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凤所以要求再核实一遍气球的颜色,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如果对方有怀疑。她就说自己是个色盲,红绿历来就分不清。同时也让咱们的技术刑警,尽快锁定来电的位置。因为来电显示的是个座机,号码大致锁定在商业步行街方向。此时,全局的便衣民警已经根据统一指令,正向那个范围靠拢。
此时分局的指挥室里,也正是一片繁忙。为了争取这段时间,也只能看她大凤在电话里是怎么跟绑匪许三周旋的了。
很快,大凤又在电话里说,出租车可能挂的是粉气球。我这眼睛有些色盲,要不十九岁那年我就考上护士学校了。考上护校我就是城里人,也不至于嫁给那个农民,也省得现在还跟着他担惊受怕!说着,大凤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对方喂喂的喊着,大凤也装听不见,还是接着呜呜的大哭。
这时的许三怒了,他就喊,你还要不要孩子啦?实话告诉你,我身上可是绑了炸药的。你要是不老实,咱就同归于尽吧!
大凤连忙说,我要孩子,我只要孩子。大哥您要是确认了那就是粉气球的话,我现在就下楼。我马上下楼。
副局长向大凤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可以挂机了。大凤这才挂了电话。但绑匪那句身上有炸药的话,现场的刑警们可都听见了。局长把自己的手枪和对讲机递给大凤说,大凤啊,后边就看你的了,来,你过来。
说着,副局长就把大凤给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大凤眼里的泪水,也就真的滚了下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出了这个门,也许就是生死相隔啊!
前边说了,大凤不是故意拖延了绑匪许三的电话吗?指挥中心也就从而锁定了那个座机电话的位置。可是,当便衣刑警们赶到地方的时候,许三却刚刚挂了电话离开。但是这回,他是肯定跑不远了。
因为另一组刑警已经对那个被换下来的出租司机完成了审查。那个刚刚接受了许大和许二委托的司机说,那两人就是先给我的反光镜上绑了个气球,又让我到这个小区来接个女的。然后再根据他们的电话指令,让我去哪儿,我就拉着那个女的去哪儿。还当场就给了我一千块钱。说好了最晚也不会超过今天半夜,还说完事再给我一千。
刑警问他,你就没问问他们究竟想让你干什么吗?
司机说,人家给咱钱了,咱还好意思问吗?您要是觉得这钱不该我赚,我现在就给你们交了得了。
没你说的这么简单。你先把这俩人的外貌特征给我们描述一下吧。尽量把他们描述得准确一点儿,千万别弄个张冠李戴。
这我可不敢保证,因为那俩人的模样长得都差不多,也许就是亲哥俩,至少也是亲戚。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亲哥俩呢?
模样长相、身量高矮,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随后,司机就向刑警们描述了绑匪的外形和相貌。
记得我在以前的段子里讲过,刑警里也有画家。不过这些画家和咱们一般了解的画家不大一样。这么说吧,您就根据记忆来描述您的一位亲人,他们就能把您描述的这个人,画成一张照片。比如您描述的是您老爹,然后您就尽管把这张照片拿给您老爹看。您猜您老爹会怎么说?老爷子肯定会说,这是谁画的我呀?不是你又长本事会画画了吧?
当然这只是绑架这个段子里的一个插曲。咱还说正题。
那张经过的哥描述,又经过刑警画家之手的素描,就在这工夫,已通过咱天津的警务网络传遍了全市所有的进出卡口。如果哪辆汽车里出现了这种模样的两个人的话他们还能往哪跑呢?如果同时把素描传给了咱们的社区民警,也肯定有人就会说,这不咱管片XX楼?XX号的谁谁吗?想找他?跟我走就行啦!
再说大凤。
大凤刚上了汽车,化装成司机的刑警就接到了电话。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三。许三在电话里说,你先带着大姐去商业街上吃饭。哪条商业街?还有哪条商业街?不就是那条步行街吗?你是大脑进水了还是小脑萎缩啦?对!现在就去。就去街口上的那家麦当劳。费用?嘛费用?告诉你,费用是一分钱也少不了你的。现在就去吧,你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您看,许三这小子还挺横的。但他这时候还不知道,他自己还包括他那俩哥哥,离着倒霉可是不远啦。
因为他不可能会想的是他这边的电话一接通,大凤就打开了随身的对讲机。许三的话也就即刻传到了分局的指挥中心。附近的便衣刑警也必然会随之跟进。正在许三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大凤却抢过电话说,大哥咱就在麦当劳交钱吧,我把钱给你,你赶紧把孩子给我吧。大哥我求您啦!见不着孩子我可活不了啦!你让我怎么跟他爸爸交待呀!
说着,大凤又在电话里哭开了。分局指挥中心的大厅里也就回荡开了她那声嘶力竭的哭声。
局长下令说,立即占领麦当劳座位的三分之一。记住,一定要分层次进入,切不可惊扰了这小子!
大凤她们分局的尚政委曾对我说,大凤这个女刑警,确实有她作风泼辣的那一面。去年春节前,一个小贩在居民楼里私藏了大量的烟花爆竹。不管咱们的社区民警怎么敲门,这个小贩就是不给开。眼看就是春节了,那可相当于在老百姓的居民楼里安着一个火药库啊。社区民警请示领导,领导就毫不犹豫地说,派咱大凤走一趟吧。人家大凤呢,二话没说就去了。
大凤一边敲门一边喊,开门,查煤气!
