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烨清醒之后第一看到的情景,就是某个笨女人坐在他的床头咬着手指头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大爱小爱,魂游天外。他原本不打算打断她的思绪,然而,在他等完了小半柱香的功夫之后,某人居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甚至没有发现床上躺的这个病人已经醒来很久了,所以,他忍不住开了口:“劳驾,你能不能把你那大爱也好小爱也罢,付诸行动一下下——给我倒杯水?”高烧了那么久,体内的水份严重流失,他的嘴唇都起了皮,并且他觉得自己体内有股热浪一直在灼烧着他,烤得他汗直流。
“你醒了?”陶紫的样子很惊喜,赶紧给他倒水喝。
一连喝了三大杯水,段烨觉得稍稍舒服了一点。“你刚刚在想什么呢?”他问。
陶紫把刚刚做的那个梦说了一遍,听得段烨连连摇头:“唉,你还是醒醒吧!不就是一场梦么,有什么好想的。”
他一直很怀疑伏龙寺的主持所说过的话,甚至认为对方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就陶紫,先不说她的能力如何,就拿她没有把那颗珍珠拿去卖掉就已属万幸的那个德性,她还能拯救苍生?
不过,这些想法,他并没有明说,因为他看到陶紫在讲叙这个让大家都很莫名其妙的使命的时候,眼神是放光的。既然她自己愿意相信这个传说,并且已经用此传说安慰了自己六年了,那就让她继续安慰下去吧。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身体虚弱,没有力气与她争吵,如果他不小心说错话惹毛了她,说不定她真的会把他扔出去。还有,目前对他们而言,的确不是起内讧的时候,金氏一家老小都在虎视眈眈地对他们流口水呢。
“你想好了怎么赢金沐莎了么?”段烨问。
“没有。”陶紫为此也很头痛,“这个金沐莎怎么老爱和我做对啊?”
段烨好歹也是在江湖中混过的人,见识过商场的狡诈和政界的虚伪,虽然金氏表面上的文章做得很足,但是他们的阴谋,段烨在心里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黑水国真正要较量的人,不是陶紫,而是他。金氏一家,男的看中了他的财富,女的看中了他的皮相。这帮身份尊贵的流氓,最终目的就是财色兼收。
什么比试,什么赌约,全都是请君入瓮的幌子。他之所以不点破,是不想对方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他们全都给干掉。
“女人,你希望我和那个金沐莎成亲么?”段烨有些虚弱地问,他和陶紫之间兜兜转转得太久,每次只要他们俩的关系稍稍好了那么一点,就会出现一次风波将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础,打得一干二净。
“不希望。”陶紫回答得很干脆,就在段烨刚刚喜上眉梢,准备与她来个深情对视的时候,陶紫又补充道:“她又没有给我彩礼。就这么让你嫁过去,太便宜她了!”段烨内心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一下子被泼了个透湿。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金沐莎领着几名小太监闯了进来,轻佻地走到段烨的面前,娇滴滴地说:“我听人说,你病了——真是好心疼啊!看来,这房间实在不太适合你住,不如,你住我那去吧。我找太医给你瞧瞧,顺便还可以照顾你。”说完,也不管对方同意不同意,就开始下令:“来人啊,把段公子好生请到我的寝宫去。如果让他磕着碰着,仔细你们的皮!”
“慢着!”陶紫拦在众人面前,“他好不容易才醒,不能随意迁动,我们这里也有大夫,不必麻烦你们了!”
金沐莎的凤眼又吊了起来,有些藐视地说:“你们那大夫是什么大夫?江湖郎中而已,比得上御医?万一把我的未来驸马医坏了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么?”
陶紫的脾气一下子被惹了上来,她捋起袖子,摆出一副不肯相让的架势:“你那御医是什么御医?保不定就是开后门靠裙带关系进来的,比得数年来被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所肯定的影儿?万一把人医坏了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么?”
“口才不错啊!”金沐莎阴笑着说,“不过,请你记住,这里是黑水国的皇宫,我说了算!来人啊,带走!”
“等一下!”陶紫急中生智,“公主殿下,你想带走段烨没有关系,不过,你好歹也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啊!他是人,又不是东西,你这么把他搬来搬去的,太不尊重他了吧?”
不等这两个女人问,段烨自己开了口:“我愿意!”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就连金沐莎都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段烨的样子很平静:“我愿意搬到公主那里去住!这个屋子有点冷,我想换个暖和点的地方,还有,总是坐在床上,我全身都快发麻了,不如公主带我到处走走,领略一下黑水国皇宫的风光,另外,有没有糖果蜜饯之类的东西,帮我备一点,我想尝尝。”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金沐莎快要乐疯了,亲自上前搀扶段烨,甚至还屈尊地替他穿鞋,眉开眼笑地将人领走了,离开时还不望丢给陶紫一个得意的眼神,炫耀自己的胜利。
晚饭时分,小陶宝看着她老娘一盘又一盘地干光了桌上所有的食物,颇为担心地问:“娘,你还好吧?”
“好!很好!非常好!真******太好了!”陶紫一时吞咽的动作太快了点,一颗肉丸子卡在她的喉咙处,差点把她噎死,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喘过气来,又继续她的忿忿不平:“什么人啊?想当人驸马就明说呗!还跑来问我的意见!装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呸!我跟人赌什么赌啊!直接回我的小药馆不就得了!成全你们这对奸夫****。”
“娘,什么是二五八万?”小陶宝问。
陶紫唏哩哗啦地喝下一大碗汤:“这个是麻将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