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亦西的话让思菀整个人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不过出了点小问题，没跳起来，被身边的男人压了回去，但是她的人是完全的清醒了。
“怎么回事？”思菀一边努力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一边焦急的大吼。
不是派人保护了吗？而且她还故意把丁蔚然他们都骗去与他们会合了，这么多人在以一起，怎么会出事？
而且该死的！什么叫生命垂危？
半年来他们音信全无，她以为他们应该平安到了那个人那里，整天吃香喝辣的，都忘了她了！
哪知半年后第一次听到他们的消息居然告诉她什么‘生命垂危’。
“可恶！放手！放手！”挣脱不开，心急不已的小女人干脆用力的拍打男人，让他放手。
天辰濈双目紧闭，没有一丝要清醒的迹象。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早在小女人想要跳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即使在这个小女人的身边他会很安心、睡得很沉，不过还不至于沉到那种大力震动还不醒的地步。
可他就是不想让她起来，可恶的女人！别人受伤，她急个什么劲啊！
怎么从来就不见她对他这么关心过？
在这关键的时候，某男居然打翻了醋坛子。
“啊！！！天辰濈你给我起来！还睡？你是猪吗？我这么叫你都不醒？”思菀气怒的大吼。
哪知他越是这样男人就将她搂得越紧。
还好她还不是太迟钝，很快就知道这个男人在装睡。
“大暴君你放手！方司斓出事了，我得去看看！”努力将火气压下去，思菀好声好气的诱哄。
男人依旧静悄悄。
“你！可恶！亦西，先让亦北去看看，告诉他：如果十二色死了，就让他陪葬。”两个帅哥不会寂寞，刚刚好！
“属下已经让亦北去了！”亦西低声应道。
早在第一时间他就派人将亦北叫起来了，随后才来通报的，毕竟救人比较重要，他相信主子也会这么认为的。
听到他的话，思菀稍稍放了点心，虽然她总是叫亦北大庸医，不过她知道其实亦北的医术很高，相信在这风州大陆上，除了白叔叔没人能出其左右。
“大暴君，让我起来啦！”轻声软语。小手搭在男人的肩上轻轻的推动，并没有施力。
既然这个男人醒了，还是想办法让男人自动放开她，不然就她那小猫似的力道根本就不够看。
天辰濈继续装死，就是不肯放手，任身边的小人儿如何都无动于衷。
深更半夜的，这个女人居然这么急的要去找野男人，当他死了不成？
这醋吃的！也不想想那个野男人可是个正在与阎王爷躲猫猫的人。
就算他们还没见到人，不过亦西的话不是那么说的吗？
“濈哥哥，让我去看看啦！若是十二色真的死了怎么办？求求你啦！亦西不是说那个家伙就要不行了吗？”小手不停的摇着双眼紧闭的男人，小嘴轻声哀求。
天辰濈的胳膊都要被摇掉了，不过他还是真能撑，就是不肯松口。
“濈哥哥你让我去啦！求你啦！”小女人继续哀求。
“不然我答应你，在十二色伤好之前，我都不出宫了，留下来陪你。”呜......她的心在滴血，她得来不易的自由啊！
可恶的方司斓，看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到时候一定要你百倍的补偿。
“留下来陪我？是陪我还是陪那个野男人？”语气阴森，有风雨欲来之势。
这天辰濈是不装睡了，不过这醒来后却没能让思菀如愿，反而出现了新问题。
“你在胡说什么啊！”思菀的眼中充满震惊，这个男人被鬼附身了吗？不然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哼！我有没有胡说你明白的很！”天辰濈口气依然很呛，最后还很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好似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可恶的女人，让她留在宫里陪他，就好像要她的命似的，现在为了那个死期不远的野男人居然心甘情愿的留在宫里。天知道她留在宫里想陪的人是谁？
“你简直不可理喻！老娘跟你拼了！”呼！小宇宙爆发了。
天辰濈那轻蔑的一眼，终于惹怒了一心想要和平解决的小女人。
思菀在天辰濈的身上是又抓又咬的，闹腾的挺欢。
不过很快的她就累的抬不起手了，而那个男人呢！还在那不痛不痒的看着她，满眼讥讽。
呼！呼！真是气死她了，这个可恶的臭男人，仗着自己力气比她大就欺负她，而且选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选这个时候。
“陛下！陛下！不好了，听说娘娘那个朋友要死了！”这时容德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
这可真要命啊！他不过去方便了一下，怎么一回来就听到这么个消息？歹势哦！
“死了就死了！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天辰濈怒斥，这容德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看来他该好好的整顿整顿宫中的纪律了，不然这一个个都要上房揭瓦了。