小贩说,上个月刚查完的,不用再查了。
你说不用就不用啦?上月查了我怎么不知道?
回去问你们自己人去。再砸门我可报110啦!
你报吧。我就家门外等着警察吧。
让你走你就走,别在这儿捣乱。
不查你我就得下岗。春节我就来你们家过,你信吗?
我可没穿衣裳。就我大老爷们儿一个人在家,你敢进来吗?
我一个查煤气的老娘们儿,嘛没见过?你敢开我就敢进。
我还就不信啦,你敢进来试试?
咣当,门就开了。刑警们一拥而进。把那个没穿衣服的大老爷们儿,一家伙就给吓傻了。险情呢?也就排除了。
他们尚政委还说,刑警队少了这么个女豪杰,还真是不行呢。
很快,大凤和那位化装成司机的刑警,就来到了步行街上的麦当劳。当她看见早就坐在各个角落里的弟兄们,心里又是一股热流。但她不能打招呼,只好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这家麦当劳对于大凤来说,已经是不能再熟悉了。别看她在工作上泼辣,对女儿却是柔肠百转。早上去执勤,女儿还没醒。晚上回了家,女儿却睡了。所以,她明明知道这里摆着不少对健康有害的垃圾食品,但还是扭不过自己的女儿。只要有休息时间,都要陪着孩子来一回。既为了满足女儿的要求,也为了展示自己的母爱。而现在的心境却不同了,因为她心里一直牵挂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也联想起孩子母亲的一双泪眼。
这时候,被绑孩子的母亲已经被人陪着到了刑警队。孩子的外公也被刑警们用轮椅给推来了。专门的两组刑警,分别向他们了解家庭和社会关系的详细情况,以便对进展中的案情能提供及时的帮助。刑警们各忙各的,你来我往的各司其职。那场面您要是见了,保准您从心眼儿里往外热乎。
大凤他们在座位上刚坐定。“司机”的手机又响了。大凤赶紧把手机接了过来。
许三愤怒地说,你们身边有便衣,你要是报警可就是玩火!
大凤却沉静地说,三十万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有必要报警吗?你就直说吧,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荒郊野外我也不怕!
许三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再过半小时,你们就往四环路西边的滨海湾小区工地开。路上我会再给你打电话。
你再说一遍,什么工地?大凤又打开了对讲机。
四环路西边的滨海湾住宅小区工地,你耳朵上火啦?
好,好,就照你说的做。说完,大凤也只好跟着那位刑警改扮成的司机,又从麦当劳里出来了。
半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隐蔽在出租后排座位上的特警,腿也早就麻了。指挥中心借着大凤和许三周旋的机会,又加派了一名特警藏进了出租车的后备箱。大凤刚坐进出租,就发现挡风玻璃边上多出了一张报纸。报纸的空白上写着“前方二十公里加油站,弟兄们就在你身边”。大凤看出是局长的字体,心里也就踏实多了。大凤就在心里说,不是告诉你让我上哪儿我就上哪儿吗?咱这回要是真见了面,可就由不得你们这帮小子了吧?
前边咱讲了,警花大凤化装成男事主的媳妇,到了绑匪许三的指定地点。也就是商业步行街上的麦当劳,准备交赎金、领孩子。但是许三可能是闻出点儿味道了,所以又临时改变了交钱地点。从而就让警方已经做好的部署,不得不跟着改变了。
这也让我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次绑架案。如果我记得没错,那该是一起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在咱天津的第一起绑架案,地点就在当时河北区的十月电影院。案犯是怎么抓的?在这也给您念叨念叨。
那次的绑匪也是绑了个孩子,也是个小男孩。绑匪写信给家长,让家长把一千块钱赎金装在饭盒里,晚上到影院门外交钱领孩子。家长报了警,全市的警方都被震动了。为嘛?居然出了绑架案?那可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头一回啊!
很快,电影院的里里外外,也就变成了刑警的天下了。当时的现场指挥中心,就设在影院斜对面的一家二楼上。也就是说,指挥员可以拿个望远镜,详细观察到来来往往的所有人。您想,已经卖了票的晚场电影肯定是不能取消。如果取消了,那绑匪还能来拿钱吗?眼见只好把卖汽水的、卖报纸的,甚至门口剪票的,都给换成了咱们的人。尽管那样,还是发生了意外。孩子父亲手里举着饭盒,饭盒里也装好了一千块钱,且准时到了大门外,可那帮绑匪却没来。
既然刑警盯住了手拿饭盒的父亲,那么,谁要是对这个父亲多看一眼,或者说上一句闲话,咱刑警就能把谁给盯上。但是一场电影演完了,绑匪还是没露头。这个意外还小吗?
下一场电影开始了。疑点也终于出来了。只见一男的,远远地看了孩子父亲几眼。可他既没多看也没上去搭话,既没进影院也没买东西。就那么进出了现场两三回,然后就走了。这就不用多说了吧?跟他!很快查明,他小子应该上中班但那天却请了假。问他去哪儿了?他却回避了十月电影院。案子就这样破了,成为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天津刑警破获的绑架第一案。
之所以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说,绑架案件的变数很大。其实不一定是绑匪发现了什么。因为绑架是重罪,绑匪们的胆子也很虚。
下边言归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