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闻言,不由得笑道:“果真滴酒不沾?”胤禛只怕黛玉生气,也顾不了许多,因此竟忽略了黛玉眼中的一抹促狭之色,连忙道:“果真的。”话刚说完,才见黛玉抿着嘴唇笑,细细一想,方觉上了当,因此笑道:“好啊,玉儿,你竟捉弄起四哥来了,可瞧我饶得了你!”
言罢,便欲拿手来咯吱黛玉。黛玉素性触痒不禁,自是连忙告饶,又道:“好了,别闹了,我来,可是有正经事同你商量呢。”
胤禛听说,因而忙住了手,而后便自开口问道:“瞧你这模样,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黛玉听了,因道:“适才我收到了我师父的飞鸽传书,信中的意思似有极要紧的事儿,要让我回扬州一趟呢。我想着扬州虽说有绛玉哥哥在,虽不见得会有什么事儿发生,但到底还是回去瞧瞧才好。再者,绛玉哥哥心中亦时常记挂着大嫂子和兰儿的,这么多年,想来他也是极欲与大嫂和兰儿相认的。”
胤禛听说,因笑道:“这些个事情,只你做主便好,还问我做什么?”言罢,又问黛玉道:“只是这样一来,不怕耽误了行程么?”黛玉听了,因笑道:“这有什么?若是实在赶不及,便从水路往福建去便罢了。”
胤禛想了想,因道:“如此也好。”黛玉见胤禛没有什么异议,便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四哥还是早些儿歇了罢,免得晚上吹了风,着了凉就不好了。”言罢,便自转身离去,只留胤禛似有些傻傻地站在原地儿。
次日,胤禛黛玉等一行人便转道去了扬州,不过因为离扬州也不算太远,因此只半日功夫便到达了扬州。而林绛玉早就听说黛玉要同胤禛等一起回扬州来,因此早就亲自出城半里相迎。
“绛玉哥哥,我看你一脸凝重,莫非这扬州果真如师父所说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成?”一路上,黛玉见绛玉神色肃然,显是有事。
绛玉见是黛玉开口相询,他素来深知黛玉胸中的才华谋略犹胜男儿,又在黛玉给自己捎来的信中知道了箫月燕的事儿,只觉黛玉这么做确实是出人意表,有勇有谋,故而也不隐瞒,因道:“实际上最近扬州一带出了一伙盗贼,专门拦截往来商旅,前一阵子扬州有一个盐贩也遭到了拦截,不过奇怪的是那盐贩的那批盐倒是没事,只是人却不知去向了。我也曾明察暗访了好些时候,可却丝毫没有头绪,只因着这伙盗贼只劫人,却不劫财。”
黛玉听了,因道:“若果真如绛玉哥哥你所言,这事儿委实奇怪了些。”接着又问道:“这便就是师父唤我回扬州的缘故了么?”绛玉道:“也并非仅仅为此,再有就是师父打探得知,似有一起来历不明的人在谋咱们林家的宅子。”
“咱们林家的宅子?”黛玉听了这话,不觉有些诧异。绛玉点了点头,道:“正是,不止只扬州林府的这所宅院,还有姑苏祖宅并祭田那边的宅子,还有我的宅子。”黛玉问道:“可知是因何欲谋咱们林家的宅子?”
绛玉摇了摇头,叹道:“为兄实在无能,若是知道,便不会请妹妹回扬州来商量对策了。”言罢,想了想又道:“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前些个日子,姑苏祖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两日晚上遭了盗,虽没甚伤亡,但那妹妹房中匣子里的珍珠少了两颗;再有就是扬州的这所宅院并我的宅子,也都遭了盗贼,也是别的都未曾少,就少了那么几颗小手指粗的珍珠。”
黛玉听了,又问道:“再没有别的了?”绛玉道:“没有了。我与你师父一直都猜度着会不会是府中出了内鬼,但想想又不太可能,别说这府中的管事儿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精谨勤俭之辈,便是那洒水扫地的小丫头子也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所以我与你师父又想着,或许这盗贼乃是受什么人指使,为了偷什么物件儿才来的,不然为何别的东西不偷,单偷那珍珠呢?还专拣那个儿顶大的偷?”
黛玉道:“我林家从来不出内鬼儿,这一点我是肯定的,不然我林家自入关以来,也不会在江南屹立数十载不倒。想来这些个盗贼定是受什么人指使,欲从我林家盗取什么极重要的物件儿,只是又不敢肯定那物件儿在何处,而林家不比一般人家,守卫是相当严的,偷得一次,未必便能偷得第二次,故而才欲图谋我林家的宅子!”
绛玉闻言,不觉有些惊讶,因问道:“尘弟的意思的是这盗贼与那图谋林家宅子的人是一伙儿的?”绛玉因从黛玉给他捎的信中知道她在箫月燕跟前自称是林无尘公子的事儿,故而便改称黛玉为“尘弟”。
黛玉道:“我想除了这个可能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正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扬州林府的大门口,黛玉进门之后,发现其中一草一石与自己离开进京时一般无异,不觉心下感叹,因道:“当初我进京时有雪雁陪在身侧,却不曾想今儿个回来,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胤禛听了,便自劝慰黛玉道:“尘弟,雪雁不过是嫁人了,且又嫁得不远,若要相见,还极为便宜的。”黛玉听了胤禛这话,自知是因为箫月燕在身侧,不好明着劝慰自己,只好话中有话地安慰自己,心下不由得颇为感动,遂向胤禛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这一举动落在箫月燕眼里便不是这番意味了,她虽说与黛玉相处时日不长,但其对黛玉的一腔深情却是不下于胤禛,如今乍然听见从黛玉口中吐出别的女子的名字来,且那女子还是已嫁作他人妇,而黛玉却依旧“念念不忘”,“痴心不悔”,心中自是极为酸楚。
只因这一路行来,她虽说一直都待在黛玉身侧,但黛玉待其却是进退有礼,不逾丝毫过分之举,箫月燕见了此等情状,虽说感激黛玉待之以礼,但作为一个芳心萌动的女子而言,又岂能不渴盼自己思慕之人亦宠幸自己的?故而对黛玉的这番有礼的举动,箫月燕心中自是有些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