不过现在他是非得让这个小女人去了，否则那个野男人真的死了，这个小女人说不定会一辈子不理他。
早晚有一天他会把那群碍眼的家伙都解决掉，包括那个贱婢，还有那两个小鬼也丢到天边去。
松手放开对怀中小人的钳制，天辰濈径自躺在一旁，不再理她。
“你......”思菀的眼中充满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又在那装睡的男人。
可恶啊！早知道容德鬼嚎一句就让这个男人松手了，她干嘛费那么大劲呐！
不过现在她可没时间再想这些了，还是去看看十二色要紧。
“玉儿！”思菀扬声呼唤，她知道玉儿一定过来了。
果然，她的声音刚落，玉儿就进来了。
直到主仆二人离开，天辰濈都没有动一下，就好似真的睡着了一样。
“陛下不去看看？”容德问的小心翼翼，他以为陛下会跟着娘娘一起去的。
“滚！”天辰濈薄唇轻轻溢出一个字，让容德浑身结冰的逃走了。
他去？他去干什么？看那个可恶的女人对别的男人亲热吗？
真是该死了！他干嘛要让她去啊！
那个可恶是女人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行为出现，否则他饶不了她。
到时候就算那个野男人没死，他也会送他上西天，让如来佛祖告诉他，勾搭别人的女人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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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的在廊道里奔跑，到最后才发现她并不知道方司斓人在哪里。
“人呢！”抓过一旁的亦西问的急促。
“属下将方公子安排在里日耀门最近的永兴宫里了！”亦西回话的同时将自己顺势脱离主子的钳制。
他这小小的动作思菀并没有注意，她现在只想马上知道那个笨蛋到底怎么搞的。
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到永兴宫，却发现大批的侍女太监聚在院子里，很是混乱。
不过由于角度的问题，思菀并没有发现个就要不行的男人也在其中。
“怎么回事？”看着一群闲杂人等，思菀怒吼。
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在这里吵吵闹闹的，若是那个笨蛋死了，她就要他们都跟着陪葬，整天就知道吃闲饭。
“主子！方公子也在！”亦西赶紧将他的发现禀告正要大发雌威的主子。
“什么！那个笨蛋在哪儿呢？”思菀急的跳脚，这个时候了那个白痴家伙不好好的在屋里躺着，跑到院子干什么啊！是嫌自己死的慢吗？
这一个个的都诚心跟她过不去。
“娘娘！”
人群散开，不过思菀还是没能见到那个就要不行了的人，亦北率先挡住了她视线。
“你这个庸医！不给十二色看病，跑这晃什么？”真是气死她了。
“娘娘息怒！不是属下不看，而是属下看不了！”亦北说着的同时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他很清楚娘娘对她的朋友是多么的在意，否则之前绝不会让他们住进有两个小主子在的龙凤殿。
娘娘在这个世界除了陛下与两位小主子没有亲人，就是玉儿也只不过是婢女，虽然娘娘与她情同姐妹，而娘的那些朋友可以算是她最亲的人了。
而这个方司斓，他可以感觉到，娘娘对他有着一丝特别，当然，并不是男女之情，否则陛下也容不下他。
“娘娘还是去看看方公子吧！他坚持要见你，可是到了院子里却......”话未说完，不过他相信娘娘一定可以明白。
“滚开！”声落，小女人呆傻了。
推开挡路的亦北，思菀就看见那个总是笑脸迎人的大笨蛋，几无声息的躺倒在院子里，此时她的眼中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浑身上下数不清的伤口，皮肉外翻森森白骨清晰可见，鲜血不止息的流出，将院子的白玉地砖染红。
真的好红好红啊！那红是那么的刺眼，让她都看不清那个笨蛋了。
那个笨蛋还真是爱美啊！就是受了那么多的伤都没有伤到他那张脸俊帅的脸蛋。
思菀并不知道她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方司斓伤的很重，现在怕是只剩下一口气吊在那儿了。
“小妖女.......”几不可闻的呼唤响起，不过思菀却听的很真切，也许她并没有听到，而是她感觉到了。
茫然的挪动脚步，双腿有如千斤重，让她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那个瘫在院子中央的男人身边，不过她并没有接近他，她怕。
怕那鲜红的血液吞噬她；怕那微弱的气息消失于无形；更怕那失去后的撕心裂肺。
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啊！明明那么多人在一起，怎么会出事呢？不会啊！明明那么多人的......
