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着刘华站在树荫下,刘华叼着烟吐着烟雾走来走去,我不时地往广场那边张望。在来来往往的女生中挑选着白色的身影,但是白色的女生太多了,每一个朝我们走来的白衣女生,我都会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直到她们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走过。
等了大约有五分钟,终于见到一个白衣女生徐徐地方向坚定目光坚定地朝着这边走来。
那个女生面无表情,但五官分明,样子有点像刘若英。她走上来也不多看,径直就盯着刘华问,你是天上星吧?
刘华很激动:是啊,我就是天上星,你就是圈圈熊吧?
美女笑了笑,说,我不是本人,我只是帮她出来见一下你。
刘华傻了:啊?这样啊!为什么啊?圈圈熊很忙啊?
美女说,对,她有事来不了,所以让我先见你,先了解你的情况后,再回去告诉她,然后她才会决定要不要见你。
那美女始终保持着微笑,镇定的气场令人惊异。
刘华的脑子此时估计全灌进豆渣了,愣在一边不说话,我出来圆场了,我说,要不,我们就请你吃饭嘛,反正都出来了,认识一下。
我心想,要是这个美女回去了,刘华一郁闷,哥们儿我的蹭饭计划肯定要落空了。
美女笑着应允:好啊,我正愁着这顿饭呢。
刘华终于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了:去哪儿吃?你想吃什么?
美女说,随便,你们说去哪就去哪。
刘华说,你喝酒吗?
美女说,什么酒都可以喝。
刘华说,要不就去侧校门喝扎啤好了。
美女说,OK,你们带路。
……
学校侧门的外面,有各种各样的小摊,看起来很简陋,卫生也不好,可总有大量的男男女女对这里流连忘返。卖扎啤的地方就在路边,老板摆了十几张桌,围着白色的塑料椅。我们去的时候,因为还未到晚上,所以没什么人。刘华挑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叫了几份小菜,每人来了一大杯金黄的扎啤。
美女说,总觉得这啤酒看起来就跟尿一样。
我附和着美女说,我第一次喝它的时候,觉得就跟潲水一样。
刘华说,路飞,你娃懂不起,酒都喝不来。
我扭开脸对着刘华微微地笑:我晓得,你是猪的嘛,这种潲水的味道只有你最享受。
刘华有些愤然:你龟儿子连猪都不如。
女生在一边掩着嘴笑,说实话,笑容很好看,有邻家女孩的感觉。
刘华问,对了,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哈?
女生回答,我叫吴若兰,她们一般都叫我朵朵。
刘华说,我叫刘华,刘德华缺一个德就是我名字了。
刘华说完自己,又指着我说,你看我旁边这个多神的,叫路飞哈。
朵朵抿起嘴笑。
我假意地挥舞起拳头:你才神,小心我把你不光彩的事情抖出来。
刘华邪笑着说,朵朵,你不要听他乱讲,他最喜欢把他自己的事换成我的名字说出来。
朵朵不说话,一个劲地傻笑。
……
我还是没有把刘华的糗事讲出来,怕影响他在朵朵心中的初次印象,一看到朵朵纯净的眼神,总是无法说出那些龌龊的话。算了,还是让刘华在美女面前,装一个好好青年吧。
谈话中,得知朵朵是工商管理专业的,跟我们同级。
那一天的扎啤喝到晚上十点左右,天空已经变得一团黑,在昏黄的灯光映射下,三个人说得很带劲,原本刘华想讲点鬼故事吓吓朵朵,没想到朵朵是个谈鬼说怪的高手,又反过来绘声绘色地讲了不少离奇的校园鬼故事,还说有一个玩偶之家的网站,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凄惨死状。到最后,我和刘华听得都有些发毛了。
回寝室了,我的脑子里还是那些关于冤魂恶鬼的传说,不敢闭上眼睛,我怕那些鬼的模样会极其恐怖地出现自己的梦境里,一直熬到半夜,还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时,刘华说话了,路飞,你睡不着哇?老子也睡不着,朵朵太坏了。
我说,就是太坏了,一个女生家家的,天天不好好学习,光看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骚扰电话
刘华买手机了,哥儿几个还在用传呼的时候,他先进入信息时代了。
每天都捣鼓那个手机,现在想起来就那个单色屏幕只能玩下方块贪食蛇的破手机真没啥好玩的,可是在过去,那可是身份的象征啊。
……
那时候,手机话费还可以无限欠费,所以刘华经常是无忌惮地打电话。
终于有一天,他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刘华按了扬声器给全寝室听,手机效果不错,赞一个,我们听得都很清楚。
刘华用夹生的四川普通话说,你好,请问你们是××大学的吗?
对方(一个女声诧异地):是啊。
刘华:请问,你们是不是有使用过诸如飘柔、海飞丝、潘婷等品牌的洗发水。
对方:有用过啊,怎么了?
