点让我死不瞑目呀。”
“爸,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楚天台见一向荣辱不惊的老爷子这样感慨,就劝慰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小扬他们都安然回家了……再说了,年轻人能够遇到一点小挫折,对于他们以后的成长也有帮助的。”
楚龙宾老脸一沉,冷哼了一声,很不高兴的说:“我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还有一个是未来的孙媳妇,这次都差点和我这老头子阴阳相隔了,你却说这只是一点小挫折……楚天台,如果这样也只是小挫折的话,那什么才算真正的危险?难道就像是你当年抱着钢枪和越南鬼子浴血奋战,那才算?”
楚天台本想用平淡的口气,把这件其实也让他心惊肉跳的事件说出来安慰一下老爷子,谁知道却惹的楚龙宾大为反感,一时间老脸有些挂不住的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训了儿子一顿,楚天台脸色稍缓,问看到老头子挨训在肚子里偷笑的楚铮:“小扬,这次你有没有害怕?”
楚铮想都没有想的就回答:“怕了。”
哼,遇到危险就怕,这可不配做我楚天台的儿子!
要不是刚挨了老爷子一顿训斥,楚天台肯定会指着楚铮的鼻子瞪着眼的骂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有脸说出这个‘怕’字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啊,太让我失望了,我悔不该当初把你生下来给我楚天台丢人现眼啊……
“哦,”楚龙宾笑笑,问:“那你说说,当时是怎么个怕法呢。”
楚铮淡淡的说:“如果车上没有玄武他们,我最少有不下十种以上的办法从车里活着出来。我之所以怕,就是怕玄武他们会出事。别忘了我是他们的哥,要是跟着我在外面出事了,我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的。”
嗯!楚天台重重的点了点头,刚才那一腔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老脸也开始放光:“身在危险之中不独自求生而是竭力去营救别人,这才是我楚天台的儿子!”
楚铮讨好的转头笑笑:“都是您老人家教育的好。”
“那是自然,想当年我在越南丛林中……”楚天台刚想自吹两句当年的‘盖世英武’,却看到老爷子眉头一皱,赶紧的闭嘴从椅子上站起身:“爸,我去给你们拎壶水来泡茶,你们先聊着。”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哼,你爸身为我楚家的人,现如今都混到一个单位去熬日子了,也亏他还有脸提当年勇。”看着儿子的背影,楚龙宾不悦的冷哼了一声,随即点点头:“小扬,你能够这样想,我很高兴。一个真正的大丈夫,要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才不愧来世上走一圈啊。”
“都是爷爷您教导的好。”
“别拍我老头子的马屁了。”楚龙宾‘谦虚’的摆摆手,脸上却带着开心。话锋一转:“你们打电话回来不久,谢春仑就给我信了。”
“他们是怎么说的?”
“我虽然一向看谢春仑不怎么对眼,但这老家伙却个敢做敢当的人。”楚龙宾点着头的说:“在你们还没有上高速时,他就坦言承认,说这事是他吩咐人做的。不管你们的结果是什么,他都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觉得指使人给我车子做手脚的人,绝不是他。”楚铮说:“虽然我从没有见过谢家的老爷子,但他既然在我们出事后主动给您打电话、承认是他做的,这就说明他最起码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光明磊落的人就算是要打击对手,也会采用阳谋,而不是这种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小屑手段。”
听完楚铮的分析,楚龙宾一脸赞许的说:“不错,你说的一点也不错。”
“而且我还觉得,这个暗算我们的人,应该是谢家老爷子最钟爱的人。”楚铮继续说:“要不然谢老爷子也不会说是他指使的。”
“是,就是他的大孙女,谢妖瞳。”
“谢妖瞳?就是那个京华第一美女吗?”
“呵呵,”楚龙宾笑笑:“你也听说过她的名子?不错,那个丫头我见过一次,人是很漂亮,就是性格有些……”
说到这儿,老爷子摇摇头。他可不是那种在背后说小辈不是的人。
“呵呵,”楚铮无所谓的笑笑:“越漂亮的女人,越是自以为了不起。其实都是些蠢到家的主,被人……卖了还得帮着别人数钱。爷爷,这次谢家肯定得拿出很多的好处来给您降火吧?”