忽然沉寂哀伤的小女人一震，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一个来找她，其他人呢？
“丁蔚然他们呢？”思菀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她怕会听到让她更加心碎崩溃的消息。
“小妖女对不起......”方司斓轻声说了一句歉语，同时呕出一口血，不过所有人都明白他的那句对不起。
“你骗人！”小女人一时承受不住打击，跌倒在地，精致的小脸上布满哀戚，眼中珠泪滚滚而落。
水眸水眸，形容的还真是贴切！那水还真是源源不绝啊！
玉儿也已哭倒在一旁，虽然对惊吓有了一定的承受力，然而这生死离别，相信没有人能坦然视之。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说上话，他们不知要怎么去安慰。
本来只有一人出事就已经让他们心惊了，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却成了唯一的幸存者，虽然他已是风中残烛。
这一刻所有人都希望他们那个恐怖的陛下可以出现，毕竟若真说这世界上有谁能说动娘娘，那就一定是陛下。
可这么重要的时候，他们的陛下怎么不在呢？
他们不会知道，他们那恐怖骇人的陛下此时正在寝宫里面抱着醋缸狂饮。
“对不起，小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对不起啊！”方司斓充血的眼中满是心疼，歉语伴着鲜红血液一同溢出。
然而无论怎样的歉意也挽不回已经逝去的生命。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求你！”思菀哭喊着哀求。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是她啊！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啊！
为什么她要招惹他们？为什么她要与他们相识？为什么她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啊？
老天让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夺走她身边朋友的性命吗？
老天让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尝尽苦难生不如死吗？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你告诉我！贼老天你告诉我啊！”小女人疯狂的仰天长啸，失控的模样让人心怜。
然而老天向来都是默然的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他不会给你答案，自然也别想他会怜悯你。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心虚了是不是？你这个胆小鬼！”心痛让她变得有些癫狂。
一声声的责问从红唇溢出，却得不到答案，然而她的问题又有谁能回答呢？
“小柳......小柳......”方司斓无力的呼唤，然而陷入疯狂的小女人已经听不到来自外界的声音了，她陷在了痛苦中。
“主子！方公子在叫您。主子！”亦西来到主子面前，努力想要唤回主子的神智，然而却是徒劳。
思菀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不曾给她答案的老天，眼角的泪水不停的滑落。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玉儿啊！”玉儿现在顾不上伤心了，小姐的样子吓到她了，
比起方公子他们，小姐才是她最亲的人呐！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呜呜呜......”玉儿抱着她的小姐又哭了起来，这次不是伤心，她是害怕，她怕小姐会这样疯掉。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小姐与方公子他们的感情，也没有人能体会小姐现在的心伤。
“玉儿！”
思菀愣愣的看着抱着她哭个不停的玉儿，有些痴傻。
“小柳......小柳......”方司斓还在那执着的呼唤。
“主子！主子！”亦西不停的低唤。
“嗯？”终于思菀有了回应。
“方公子叫您呢！”亦西赶紧示意主子，就怕迟了主子会后悔，虽然现在已经够让主子后悔的了。
“十二色？”看来她并没有完全回神，神智还有些恍惚，毕竟这一次的打击太大了。
“小柳......”方司斓努力的将手抬起，却不是很成功，每次都是刚刚抬到一半便落了下去。
