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不等我们停驻一刻就带走了一切,只留下留念。
整整一节课,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到底要不要和她重新在一起?这一切的后果,我们能承受得起吗?到那时,她会不会想要放弃,万一她想放弃该怎么办?
下课铃一响,我立马弹的一下站起,大步走向二楼高二(2)班的课室,还好,她还在。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惊愕的眼神,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我来得太快,课室还有许多同学。于是,我无所顾忌地拉着她的手便走出了课室,在一路风光下拽着她到了我们初遇的篮球场。
因为我走得太快,停下来转身看到她气喘吁吁地都快提不上气来,我才意识到,顿时心里又一阵自责。纤长细嫩的手在我手中终于挣扎脱离,她揉了揉刚才被我捏疼的手,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更加冰冷,比雪山上的风还要冷,眼里的愤怒都快喷出火来。
又经过我心里的一番纠结后,我终于攒足勇气,说:“小艾,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看到她吃惊的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然后终于落下了泪,颤抖的反复问我到底想怎么样。她边问边哭,一遍遍地问,我心口一阵剧痛,伸手把她拥进怀里,她挣扎,我搂得更紧,就是不放手,我也决定,再也不放手了。她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停下来,靠在我肩上轻轻哭泣,微微喘着气。她妥协了,我们复合,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心里的雾霾也烟消云散,就算再大的困难我也有信心渡过,将来谁也无法拆散我们。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我们会迎来最阳光灿烂的日子。
我们说了很多,她了解我的一切,我也知道她的所有,我们坐在草坪上开心地聊着,她靠在我肩上,看着远处的风景,说着自己遇到的趣事和童年。我们默契十足地都避开那些不该想的烦心事,说着自己最囧的经历,然后调笑对方。直到肚子打鼓抗议,我们才惊觉错过了午饭时间。然后相视而笑,一起去找吃的。
后来我们毫不避嫌的常常成双入对,班主任、教导主任,最后连校长也都请我去他们办公室喝茶聊这个事,但我态度坚决,他们只好惊动家长,但仍不奏效。最后我跟爸爸约法三章:第一、在谈恋爱中不能耽误学习,保持名次,只能越靠越前,不能越来越退步;第二、就是不能夜不归宿,也不能超过晚上十点才归家;第三、恋爱期间,掌握尺度,不能生出生什么事端。这个“事端”虽没明说,但大家都明白。小艾比我还惨,她不但要面对父亲和学校,还要面对公司和娱乐新闻。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家和她家,当然,这种事情在之前恋情曝光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了,而现在只不过是在变本加厉地重演。直到她召开新闻发布会,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所有人,也把所有人都感动得哭了。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所有一开始反对我们的人都转变态度,支持我们,衷心祝福我们,一下子扭转了局面。与其说她是在宣告她的决定,还不如说她是在演讲,在向社会法庭为自己争取自由的权利。不管是当初登台表演的比赛选手,还是前几天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奥数比赛的参赛学生,还是这次对这件事公开表明态度的大明星,她都是褶褶生辉,浑身闪发着不可小觑的光芒。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态度坚决,充满自信,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不止是智慧和外表上的美丽。
一个美丽的女人并不少见,一个既美丽又聪明的女人才是世间罕有,我很幸运,她可以属于我。
这样美好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可是,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这才过一个月,她就提出分手。不是商量,而是决定,她只是告诉我她的决定,是通知。如晴天霹雳般炸开埋在我心里的地雷,这颗心雷是我们复合时埋下的,我以为我们会长长久久下去,不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我错了,我输给了天意。
那是十月份的第一个周末傍晚,我们仍旧在她家楼下那颗大榕树下分别,离别时,她欲语还休,似有话跟我说,正当我在想她会几时开口时,然而她却点着脚尖吻上我双唇。我搂着她的腰,早已忘记了我们身处室外,忘情地吻着她。突然,我想起昨日在她家,陪她看书时发生的事情,那是我们第一次那么亲密,直到她挣扎着结束这个吻,她一再后退。最后,她抵靠在大树上,双手死死地撑着我欲要上前的身体。
“莫云归,我们分手吧。”她突然冷冷地说。
“什么?”我应该是听错了,她怎么会跟我说这句话?
