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万谦一同前来的罗师爷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地说:“这如何是好?老夫人问起来,我该怎么办?”
段烨发话了:“罗师爷,不如你回去跟万老夫人说,我把你家公子留下了,希望他能在段府住几天,与我叙叙旧。等你家公子的身体好些了,我再差人送他回去。”
罗师爷见到自己主子那副模样,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王百药:“王大夫,我家公子?”
王百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你家公子,只是累着了而已,并无大碍。”
罗师爷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回家报信去了。
段烨亲自送王百药出屋,顺手付了一锭黄金给他当诊费,喜得对方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段烨问:“王大夫,万公子他的身子,真的就这么弱么?”
听到这问话,王百药连连摇头叹气:“这万公子是先天性体弱,自从他出生以来,就没有断过药,天下的名医,都看尽了,可到头来,也只是勉强保着他这条命而已。并且……”王百药没有再说下去。
段烨又塞了一定黄金到他手里:“并且怎样?”
“并且,这万公子能活多久,谁都说不好。唉,可怜这万庄,上百年的基业,眼看就要连人带庄地走到尽头了。”
王百药走了,段烨站在走廊下轻喝一声:“出来吧!”
陶紫慢腾腾地从一个柱子后头走了出来,脸上讪讪的:“主子的耳力真好!”
段烨吩咐道:“万公子住在段府的这几天,他的衣食住行,由你打理,必须尽心尽力,不能让他有任何的闪失,知道了吗?”也许是同情,也许是感激,也许是内疚,段烨此刻真的很想万谦能长命百岁。还有,他也很想知道这个万庄的接班人,究竟能不能将万庄发扬光大,如果万谦早早地死了,那么这一切将会成为一个永远都没有答案的悬念。
“知道,知道。”陶紫忙不迭地应着,“只是,主子,这照顾病人,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现在每餐只吃两个馒头,这伙食是不是太差了点?”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抓住机会替自己谋取那么一丁点她应有的福利。
“嗯。”段烨点点头,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你说得很对,确实要改善一下你的伙食:从明天起,每餐三个馒头吧!”
陶紫忽然之间觉得,这天气果然是越来越凉了!
还好,万谦的身子虽然娇贵,但脾气却很好,脑子里也没有那么多折磨人的点子,从不对人呼来唤去,这点让陶紫很满意。
万谦的身子弱,吃的东西特别少,并且全都是粥水之类的玩意,虽然厨房每天将这碗粥煮得十二万分用心,头天燕窝,第二天雪莲,什么东西珍贵就往里头搁,可说到底,粥还是粥,再怎么也不会变成一只烤鸡。这让陶紫很郁闷,原本她还想沾沾他的光,偷两块肉吃,可哪知道这位竟然是专喝粥喝药,就不吃菜的主。
“万公子,你每天吃这么点东西怎么行?”陶紫问。
万谦笑笑:“我身子弱,肠胃经不起那些油腻和坚硬的东西折腾,只能喝粥。时鲜的水果也可以吃,但也不能吃太多。”
陶紫:“你不会从来都没有吃过肉吧?”
一丝落寞涌上万谦的眉间:“鱼肉类的食物,一般都是炖好了之后,去掉碴,再撇掉上面的那层油,我喝两口寡汤而已。至于你所说的红烧蹄膀是什么味道,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尝到过。”
陶紫已经彻底听傻了。她觉得自己被困在段府里头已经算得上是吃得很不好了,可没有想到万谦这位名满天下的公子哥从打娘胎里出来起,就没有吃好过,这是什么样的人生啊?
这回,她终于明白了啥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很认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用力地咬了一口。
万谦看着她那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陶紫姑娘,你真的就是那‘天下第一神偷’么?”
陶紫叹了口气:“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是陶紫没错,可‘天下第一神偷’这个称号是外头人在未经我允许、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封的,实际上,我根本就不是偷,也没有那个本事。我之所以会出现在段烨的房间,砸破了他的屋顶,完全是一个误会。至于这个误会——我想我是没有办法跟你们解释清楚了。”
万谦一直在很认真地听着。
陶紫把啃了一半的馒头又塞回怀里:“算了,我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我信!”万谦的嘴里吐出了两个让陶紫意想不到的话。
陶紫很惊喜:“你说什么?”
万谦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信!”
陶紫简直就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她跟段府里那么多人解释过,都没有人信她,这个才和她没认识几天的万谦却说他相信,并且他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
万谦说:“如果你真是神偷,又怎么可能天天坐在这里啃馒头,想吃块红烧蹄膀都偷不着?”
陶紫的眼泪哗哗地:“青天啊!终于有人肯还我一个清白了。”
万谦似是喜又似是忧地叹了口气:“也罢,你不是神偷,正好让我死了那份心!”他原来也想将陶紫收为己用,帮他偷那份养马秘笈,可他一直开不了这个口。好歹万庄在江湖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让人知道他要偷段烨的养马秘笈,势必会让江湖上的人耻笑。然而,如果不偷那份养马秘笈,他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打败段烨。左右为难不已。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陶紫不是神偷,反而变得踏实下来。
这些天里,在大丫头喜乐那张大嘴巴的广播下,陶紫也了解了不少有关于万庄与段府之间的恩怨纠葛,目前而言,她对万谦目前的境况是比较同情的。
万谦长叹一声:“也许万庄真的就要败在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