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儿啊,一定要幸福,如若有一天,爹爹看到有一个良人,珍你惜你,爹爹此生无憾了。
轻风吹拂,柳恕飘飞,郊外古道旁,停着一辆简约的马车,有一人倚在马车边,蓝袍缓带,风轻撩起袍摆,飘逸万分,那墨发像天上的云彩,恬雅的五官,眉轻展,笑意挂在唇角,嘴里含着一根青草,一派悠哉悠哉的神情,说不出的雅致,竟是一个懦雅夺人眼目的公子。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送云笑出城的云祯,一身的优雅,慵懒随意的靠在马车边,一双深幽的眼瞳,盛满了碧水清波,随意的扫向不知名的地方,暗芒隐隐。
这时候,马道之外奔来一匹高头骏马,马上之人一看到他,陡的一拉僵绳,马嘶溜一声停了下来,扬起尘土飞扬。
飞扬的尘土之中,呛了一脸灰的云祯,依旧笑得雅气逼人,扬了扬手中的草根,和马上之人打招呼。
“木离,好巧,在这里遇到了,你家主子呢?”
说完煞有其事的往后面望了一眼,然后扬了一下如霜裁过的眉。
木离高坐在马上,飞快的翻身下马,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影,只有一个云祯,还有一个驾车的车夫,两个人正奇怪的望着他,再没有别人。
王爷派他暗中跟着那凤公子,他便守在云府后院,一路尾随过来,没想到竟然被云公子用了一招金蝉脱壳,失去了凤公子的消息。
“云公子,好巧。”
木离尴尬的笑了笑,脸上的那道疤痕,在如水的阳光里,微微有些狰狞,不过脸色却一闪而过的暗红,跟踪人家,却被逮了个正着,他还真没有做过这么丢脸的事,而且他实在不理解王爷,明明同意放了凤公子,却又暗下派自已跟踪他。
难道真的是喜欢上了那凤公子,木离一脸的纠结。
云祯点头:“是啊,真巧,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他一扔手里青郁的草根,洒脱的拭身上了马车,冷淡的声音响起来:“走吧,回城。”
“是,公子……”马车夫应了一声,飞快驾车掉头,身后木离错愕的望着远去的马车,刚才云祯掀帘之时,他看了马车,确实空无一人,看来那凤官早就离去了,不由得叹息一声,翻身上马,凝视着越来越远的车影,还是回头追上王爷,禀明情况吧。
远去的马车上,云祯掀帘望向那一望无垠,碧绿的草丛,古树蓊郁,野花遍布。
笑儿保重,为何刚离别,便如此愁怅,仿佛一颗心不在自已的身上了,想起她的巧笑嫣然,想起她的聪慧灿烂,想起她的诡计多端,这样一个集万千轻灵的女子,只怕谁都移不开视线。
马车渐行渐远,只到一辆精致的马车穿身而过,驾车的人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锦衣,在风中轻扬而过,眼神间一刹那的交会,已了然明白。
这驾车的人仍流星,他另驾一车,紧随其后,换了公子的马车,这样就可以避人耳目,躲开了不必要的麻烦。
大道上,人影全无,这时候,草丛中站起来三个人,为首的正是云笑。也就是人人寻找的凤官,身后是婉婉和惊云,三个人动作神速的走到马车边,跃身上了马车,那流星僵绳一拉,马车飞快的离开。
马车内,婉婉探过身子望向云笑:“主子,现在我们去哪儿啊?”
云笑微睑眉靠在软榻的长毛垫子上,一动也不动,就在婉婉和惊云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她淡淡的勾唇而笑:“我们就四处游水逛水吧,何必要急着去哪,难得有这样的时光。”
“是,主子。”
婉婉和惊云一听她的话,早高兴极了,游山玩水啊,这真是太好了。
马车一路往西,途经云城,然后经过小寒山,最后一拐往南而去,听说南部的风景很美,多出没江湖人士,何不到江湖去玩玩。
十日后,他们一行人已置身于南部的苏城,苏城虽然不大,但景色优美,小桥流水,古院深巷,奇花异草。
细雨霏霏中,打了青花油伞的美人,从桥上而过,自成一道风景线。
几个人住了一家临河的客栈,打开小叶窗,窗外无数小舟,穿行在重重的雨幕中,细雨像千细万缕的细线,披挂在天上人间,轻河中,泛出浅浅的氤氲,蒙蒙的雾气笼罩了整座古城。
美不胜收。
云笑轻靠着小窗,端着一杯香茗,悠闲的品茗,眼神迷蒙而悠远,定格在那如烟似雾的空气中,岸边隐约可见的杨柳,在细雨中,越发的青郁迷人。
“主子,这里还真不错呢。”
“嗯……”云笑点头,回身坐在房间的一侧软榻上,淡淡的开口:“如果现在弹一首古曲,还真不错呢,可惜我不会弹。”
婉婉也撇了一下嘴,不情不愿的开口:“我也不会弹。”
云笑陷入沉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慕容冲,他弹琴的时候,高雅飘逸,白衣胜雪,乌丝如墨,溶在月光之中,好似踏尘而来的谪仙,就连吹奏的曲子也带了一股飘渺离尘之味,远在九天之上,让人无限的神往。
忽然,一道悠扬饱经苍桑的琴音响起,云笑一怔,回过神来,那婉婉早已冲到了窗前,探头望出去,只见细雨之中,远方一座拱桥,桥上此时坐着一老妇,那老妇一身黑色的衣服,神容凝重,一尾琴搭在腿上,她就那么弹了起来,悠扬凌厉的琴声从指间流窜,夹杂着很深的怨气,琴音陡的拔高,似惊涛拍浪,似重重深渊,一路直杀云宵。
云笑已走到婉婉的身边,隔着雨幕望过去,浅浅的叹息。
“那个人一定很痛苦,琴是人的心,心情愉悦的人,弹出来的琴声也是欢欣的,幸福的人弹出来的琴也是幸福的,反之,痛苦的人,弹出来的琴也充满了怨气,这琴音不但有怨气,还有杀机。”
云笑刚说完,琴音嘎然而止,两个人同时望出去,哪里还有人影,只见那桥上空空如也,有人漫不经心的穿过那拱桥,方才的一幕好像只是她们俩的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