刘华: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宝洁公司成都分公司,正在搞一个活动,要在大学生里找一些幸运用户派送我们的新产品,价值三百块的洗发水和护发用品,很高兴,你们成了我们的幸运用户。
对方(兴奋地):真的啊?
刘华:我需要你们提供一个收件人的姓名,还有地址,我们会在三天内发货。
对方:说我的行吗?
刘华:可以啊,你说,我记一下。
对方:夏岚。夏,就是那个夏天的夏,岚是纪晓岚那个岚,地址是××大学××宿舍C栋704。(这不正好是我们斜对面的女生寝室吗?)
刘华:好的,你的信息我已经记下来了,我们的奖品将会在三到五天内到达,请注意查收,有什么问题,我还会再联系你的。
说完刘华挂掉了电话,寝室里闹哄了。
刘华把电话递给王洋说,来,你接到来,继续拨这个电话哈。
王洋看起来有些头疼:我说啥子哦?
你自己想嘛。
刘华说完就躺床上了。
……
王洋又拨通了那个电话,聊上了。(那时候寝室电话都没有来电显示,所以那边的女生全然不知道是从哪打来的。)
王洋:喂,这里是××大学××宿舍C栋704吗?
女生:是啊,你哪位?
王洋:请问夏岚在吗?
夏岚:我就是夏岚啊。(还是刚刚那个接电话的女生)
王洋:我这里是成都市金牛区公安分局。
夏岚(诧异中):啊?发生什么事了。
王洋:是这样的,最近有些不法分子,打着宝洁公司的旗号,进行诈骗活动,我们一直都在跟踪他们,最近发现他们开始盯上你们这些在校的大学生了。
夏岚(非常吃惊地):盯我们干嘛,我们都是些没有钱的学生啊。
王洋(故作成熟地):就是你们这些女生,特别容易受骗,最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
说到这里,王洋实在忍不住了,笑出声来了。
夏岚(终于明白了):你们在打骚扰电话?刚才那个说中奖的也是你们?
王洋不知道说什么了,把电话挂了。
寝室里一阵狂笑,王洋爬下床,把手机递给我说,该你了。
我说,我晕,你们都暴露了,我说什么嘛?
刘华说,说起耍嘛,我看那个女生好耍的很。
……
我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喂,喂,你好啊。
又是夏岚(已经有些崩溃了):还是你们啊?
我:对啊,我们就是刚刚打骚扰电话的,前面两个是我的室友。
夏岚(语气甚是无奈):你们要干嘛呀,你们真的很无聊。
我(来劲了):要是觉得我们无聊,你怎么还是要接电话呢?要不然你应该直接挂掉我们电话。
夏岚:我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好不好,我挂了你们还不是会打过来,如果电话一直响,怎么睡觉嘛?
我:你可以拔电话线呀。
夏岚:我总不能一直拔嘛,有人找我们怎么办?我们寝室不能断电话的。
我(偷笑):那对不起了哈,我代表他们两个给你道歉。
夏岚(彻底无语中):不用了,只要你们不要再骚扰就好了,小女子先在这谢过了,别打我们电话了。
我:好的,好的,不打了,但是我不敢保证那两个家伙不会打。
夏岚(快哭了):你们要干吗呀嘛?要不我们联谊嘛,好不好?
我:你说真的呀?
夏岚:只要不骚扰我们,联谊就联谊,我说真的。
我:好啊,要不我们明天就出来见见嘛。
夏岚:好的,千万别打骚扰电话了。
联谊寝室
骚扰电话骚扰出一联谊寝室。
我说,这算是天下掉下几个林妹妹。
刘华说,就怕是体重超标的林妹妹,掉下来哥儿几个全被砸死了。
梁国栋则是充满了希望,见面前的两个小时,他在寝室里狂试衣服。因为寝室里没有穿衣镜,他就跑到阳台上去照玻璃门,关门,开门,关门,开门,一阵瞎折腾,其实无非是西装加牛仔裤或者毛衣加牛仔裤的搭配,再怎么配,只要脚上蹬着那双大头皮鞋,那就是火车北站卖黄牛票的。
……
这次历史性的会晤,总共去了七个人,我们寝室三个,女生寝室四个。
见面的一瞬间,有五张脸都扭曲了,剩下两张是茫然。
那个跟我在晚会上吵架后来买了我的T恤又在校门口堵着我还钱的女生,就是接骚扰电话的夏岚。
冤家路窄啊!
那个被我的口水流星命中然后翻隔壁阳台冲进我们寝室对我破口大骂的彪悍姐,也在当中(后来才知道,她就是我们学校的传奇女侠———魏佳星)。
太狗血了。
缘分啊!
还没完,朵朵也来了,刘华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绿了,和我一起惊呼,怎么是你?
世界太小了。
合同为一家。
……
夏岚就跟见着仇人似的,杀气腾腾地走上来。
夏岚说,原来是你啊,今天带钱了嘛,该还钱了嘛。
我说,带了,带了,你不是说不要了吗?
