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吸吸鼻子:“是我哥的小情人呗,长得特别妖媚我跟你说,叫苏荷娜的,你知道她不?”
郑南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然后摇了摇头:“我当然不认识啊。不过我跟你说啊,那个谈恋爱也别太较真了。年轻的时候抱着玩玩的心态就好了,适可而止啊!”
李可可急了,责怪郑南这是什么安慰啊,这根本是火上浇油呗。而且还一浇就是浇了两个。什么叫别太较真,玩玩罢了,适可而止啊,他这是什么游戏人间游戏爱情的态度啊!
后来我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那简直是郑南那句话的精装简版:爱要会收放,切勿太痴狂。
而在那个不懂得拿捏的年纪,总是要碰一鼻子灰的。
陆泽的道歉是我预料中的事,他捧着一大盒巧克力来找我。
我说过,只要他一对我笑,其实我什么气都没有了,我觉得就算我是个癌症病人,被陆泽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一照耀,不能起死回生也好歹可以回光返照。
一点都不夸张,他的笑容就是有这样的力量,但是,我还是必须装出一副我十分**的样子。
我妈说了,不管在谁面前,都别当孙子,当了一回孙子,以后你就是孙子的命了。
我不理陆泽,但是拆了他的巧克力一颗一颗往嘴巴里塞。
郑南也来了,他盯着我的黑眼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陆泽,你是不是揍她了呀,怎么成熊猫了呀。”然后他啧啧着拍拍我肩膀,“家庭暴力要不得啊,你生气是对的!”
陆泽瞪他:“你少添油加醋了啊,她是赶潮流化了个烟熏妆,你太不懂欣赏了。”然后他扯扯我的胳膊说,“好了,梦瞳,不生气。”
我拿腔作势的一副恕不原谅,其实早巴不得拖着陆泽的手,喊郑南这个大电灯泡滚蛋了,可是那时候就跟中了邪似的,非不肯放下姿态来。
其实大家都懂,无非就是年轻时人人都是骄傲的,拼了命想让对方爱自己多一些,于是摆高了姿态,就自以为是大佬了。
我就犯了这个人人都知道,却人人都爱犯的错误。直到郑南阴阳怪气地跟陆泽说:“哎呀陆泽,自从有了许梦瞳,你丫的就对我凶巴巴的。讨厌啦!”
我终于忍无可忍回头:“你居然!请你背着我跟他调情好吗?不要当着我的面好吗?”
就这样,被郑南一刺激,我就重新站回了陆泽的阵营,当然,在生气后,我是有权利对他颐指气使的。
在答应我种种无理又无礼的摘星星捞月亮要求后,陆泽却认真地对我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去掺和你哥哥的事,好不好?”
“你帮那个女人干什么?你越帮她,我越生气。”
陆泽苦笑:“我又不认识她,我帮她干什么呢,傻丫头,我是怕你扯进那些事,你也知道,那个光头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们小孩子可以惹的。”
他这样说,我便天真烂漫地信了,其实我只要看郑南一眼,就能看到他一脸便秘有话却说不出的痛苦样,就能看到他半带着同情半带着无奈的眼神了。
可是,我没有。我信陆泽是真的担心我,于是旁人的事我都可以抛开不管。我就是这么自私,这么愚蠢,又有何妨?
可是谁又料到,在我看来精心又诚恳的道歉,不过是他要买的一个安心。
郑南生日那天,我们四个人在一家排挡店里喝啤酒。
郑南照例嘻嘻哈哈地说许多欠揍的话,而我依旧好不示弱地跟他呛。
陆泽很无奈地笑笑,往我碗里夹一块肉,说:“多吃点。”
“谢谢!”可是一说完,我又觉得自己咋那么别扭,陆泽夹肉给我吃,必定是理所当然啊,于是我说,“呸呸呸,陆泽,你应该跟我说,谢什么谢。”
陆泽很无语,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谢什么谢。”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吃掉肉,可可在一旁捂着嘴笑,郑南就一脸鄙视地瞥我一眼,然后跟陆泽说:“你媳妇儿有受虐倾向。”
“关你屁事!”我仰起头瞪这寿星一眼,然后冲陆泽温柔一笑,伸出筷子就从郑南筷子下夺走了一只鸡腿,放进陆泽的碗里,异常“温柔”地说:“多吃点呀!”
