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该利用一下那个笨女人的时候了。”宜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她所指的那个“笨女人”是惠贵嫔,惠贵嫔生性好胜,却无甚心计,只知一味嚣张跋扈,惠贵嫔当初还是惠妃的时候,常常为了胤禔得到那太子之位在康熙面前说尽胤礽的坏话,其实多半都是受宜妃的挑唆,为的就是让康熙对惠贵嫔产生厌恶感,却又因为纳兰明珠乃是当朝宰相,官至一品,朝中唯有索额图能与之一争高低,因此又不可冷落了她。
宜妃百般笼络住惠贵嫔,甚至当初康熙意欲将后宫交由她来打理的时候,她也是拒绝了,只说惠妃温婉贤德,位份又比自己高,因此更合适些。也正因为如此,康熙才一直没有发觉宜妃的真面目,还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不逐名利、贞德有才”的女子,而实际上,惠贵嫔掌管后宫副权后,极多的主意却是宜妃出的,而惠贵嫔只是采纳了宜妃的建议而已。比如之前胤禔因奉命筹措军饷,却未曾足够,于是便入宫去求惠贵嫔的主意。惠贵嫔一时无法,便找宜妃前来相询,宜妃便劝惠贵嫔在后宫实行撙节裁剪,实则在暗中聚拢财富,惠贵嫔听了,觉得此计甚好,便依了宜妃,结果被康熙发现,对惠贵嫔也就越发地不待见了。
如今,宜妃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疑惑,决定再次将惠贵嫔作为试路之石,于是便叫了小桃红一声,道:“小桃红,陪本宫去一趟永寿宫,探望一下惠嫔姐姐。”小桃红听了,忙进来给宜妃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接着又问道:“主子,听说那惠嫔娘娘正病着呢,主子这会子去也不怕过了病气儿?”宜妃笑道:“你知道什么?正是要在她病着的时候去才好呢。”接着又用手挽了挽有些松散的发髻,自己拿起一枝珠花插在鬓边,道:“给本宫备两件礼物来,不拘是什么人参也好,燕窝也罢。”
小桃红听了,便去准备礼物,过了一会儿,将礼物给宜妃过了目,道:“这是前儿个太后娘娘赏赐的一支千年人参,娘娘看着可行?”宜妃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方道:“成,就这么着罢。”言罢,便站起身,扶着小桃红的手,自往永寿宫的方向去了。
到了永寿宫偏殿,见惠贵嫔果然躺在榻上,容色憔悴,旁边两个丫鬟来来回回的,屋子里弥散着一股子药味,看样子竟是病了许久的了。宜妃见了,便松开小桃红的手,扑到惠贵嫔床前,道:“惠妃姐姐!如何你竟就病成这个样儿了?也怪妹妹这些时日竟也为九儿常来妹妹这里烦,因此竟没能得空儿来看望姐姐,望姐姐勿要怪罪妹妹!”言罢,便拿着帕子拭泪。
惠贵嫔听了,讽刺地一笑,冷冷地开口道:“贱妾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嫔罢了,如何当得宜妃娘娘这般称呼?宜妃娘娘身为一宫之主,每日事务繁杂,自是没时间到贱妾这破地方来的!”宜妃知道惠贵嫔是为当日在坤宁宫中时她为脱罪附和荣妃之言而怪罪于她,因此便假意抹泪,开口道:“妹妹自是知道姐姐是极怨妹妹的,可是姐姐也该体谅妹妹的难处才是,荣妃的位份比妹妹高,虽说皇上偏宠妹妹一些,但却更信任荣妃,荣妃说了那般的话,妹妹除了那般说以外,竟难道还有别的说辞不成?妹妹与姐姐原是一同入宫的,妹妹禀性如何,姐姐最该明白才是。如今姐姐这般怪责于我,妹妹竟是情何以堪!”
惠贵嫔听了,细细思量了一回,觉得深有道理,便也就缓了语气,道:“妹妹勿怪!你想姐姐我从那般的位置落到如今的地步,心里自是有怨言的,更遑论姐姐我病了这许久,竟是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姐姐,可见人情淡薄,因此语气难免冲了些,妹妹原谅则个!”宜妃听了,便回嗔作喜道:“你我姐妹那么多年,何必说这般见外的话!”接着又命小桃红将千年人参奉上,道:“姐姐,这是太后娘娘赏赐妹妹的千年人参,妹妹也用不着,特来送给姐姐,姐姐现今病着,用了这个,好得却也能快些!”惠贵嫔听了,喜得忙收下了。
宜妃接着又道:“姐姐,你只管放宽了心,皇上对姐姐只是一时之气罢了,待气消了自然便会恢复姐姐的位份的,毕竟姐姐还有大阿哥直郡王呢,还有令兄明相在朝中那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皇上没有因姐姐的事而迁怒其他二人,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有着姐姐的,姐姐只管安心养病,听好消息罢了。虽说敏贵人在姐姐降位之后被升作了四妃之一,但如今她亦已经薨了,选秀也因此被罢免了,所以姐姐竟不必担心。”
惠贵嫔听了这话,心中倒也是放心不少,只是听到宜妃说敏妃薨后,皇上不但册封其为敬敏皇贵妃,而且还为其罢免了选秀,大举治丧,心中难免不是滋味,不过倒也因为敬敏皇贵妃已经薨逝,便是要争宠也争不到了,便也就不再去过问。只是宜妃之前的话却让惠贵嫔犯了心思,如何才能让皇上对自己重新刮目相看,再度升了自己的位份呢?念及此,惠贵嫔便开始逐步策划起来。
再说因敬敏皇贵妃薨逝,康熙罢免了选秀,还没来得及获得封号或未及指婚的,都被康熙一道圣旨遣送回家,自行聘嫁,其中当然就包括了宝钗、迎春和探春。迎春本来就不爱那深宫大院,她向往的只是普通百姓人家的生活罢了,因此听说康熙罢免选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再过三年,她也就逾岁了。而宝钗和探春则不同,她们都是很气愤的,心中暗骂敬敏皇贵妃,什么时候死不好,偏要选择在选秀的这时候?
三人前去选秀,虽说是铩羽而归,而终究只是因为意外,所以贾母、邢夫人、王夫人以及薛姨妈自是不能说些什么,只有叹息不已。又让三人下去好好歇息,只别太往心里去。三人听了,便各自行了一礼,在自个儿丫鬟的带领下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