“我宁肯给他们很多好处,也不愿意你们经历这么一次!”楚龙宾一脸严肃的说:“当然了,现在你们已经安全回家,那些好处肯定得要了,而且还得要的谢老狐狸翻白眼!”
您老人家也别总说谢家老爷子是狐狸,其实您和他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铮心里这样琢磨着,忽然想起一件事:“爷爷,我听曹副局说,在我出事后不久,从黄堂路发生了一起血案,不知道您知道不?”
“你都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楚龙宾说:“那个白发女子,就是商离歌吧?”
“是。”
“她就是杀手之王鬼车?”
“她不是鬼车。”
“哦?”楚龙宾一脸的玩味:“我听说,她在冀南杀过一些想暗杀紫烟的杀手,其所用的手法和鬼车无异。并且,网络上也盛传白发女子就是鬼车。可你怎么说她不是呢?她如果不是鬼车的话,那她会是谁?而真正的鬼车又是谁?”
看这老头的表情,装的和知道我底细似的……那我要不要和他说实话?
楚铮稍稍犹豫了一下,见楚龙宾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就知道这事再瞒着他的话,好像有些不地道了。于是就挺直了腰板:“爷爷,不瞒你说,她就是曾经被花残雨伤过的前杀手之王,夜枭。”
原来她就是夜枭!
楚龙宾的眉毛一挑。
当年商离歌前来京华作案,被花残雨打伤的事,曾经流传了很久。
楚龙宾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还为花残雨那时候没能趁机为世间除此大害而遗憾。
后来,随着楚铮回国离家出走去了冀南,又被花漫语囚禁,商离歌深夜救出楚铮……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楚龙宾的耳目,只是他也以为商离歌就是鬼车,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从受伤后就下落不明的夜枭。
唉,看来夜枭和小扬的关系也不一般啊。楚龙宾暗地里摇摇头,还没有说话呢,楚铮那儿又开口了:“她是我的女人。”
听说商离歌就是前杀手之王夜枭时,楚龙宾心里虽然惊讶,可仅仅只是挑动了一下眉毛。
但在听楚铮说夜枭是他的女人后,老爷子对楚铮的‘敬仰之情’,那可是犹如滔滔黄河之水,一发而不可收拾了,甚至都忘了问他夜枭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说:“她、她是你的女人?”
“是。”
“她怎么可以是你的女人呢?”楚龙宾歪着头的望着楚铮:“她可是夜枭啊。”
“她是夜枭,可我是鬼车。”楚铮眼神清澈的望着老爷子,一脸‘愿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您’的真诚:“我就是鬼车。在这个世界上,您是知道我就是鬼车的第四个人。”
听完楚铮的话后,楚龙宾望着他,久久的不说话。
老爷子这表情,是不信呢?还是害怕?嗯,应该是不信。他根本不信他这个英俊潇洒的孙子竟然是凶名昭著的鬼车。呀,听他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不会想把我扭送到公安机关来个大义灭亲吧?要是真这样的话,那可就惨了。看来以后对谁也不能说实话,哪怕那个人是你老爷子……
楚铮忐忑不安的从椅子上活动了一下屁股,准备一看大事不好拔腿就跑。
“咳咳,”就在楚铮胡思乱想时,楚龙宾咳嗽了两声,点着头的说:“了不起,不愧是我楚龙宾的孙子,就连干杀手都是头。”
“爷爷,您这不是在夸我吧?”楚铮谨慎的望着楚龙宾摸起茶杯的手,心想:我老头子千万别在这时候拎着热水进来给老爷子填水,要不然泼在脸上会毁容的。
“夸你?”楚龙宾看出楚铮总是注意着他手里的茶杯,就哼了一声将茶杯放下,沉着脸的说:“你是鬼车的事,我不想第五个人知道。”
楚铮终于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我明白,不会乱说的,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嗯,你明白就行。”楚龙宾说:“商离歌的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出去陪着你奶奶她们说说话吧。”
“那我就不打搅您老人家了。”这话说完,楚铮赶紧的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