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追随者们一听,可就乐翻了天啦!纷纷说,咱弄了钱就先给老大买辆汽车!在雇上一个专车司机。对!然后给老大盖几间房子,再张罗个压寨夫人!那可得找个漂亮的。当然,不漂亮的哪能要呢?如上的过程,要让咱读者们现在看,您可能就说了,这不是闹着玩儿吗?简直就是几个小混蛋在那儿吃饱了撑的要找倒霉啦!但是我要说,从历史上看,有些个犯罪团伙的最初形成,还就有过这种闹着、玩着、嘻嘻哈哈的,就开始了。这也就让我想起了多年以前,我参与审理的一个犯罪团伙。
记得当时的大港油田就有过一个案子。那案子大约过去了将近三十年,所以被我至今还记得,就是因为这个集团的形成之初,就有点儿像这个李小二。几个人就是这么闹着、玩着、嘻嘻哈哈地纠集成了团伙。后来他们还收集了不少炸药,准备带着炸药上船。然后劫持船长把船开到国外。我就问其中的一个犯人,你们想把船劫持到哪国呢?原来他们打算去日本,后来觉得日本太远,又改了主意准备奔南朝鲜(现在叫韩国了)。我又问他,你们去了南朝鲜然后打算干嘛呀?这小子就看着我愣神了。问了几个人,也都是愣神。
现在咱也可以想想,他们哥儿几个到那干嘛都没想好,怎么就把炸药都准备好了呢?所以我要说,犯罪团伙的最初形成,还就是有过李小二这样的。后来的一个主犯,也不知为嘛不愿意再等了,就带着炸药到了火车站。然后又在东站撂下一包炸药就走了。一直走到了西北角,才碰上夜巡的民警盘查。这小子就把身上的炸药给拉响了。五十岁往上的老天津人,恐怕都还记得当年西北角的那次爆炸。当然也没法知道那次爆炸之前,这几个小子是怎么纠集成了团伙了。
再说李小二。
李小二这样的,几个坏蛋组成的游击队。如果妄想把他们的团伙发展成一股势力,恐怕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容易。但他们在走向犯罪之初,却还是比较隐蔽的。所以江华所长他们掌握了线索之后,费时了半年才把这个恶势力的萌芽彻底打掉。
其实说他们隐蔽,不如说他们最初不过就是招猫逗狗。
比如:李小二想当老大,就是从欺负一个名叫歪脸的外地人开始的。小二他们村里住了不少外地人。城郊结合部的房子便宜,外地人来天津打工的,有不少就租住了这里的民房。歪脸虽然是个外地人,但歪脸却很有心计。别人租房就为了有个地方安身,然后再出去找活干。而这个歪脸却找了几个外地人集资,租房干了个小超市,专门给其他的外地人服务。同时自己也有个落脚处。歪脸也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他见了本地人就分外地客气。李小二想吃柿子,自然要先捡个软的捏咕,他就找茬儿打了歪脸,还让他赔了几十块钱的损失费。歪脸看他们黑墨镜黑西装的不好惹,就把钱给了,也没敢到派出所找江华他们举报。
这就让李小二觉得,外地人既好欺负又来钱快,所以,他又把目光瞄准了路边的砂锅摊。
砂锅摊的摊主是本地人,也是小二的远房亲戚。所以也就不大可能举报李小二。所以,时不时地,李小二就到砂锅摊上找茬儿欺负外地人。
那天,一个外地人吃砂锅,酒喝多了就把手机忘在桌上了。第二天酒醒了之后去找手机,正碰上李小二在那想找茬儿。说,你怎么拿了手机也不说声谢谢呢?我说了谢谢啦!我怎么没听见呢?我刚说的啊,这话可还没落音呢!你没落音我怎么没听见呢?我说谢谢为什么非要让你听见呢?于是,小二扑上去就大打出手,打完了还让人家赔钱。
也许您会问,你打了人家,为嘛还得人家挨打的人赔钱呢?假如您胆敢在现场说这话,您也就离挨打不远了。当然小二也有借口,这个借口就是,你不懂得感谢就得有人教育你,你家长和老师都不在身边,总得有人教育你吧?所以我,李小二,就得教育你。再说了,哪有受了教育不交学费的呢?我又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所以,你就得给我这个李老师、李老大,把学费交上来。您看,小二这小子的犯罪之初,就是这么开始的。
后来李小二就想,出来进去的都是几个大男人,也挺没劲的。再后来就有了美女相随,而且这个美女直到李小二进了监狱,还在外边死心塌地地等着他。不仅如此,美女在李小二要进去还没进去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怀上了李小二的孩子。美女的父母用尽了各种招数,也没能让她去医院里做流产。李小二的老娘就说,我们小二就是有女人缘啊!总让小姑娘们追得气喘吁吁的。
照这么看,小二的老娘也是够不懂嘛的吧?怎么还拿着不是当理说呢?后来江华他们所以想抓李小二又很费劲儿,也跟她这个当娘的不懂嘛有关系。当然这是后话。但江华他们要抓小二,困难还不止是她这个老娘。即使小二村里的人,也有不少不懂嘛的人。比如:江所长他们接了李四举报说,张三被小二给打了,后来还讹走了八百块钱。江所长派弟兄们去找张三取证,而张三却说,小二是我大哥,我们哥儿俩闹着玩儿呢。赶巧张三的爹妈也说,我家跟小二家不错,又是亲套亲,你们警察误会了吧?江华说到这儿,我也能感觉出,他当初破案的困难了。但没等他接着说,又有个民警敲门进来了。说,那小子把尸体扔在养鱼池了。江华说,何老师,您也跟我们一块儿看看去吧?当时的天挺热,还挺湿。我就想,我还去吗?那天,真是出奇的热,也特湿还特闷。江华见我犹豫就说,您在所里先休息,回头看看录像?一听,我也就就坡下驴了。等他们捞完尸体回来,我已睡过了午觉。小哥儿几个一进门,就齐刷刷地奔着空调去了。背影上的汗渍和泥渍,让我想起国外那种在泥水里进行的摔跤比赛。
哥儿几个先洗个澡吧,我说。说话时我有些心疼,嗓子有点儿发紧。因为我知道,除了江华有个妹妹之外,另外几个小民警都是独生子。也许他们在家里,还在享受着父母的无偿服务,可眼下却像几个盖房子的小工,也又让我想起我儿子的一个段子。
记得我对大学刚毕业的儿子说,你毕业可以考公务员。我帮你找个领导说说,咱也当警察算了。儿子却说,这事您就别跟我提了。为嘛?您那警察还没当够啊。我睡着了,您没回。我睡醒了,您走了。我可不当(警察)。
这时的江华却说,何老师时间紧,你们也帮我回忆一下。回忆嘛呀?就李小二那案子。他呀!何老师您想听哪段吧?于是,哥儿几个满身泥水汗水地大口咬着西瓜。噼里啪啦地吐着西瓜子,稀哩哗啦地就说开了。
哦!对啦。忘了给读者交代那个杀人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