他身后同样浑身是伤的黑衣人想要帮忙却被他一把挥开，他也因为这不合宜的动作扑倒在地。
“小柳......”方司斓努力的向前爬行，想要靠近思菀，血在他的身下蔓延。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到无尽的心伤。
方公子，那个永远带着痞痞笑容的方公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要再动了！求你不要再动了！”思菀流着泪不停的摇头，泪珠四散飞落。
娇美容颜珠泪滚滚的模样在这样的深夜添了一丝魅惑。
怪不得每次只要娘娘哭闹陛下就会投降，原来是这样啊！
方司斓依然困难爬行，可是思菀就是不肯靠近，甚至还随着他些微的靠近而退后，这让所有人不解。
“小姐！你就过去方公子那里吧！”
玉儿拽着主子的衣袖哀求，她也同样不解小姐的举动。
“不能过去，我不能过去，过去了他就死了，我不能过去......”思菀絮絮叨叨的说着同样的话。
向来很驽钝的玉儿却在这个时候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因为她忽然想起小姐曾经告诉过一位阿婆的话，如何让他的儿子活久一点，哪怕只有一刻。
‘有心愿，他就会弥留’这是小姐当时说的。
是这样吧！所以小姐才不肯靠近方公子，因为方公子的心愿就是小姐。可是......
“小姐，玉儿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小姐你看看，方公子很痛啊！他身上的伤口那么多，还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方公子一定痛的不行了，小姐一定不忍心看方公子这么痛对不对？”玉儿哽咽着劝哄。
她知道方公子是真的不行了，否则小姐不会这么看着，她相信小姐就是拼劲所有都会救方公子的。
“可是......可是......”思菀还是不停的后退。
她若过去十二色就死了啊！她不要他死！
丁蔚然死了......袭云也死了......大家都死了......
现在就只剩下方司斓了，她不要他死。
“小姐知道方公子一定会死的对不对？不然小姐不会这么看着，可是小姐，难道你不希望方公子没有遗憾的离开吗？”每一个问句都直达人心。
这玉儿还从不曾像今天一样能言善道，让所有人对她侧目，怀疑这个小婢女平日里是不是都在装傻。
“我......玉儿......我......哇啊......”忽然默默的流泪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如孩童般伤心的哭喊让所有人动容，就连方司斓的眼中都升起了一丝异样。
“小姐不哭哦！小姐不哭，让方公子没有遗憾的走吧！大家都在等着他呢！方公子不会寂寞的，他会有好多人陪他的，不过小姐以后就少了很多人陪哦！”轻声细语。
玉儿抱着自家主子不停的诱哄，然而眼中不停溢出的水珠却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小婢女并不像她说的那么释然。
思菀终于走向了方司斓，而方司斓也停下了，看着她的眼中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深笑意。
那笑似满足又不似，似欣慰又好似——失落。
思菀颤抖着一双小手将浑身是血的方司斓抱在了怀里，这一刻没有人会斥责他们之间的不合宜。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样的词语不适合出现在这一刻。
思菀在抱住方司斓时，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看来娘娘是真的很在乎方公子。
他们有些庆幸陛下此时不在，否则陛下是绝对不会让娘娘这么做的。
当她的小手再握住方司斓染血的手掌时，眼中闪过一抹波光，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为什么伤重欲死的不是你，你不是他的护卫吗？为什么要死的不是你？”思菀将方司斓的头紧紧的揽进怀里，哀戚的质问旁边一直随侍的黑衣人。
“属下该死！属下无能！”黑衣人跪地认罪，头重重的在白玉地面上碰撞，很快的额头上出现了新的伤口，新鲜的血液流淌，滑下额头顺着眼角不停的滴落。
就在方司斓被抱进怀里，黑衣人不停叩首认罪的时候，思菀的手快速的空中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
好似无意的摆动很少有人能看懂，但并不包括亦西，也不包括在四周保护的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