夏岚说,那天不是你的钱,女人的钱我不要,我只要你的钱。
我:……
……
魏佳星走上来就推了我一把,她说,你可是答应了我要请吃饭的,今天我们寝室来齐了,不要放我鸽子哈。
我说,不放,不放,单怕我钱不够哦。
魏佳星说,你怕个屁,不够,你们寝室不是还有兄弟的嘛,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委屈地看着她说,他们会的。
……
梁国栋站一边傻了:敢情你们都认识啊。
我说,命中注定的缘分,躲都躲不过啊。
……
704女生寝室还有一女生,沉默寡言,一直傻笑不说话,她叫卢丽丽。
五官还算标致,但体形有点儿刘华所说的超标了。
我们一致认为她是704最文静的女生,后来发现,哥儿几个全看走眼了。
卢丽丽那叫一个牛叉啊,白酒红酒啤酒,样样能行,一通酒下来,三个大老爷们全翻了。
棒棒糖
过去的恩怨随风去,美女一笑泯恩仇。
好歹我们是打着联谊寝室的名号出来的,和平共处才是王道。
所以七个人在闲逛了学校半天之后,去体育馆附近的草地打牌了。
夏岚说,打牌最重要的是愿赌服输。
梁国栋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信守承诺。
……
第一局,梁国栋输了。
女生们嚷嚷着让他去买棒棒糖。
梁国栋没法,拍拍屁股起身去遥远的小卖部买了10根棒棒糖。
……
梁国栋捏着棒棒糖回来了。
他问,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怎么惩罚输家的?
夏岚说,就扇耳巴子啊。
梁国栋不乐意了:凭啥我输的时候就是去买棒棒糖,你们就是扇耳巴子,早知道,我也让你们扇耳巴子了。
刘华起身给了梁国栋不重不轻的一耳巴子,说,你想被扇耳巴子,我成全你,这下公平了嘛。
梁国栋:……
……
梁国栋又输了。
女生们嚷嚷着让他去给旁边也在打牌的女生送棒棒糖。
梁国栋问,人家四个女生,我送几根过去啊?
魏佳星说,爬嘛,就一根,送给那个红衣服最漂亮那个。
梁国栋说,凭啥又是我去呢?
魏佳星说,愿赌服输,再说了,我们这不是给你创造认识美女的机会吗?
梁国栋无奈,屁颠屁颠地过去,把棒棒糖小心翼翼地递给那美女。
那美女还算大方,欣然接受了。
我们笑喷了。
……
梁国栋继续输。
夏岚说,这次我们便宜你了,去把刚才送出去的棒棒糖要回来。
梁国栋快哭了,说,不带你们这么玩的。
夏岚笑着说,不就是根棒棒糖,至于嘛。
两个人声音很大,旁边走过飘过的同学看着身躯巨大的梁国栋惊呆了。
(这么大人了,不给棒棒糖居然要哭了)。
醉酒当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请女生吃饭money一去兮不复还。
晚上,我被魏佳星和夏岚威逼利诱,说请大家吃火锅,但我跟他们是有言在先,约法三章:今天你们随便吃,我请客,但是如果我钱不够,最后大家凑。
夏岚说,还凑,揍你一顿还差不多。
我说,我说如果揍我能抵钱的话,随便揍,不过仅限女生。
……
去了个不大不小的火锅店,选择的理由是服务员女生挺漂亮的,这是引用梁国栋原话,他就不怕被联谊寝室的四个女生抽,敢当着女人的面说其他女人漂亮。
大家进去坐下了老半天,都没有人搭理,梁国栋火气来了,扯起喉咙就喊,老板,赶快把菜刀拿来。
终于有女服务员走过来,战战兢兢地说,先生,你是不是要菜单?
……
有女生在的时候,我会变得比较勤劳,拿菜倒水端盘子,样样在行。
后来去了趟厕所,出状况了,隔壁桌的大妈冲我一边招手一边叫,小弟娃,你过来一下。
我一头雾水地过去了。
大妈说,这有烤鸭吗?
我说,不知道?
大妈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大妈怒了:你这什么服务态度,把你老板给我叫来。
我强忍怒火:你要搞清楚,我不是服务员。
大妈说,你不是?刚刚我明明看见你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你现在还装,信不信我让你在这儿干不下去。
我彻底怒了,年纪大就可以乱咬人啊,正准备开战的时候,刘华在我身后出现了,彬彬有礼地说,美女,有什么需要就说嘛,不要生气嘛。
(靠,这也叫美女,从外星来的美女吧)
大妈说,你看这个小弟娃多有礼貌,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这有没有烤鸭。
刘华说,有,但得等会儿。
大妈说,要等多久?
刘华说,看情况,我得上北京给你拿去。
大妈刷一下脸都气绿了,开始瞎嚷嚷了。
我和刘华华丽地撤离了。
704的女生们,笑容凌乱了。
……
吃火锅没什么,喝啤酒也没什么。
问题是我钱不多,啤酒喝多了我怕要把自己押在这里当长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