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问:“那后来呢?”
太后似乎不愿意再回忆下去了:“后来的事情,我已经忘了。昊儿,有时候,我也常常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被召进宫来,现在的我究竟是在织布呢,还是在绣花呢?”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皇上,太后娘娘,骆大人召集了文武百官,正在大殿上等着您俩过去呢!说是有要事商量。”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太后似乎知道那些大臣们要和他们母子商量什么事情,不过,她表现得异常地镇定,“昊儿,这也许是娘最后一次狠毒了。”
“母后,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眼前的这个母亲,比平时慈爱,却让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安。
太后把自己的双手从李昊的手里抽了出来,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充满渴望:“昊儿,别叫我母后,你就跟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叫我一声娘。”
李昊挪嚅了几下嘴唇,有些不太自然地发出了一个陌生的字眼:“……娘……”
“好听。”太后的眼睛里有了几许湿意,“你再叫我一声。”
“娘!”这次李昊的声音很大。
太后摸了摸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的头,说:“昊儿啊,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管着你,让你不自在了吧?以后,你应该会自由了,彻彻底底自由了!”
李昊被母亲这个样子弄得有些害怕:“母后,您是不是不舒服啊?那您赶紧回寝宫休息吧,朝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去看过之后,再回来禀告给你听!”
太后摇了摇头:“他们是冲我来的!走吧!与其搁在心里让人吃不好睡不稳,不如早点去面对吧!”
大殿上,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各文武百官把骆中天围了个水泄不通。
“骆大人,您说先皇流落在名间的血脉已经找到了,就是万庄的那个万谦,这件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听说万庄跟太后派去的人打了起来。这该不会是万庄为了摆脱罪名,而故意想出来的办法吧?”
“如果万谦真的是先皇的血脉,那为什么他们不早点出来相认,而偏偏要等到先皇死去这么多年之后,再跳出来公布自己的身份?”
“如果万庄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个万老夫人岂不是怀着龙种嫁给了他人?不洁啊,大不洁啊,简直是让皇室蒙羞,这样的女人,该白绫处死!”
“先皇找寻大王子多年,如果这个万谦真是先皇的血脉的话,也算是能给先皇一个交代了。”
“不知道皇上会给大王子一个什么封号,至少,那也得是个亲王吧。”
正在大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御前太监一声吆喝:“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顿时,刚刚还如几千只鸭子在那里呱噪的大殿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大家迅速地排好队列,恭恭敬敬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卿家都起来吧!”李昊端坐在龙椅之上,好不威风,“不知道大家急着找朕和太后娘娘前来,有何事?”
骆忠天上前一步,说:“启禀皇上,先皇流落在民间的血脉,如今已经找到了。”
“真的?”李昊喜出望外,“他是谁?现在在哪里?”
骆忠天:“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都在殿门外候着。”
李昊:“快!快宣他们进来!”
当大病初愈的万谦如朵盛开的马蹄莲花搀扶着风姿隐约的万老夫人走进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久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这对母子身上。万老夫人毫不惧怕地昴着头,与高高在上的太后四目相对,彼此估摸着对方的份量,也看到了彼此的不肯让步,这两个女人的正面交锋自此拉开了帷幕。
万谦是他哥哥。这个答案给李昊带来了无数的惊喜,他激动得几乎从龙椅上走下来,不过,被太后出声制止:“慢着!空口无凭,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万公子就是先皇的血脉呢?”
万老夫人不说话,她不喜欢太后这种质问的语气,她觉得这是对她们母子的一种污辱。段烨眼见有些不妙,赶紧站了出来回话:“回太后娘娘,我们有胎记为证!”
“放肆!”太后娘娘怒喝起来,“这是我们皇室的家务事,段烨你不过是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过问?”
段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拿在手里,当众展示:“这是先皇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让我在他死后,务必替他找回遗珠。所以,这件事情,可以说,我只不过是在遵行先皇的遗诏而已。”
太后娘娘并没有因此而让步,她依然不肯承认万谦的身份:“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的是,更何况是一块小小的胎记?再说了,这胎记想要造假,也不是一件难事,随便找个会纹身的匠人,就知道该怎么办。哀家怎么知道你这胎记是真的还是假的?”
“太后娘娘!”万老夫人已经出离愤怒了,如果不是坐在高堂之上的这个女人咄咄相逼,她又何苦会带着万谦来受这种奚落。万谦自从知道自己并不是万余的儿子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个在世人看来有天那么大的馅饼砸在他的头上,并没有给他带来半丝喜悦,反而是伤心。他爱他的父亲万余,很爱很爱!他也一直因为自己是万庄的人而骄傲着,并以振兴万庄为己任。可如今,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错了,这让他很伤心,且一时间接受不了。
万老夫人冷笑道:“如果太后娘娘真的认为我们母子是外人的话,又为什么要派人去万庄,对我们母子痛下杀手呢?”
“痛下杀手?”太后娘娘一脸的惊愕之色,“哀家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命令?哀家只不过是听皇上常讲起万谦这么一个人,一时好奇,让张公公请你们来宫里坐坐,让哀家看看你们是什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