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段烨这个小人的弱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女骆水云?陶紫在胡思乱想之中,渐渐有了睡意,闭上了眼睛。
骆府,有两位人物的名气誉满天下,一位就是辅佐过两代皇上、为国家出过不少汗马功劳、被朝廷封为武平侯的骆忠天,权倾一时,另一位就是自十三岁起,就开始艳名远播、才艺两全、人称天下第一美人的骆水云,骆忠天的女儿。
相对于外边的盛名,骆家人却低调得很,行事谨慎,生活检朴,就连请客吃饭,也只是六菜一汤,既无珍稀佳肴,又无奇异果蔬,简简单单的鸡肉鱼蛋,萝卜白菜,虽然略高于京城内的寻常百姓之家,却与其他达官贵人的饭桌上的菜色比起来,相差得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骆忠天就是用这么一桌子菜招待了段烨。
酒,饮过三杯,段烨谦恭地提出了问题:“不知道骆大人今夜设宴请在下来,有何赐教?”
骆忠天笑呵呵地说道:“哪有什么‘赐教’,无非是老夫感到有些闷了,拉你过来陪老夫喝喝酒聊聊天而已。”
话虽这么说,可段烨心里明白,骆忠天找他来,绝对不简单。
骆忠天又给他倒上一杯酒:“前几天,我收到了下面官府递上来的文书,上头说你亲自率人缴了飞龙寨的那批悍匪,要求老夫为你请功!难怪先皇在世时,对你屡有夸赞,老夫对你,也是越来越佩服啊!”
段烨回答得小心谨慎:“骆大人言重了。在下也只是在无意之中遇到了那帮飞龙寨的悍匪,自救之余,顺手将他们抓捕归案而已,功劳,愧不敢当!”
骆忠天:“你也不必过谦了!这些年来,你为朝廷做过多少事,别人不知道,老夫心里可是一清二楚。放下你年年向朝廷缴纳的税银不说,南方的河堤,西北方的城墙,还有那些供贫苦人家的孩子读书的书院,这里面都有你花的钱。”
段烨微笑着说:“在下是商人,赚的大多是老百姓的钱,老百姓的日子越安稳,我赚钱的机会也才能越多。与其说,我这是在为朝廷做事,不如说,我是在为自己做事。”
骆忠天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可怜你小小年纪就开始闯天下,吃过苦头不少,却能有如此胸襟,可敬可叹啊!如果皇上也能如你一般,懂得重时局、识大体,那该多好!”
这话,不该是骆忠天这样的臣子说出来的,他尽心尽职辅佐君王那么多年,应该明白私下里批评皇上,罪名可不小。然而,这位老臣显然是有太多的怨言,想找个机会一吐为快。他压低了声音,又说:“段公子,老夫也不瞒你,皇上真是太任性了,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苦不堪言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得到消息?”
“什么消息?”段烨问。
“皇上离家出走了!”骆忠天径自饮下一杯烈酒,摇了摇头,“这不是儿戏嘛!西北边境传来消息,与我们相邻的黑水国最近动作很繁烦,大肆征收军晌,不知道会不会对我国有什么行动。我们都等着皇上给我们拿主意,他倒好,人都不在。”
段烨:“皇上不在,可以找太后商量。”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平时皇上的那些主意和政见,也一定得太后私底下点头了,他才敢公布出来,与其说是皇上执政,不如说是太后在幕后参政。
骆天忠更加忧心忡忡起来:“太后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啊!可是太后毕竟是太后,不是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总有一天,是要先皇上而去的,到时候,怎么办?再说了,女人参政,在历史上可不是件什么好事,往往是时局不稳的征照。之前,皇上年幼,太后参与商议国家大事,这也没什么,可现在皇上已经十八岁了,太后若是再参政下去,迟早会引起大臣们的不满的。”
段烨:“骆大人多虑了,皇上这几天也许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不久就会回宫的。皇上心地善良,是位仁主,百姓也都臣服于他。他虽然爱玩,但这些年来从未耽误过正事,说明他还是懂得轻重的。”
“但愿如此吧!”骆天忠忽然话题一转,问,“段公子,先皇生前,与你走得最近,有一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先皇提起过?”
段烨:“哪件事?”
“就是先皇有位王子遗落在民间的这件事。”骆天忠双目如炬,盯着段烨的眼睛,注视着对方每一个神色表情的变化。
段烨笑笑:“听说过一二,然而我听到的,也和大家听到的差不多,我也很好奇先皇那位遗落在民间的那位王子是谁。”
骆天忠穷打猛追:“不是你么?”
段烨哈哈大笑:“怎么可能?”
骆天忠掬起双手朝空中拜了几拜:“老夫受先皇恩德多年,如果先皇有遗珠留在民间,老夫自有义务和责任将其找回,让其认祖归宗,以慰先皇在天之灵。若是有人敢阻拦,老夫一定拚死护之。段公子如若知道王子的消息,还请务必告诉老夫,别因为惧怕谁或者顾虑到谁,而造成一段千古遗憾。”他所说的这个谁虽然没有点明,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指的就是太后。
“骆大人的话,在下一定铭记在心!”段烨这话里头的意思说得很模糊,立场不明确,既没有表白自己是支持王子认祖归宗还是不支持王子认祖归宗,这让骆忠天有点失望,而这个话题,在这场宴席之中已落下了帷幕。
酒尽人散,段烨告别了骆忠天,踏着细碎的月光,慢慢地踱着步子,往段府的方向走去。一阵轻脆的马蹄声踏破了夜晚的宁静,一辆马车急促促地往这边驶来,向是要追赶什么。近了,赶车的马夫一声轻喝,车子骤然停在了段烨的身边,走下一位如月光一般华美的女子,笑容璀璨得让满天的星星都失去了颜色,柔美的声音如珠玉颗颗滴落,语气里却有丝丝哀怨之意:“既然已经来到我家了,为何不见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