“我们分手吧。”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冰冷刺骨,语气决绝,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
什么?分手?她说要跟我分手?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闯过重重鸿沟难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千辛万苦才在一起,在我做着最美丽的梦的时候,她跟我说“分手”?不,她一定是开玩笑的,虽然她没开过这种玩笑,但是,我不相信,她真能丢下我,放弃我。可是......她坚定不移的眼神,冷若冰霜的面容,这样的认真地说这句话,她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带着颤抖的声音出卖了我此时的情绪,可我还是要尽力克制,熊熊烈火是消下去了,可是卷土而来的是寒冰,像珠穆朗玛峰峰顶一样的寒冷,让我整个人都结了冰。
我追问,她拒绝回答,我更是相信其中必有隐情,就像我当初要跟她分手一样,为了让她死心说了很多狠毒的话。
可惜,我没有从她眼里看到不舍,一丝都没有。我承认了,我承认她说的是认真的,她的眼神就像当初决心和我重新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坚定,那样义无反顾。
后来她说不爱我了,我才说服自己相信她是极其认真的。
这个狠毒的女人,上一秒还在亲吻我,下一秒就跟我说分手。她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最毒的毒药,带着剧毒却又美丽可人的罂粟。
天真如我,我以为是我失约没去山顶陪她看日落,她生气才跟我闹分手的。我以为等她消消气,哄哄就没事了,然而,我错了,因为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你说的,是认真的?”我问。她说对,然后我集全身所有力气硬生生地压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停止双唇颤抖,平静地说,“好,那就分手。”我不再看她,不想再看见她,说完这句,转身就走。我不知道,这就是此生我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若是我知道最后的结局,我怎么也不会就此转身离去,我会紧紧的抱住她,死也不会放手。
回到小区,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车库。一整晚我都在马路上疯狂飙车,尽管漫天大雪,依然挡不住我想飙车的疯狂欲望。我开得很快,但很稳,就像她坐在车上一样,不敢过分狂傲,害怕伤到她,哪怕是分毫。腰上微微一紧,我一怔,是她?她在我身后,她就坐在我身后。可当我低头时,我却看不到那双细白纤手,腰上的感觉顿时消失了,我才发现,原来是我的幻觉,是平时习惯的感觉。雪越下越大,它似乎也跟我一样,心情低沉哀伤,所以,放肆地哭,放肆地下雪。被雪染白的树、房舍、马路,不断地被我甩在后面,越来越远。若是我的哀伤也能被抛到很远很远的身后,那就好了。我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可是,我拼命地想甩掉它们,它们却像牛皮膏药似的越粘越紧。脑子全是和她的回忆,我们的初见,我的纠缠她的恼怒,她旧伤重提的淡淡哀伤,她因害羞脸颊上的飞霞,她唱歌时的忘我,还有和她亲吻的每一个呼吸,一阵缠绵过后是她无情的伤害,她冷漠的宣判。耳边是她一遍又一遍说‘我不爱你了’的话,一遍又一遍,声音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一会真实一会儿如梦似幻。就在我极力辨清她声音的真实度时,只听轰的一声,我重重摔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感受那阵疼痛,我就陷入了黑暗。可在黑暗之前我却看见了她恬淡的笑容,甜甜的,却也淡淡的,很美,很美!
那天晚上,我是真的被她冷漠无情的话气到了。尤其是她说那句她不爱我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她却提出分手,这是我无论如何让都无法接受的,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反对我们的声音,为什么要分手?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出院,回到学校才知道她已经转学了。她为了避开我,不惜转学,对吗?
“你也不知道?”
我问江晓梅知不知道她的情况,却反被她问到。
“什么意思?”
“我也有一个多星期没看到她了,如果连你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就更不知道了。”
原来连江晓梅都不知道,看来她是真的出国了。
“你去哪里?”
“去她家。”江晓梅这里没有结果,我就只能再到别的地方去找她了。
“不用去了,”她拦着我,说,“我去找过她,听邻居说,她一个星期前就走了。”
她走了?一个星期前就走了?她趁我在医院不能阻拦,就毫无留恋地走了。我想去找她,可她连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还去哪里找她?我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她家楼下的大树下,她跟我说分手,原来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在住院的这一个星期里,我每天给她打无数次电话,发无数条短信,可就是没回音,一直都没有回音。我想,都过了一个星期了,她应该消消气了,我给她道歉,好好地道歉,她就会原谅我,她的心最是柔软,能包容一切。
“听说你出车祸了?现在都好了?”
我点头:“嗯嗯,好了。但是……”但是我又受伤了,这次又是内伤,只是这次换她伤害我了。
放学后,我依然没管住自己的心去她家找她,可又不敢上去敲门,只能在她家楼下的大树下静静地等,而我等了整整一夜,都没看见她,就连她房间的灯都不曾亮过。她就像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人,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好像除了我的记忆,她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
时间在我每天依然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去她家楼下等,甚至去敲她家门都毫无结果下过了一个星期。最后我放弃了,不再找去她,也不再给她打电话、发短息,慢慢地,我开始恨她。她让我尝到了这世间最痛最苦的滋味,得到后又失去,失去后再得到再失去,这会让我痛一辈子的,而事实,也确实让我痛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