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讥笑声,让小心眼儿火冒三丈:“你……”头一个字就拔得泰山般高,后面要是说下去,估计滔滔不绝。
但极低的一个语声传到他耳中:“让你出来只为哄她吃饭。”
小心眼儿怔上半天,闪身后退到树林中。文无忧舌战刚有成果,追在后面进了树林。见林中寂寂,除去风以外,一个影子也没有。
她看不到的地方,头顶半山石壁有一个小小平台,小心眼儿到了这里,和刚才说话的人小声争执。
“你听到她说话了吗?她说我不如宇文天,我还能忍吗?”
对方忍笑的语声:“她随口而言。”
“才不是!”小心眼儿正色:“宇文天的女儿说话我得信。”
“哎,你几时心眼儿能变大些?”
“我早就变大,去年正月笑面虎周老三说我衣裳不如他的好看,我只抹他袖子上一道泥。”小心眼儿振振有词。
“好好,你心眼儿宽敞的很。下去吧,记住了,你得哄她吃饭。好好的接来,等宇文家的局势定下来,好好的送还。”
那人手一推,把小心眼儿推回谷中。
……
文无忧毫不奇怪小心眼儿重回眼前,为什么她不奇怪?用强的法子很多,他却弄一桌子好菜给自己闻香,要么他有顾忌不敢逼迫,要么他根本没想过逼迫自己。
既然自己没吃,他应该还会回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小心眼儿重回座位,泄愤似的狠咬一口菜。文无忧目不转睛看着他。
小心眼儿暗哼,就不信你一直盯着好吃的忍得下去。揪下一只肥美的鸡腿,没有形象的吃出“吧叽吧叽”声,香味儿似乎传远了些。
文无忧走过来,在桌旁另一个空椅子上坐下。
小心眼儿提高警惕,她再说什么害怕宇文天的话,自己吃的盐比她的饭都多,一定不和小姑娘计较。
但文无忧取过预备的干净碗筷,盛一碗汤,斯斯文文吃起来。小心眼儿心头一宽。他的吃主要起引导作用,当下一言不发,继续卖力的大吃大喝。
正吃的畅快,耳边砸来一句话:“你有多恨宇文家?”
“啊?”小心眼儿瞪圆眼睛,浑身汗毛竖起。
“爹爹一定会以为是宇文家下的手,他只怕已和宇文家大打出手。刚才我想错了,你不是不敢和爹爹较量。你打的主意是宇文家。我爹爹刚回京里啊,没有便宜给你占。宇文家就不一样了,我爹爹打伤的人里,可能有当官的。就给你腾出一个官位是不是?嗯,应该还有铺面上的便宜。宇文家大乱,就管不了铺子,是生意对头的好机会。嗯,应该还有……”
“别说了!”小心眼儿胸膛剧烈起伏着:“你给我老实吃东西,明儿一早我送你回家!谁说也不行!气死我了!”
他大叫大嚷出来。
实在是太气人了,哪有这样睁着眼睛乱讲话的人!这就是侮辱!
说他怕宇文天,好吧,他虽然生气,勉强可以接受,到底宇文天比他强。
说他怕宇文家……老天怎么不来道雷劈走宇文家,劈到爪哇国永世不回来才好。
他堂堂的皇家子弟,用得着怕宇文家?
要从宇文家手里夺官职?宇文家所有的官职加起来,他也不会正眼去瞧。
要和宇文家的铺子争生意?宇文家所有的铺子加在一起,也不如他的库藏丰厚。
宇文家自从没有了宇文天,走他们家门外过都嫌地面脏脚。怎么敢说他怕宇文家!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咆哮声响彻深谷:“就这样说定了,你给我老实吃饭,老实睡觉,明儿一早老实回你家去!”
半山平台上的人无奈抽着嘴角:“这辈子度量是长进不了。”
文无忧挟一筷子菜挡住脸,笑得狡黠。
说他怕爹爹,他都气冲牛斗。说他怕宇文家,只怕要气疯。果然,又一回中招。
这个晚上文无忧睡的依然香美,梦里见到春草催她起床,厨房里传出母亲做菜的香味,院子里桃婆婆扫地“唰啦唰啦”。
……
清晨的山林空气清新,山路的原因马车行走不快,悠悠好似一只大船。
坐在车里算是惬意,但文无忧没有享受的心情。
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英俊的男子。
白天看起来,名公子第五小心眼儿比夜里容光焕发。而且……厚颜无耻外加胆大包天。
他居然声明会把文无忧送到宇文家府上,亲手送给她的家人。
看样子他一点儿也不怕宇文家的任何人,文无忧也只能暗暗的对自己道,自己也一点儿不怕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