郑南先作呕吐状,被我们无视后,他推推李可可:“媳妇儿,给我夹一块啊,好歹咱的夫妻龄也比他们早几天,不能在气势上输了,来,别往我碗里夹,往我嘴里送!”
于是,郑南这两句浪荡的话,让本来就害羞的可可红成了番茄。
陆泽看不下去,说:“别为难可可了,喊我媳妇儿给你夹吧,我不介意。”
我异常豪迈地卷起袖子预备跟着陆泽行动,然后可可轻轻地说了句:“可是我介意啊……”
而我不曾料到这样的四人聚餐,后来竟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天我喝了不少的酒,到最后走路都轻飘飘的。原先陆泽是坚决要求我烟酒不沾的,但是郑南一副不醉不归的样子,鉴于陆泽自己也在场,我的安全系数较高,于是也批准了。可可大姨妈,没办法陪我们一起潇洒。
青岛啤酒,翠绿色的酒瓶子一个个空出来,有的跌在脚边,有的还傲然耸立。我已然成了一只挂在陆泽臂弯里的树獭。
可是我真没料到,喝高了的我,会再碰见LUNA.嗯,同样喝得醉醺醺,歇斯底里的LUNA.她一看到我们一行四人就踩着她的高跟鞋冲了过来。
她大抵是喝高了,才会这样不顾形象地跑过来,LUNA再大胆,终究还是矜持的,从她上次负气而走,便可以知晓她骨子里的骄矜了。
可是这一次,她分明是自讨狼狈,她拉住陆泽的衬衫领子,然后哭得稀里哗啦:“陆泽,你骗人!你说的根本不是这样子!如果是你说的那样子,你怎么还和她在一起?你凭什么这么伤害我?”
我愣是没搞清楚,她说的那样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啊?可是我喝的是酒,但是LUNA抓着陆泽的领子声嘶力竭的样子让我仿佛淋了一缸醋。我一把甩开LUNA,然后说:“我靠你长得就跟宫外孕似的,你说不伤害你伤害谁啊!”
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心虚,因为虽然我的话非常叛逆,但是我的审美观不叛逆,从我不叛逆的审美观里,LUNA长得其实不像宫外孕,如果拿我和她比,一定要选出个宫外孕来的话,我觉得还是我会高票得胜。
其实,我不该为难LUNA的,可是那时候根本不懂得居安思危这档子道理。我以为,我可以霸着陆泽的女朋友这个名号,直到更换成陆泽的太太。在那时候,我向往着太美好的未来,并自以为是地编织着它。
LUNA看一眼醋得气荤八素的我,竟不招架我的示威,而是转向陆泽说:“是因为她比我单纯好骗吗?还是你在骗你自己?”
刚才一直板着脸沉默着的陆泽忽然大吼:“你给我闭嘴!”
这时候我的胃里一阵恶心,跌跌撞撞地朝着旁边就吐开了,李可可上前来拍打我的背。
郑南拖住陆泽,冲他示意不要冲动。
LUNA只是冷冷地朝着我喊了一声:“许梦瞳,我只跟你说一句,我觉得我不可怜,你才是最可怜的。”
我喝得太多太多了,多到我几乎没能看清LUNA的冷笑背后所藏着的深意。
我只觉得轻飘飘的,一阵一阵的恶心袭来,酒,真******不是好东西。
我真的醉了,我知道LUNA是怎么横空出现,却不知道她又怎么凭空消失了。
我一边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着LUNA,一边在陆泽的背上睡着了。
我不会知道,陆泽背着我的路上,表情一直很凝重,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已经很轻很轻了。
不曾察觉,他侧过头来,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脸上,然后,落在我侧脸上,一个很轻很轻的吻,以及一声很重很重的叹息,不出一会,就被风吹散了。
气息也一样,叹息也一样。
半夜的时候,我的胃忽然剧痛起来,我抱着腿蹲在地上,疼得满脸是泪,迟疑着拨通了陆泽的电话。
他刚被我吵醒,声音有些迷糊:“梦瞳,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好想你。”不知道为什么,夜半时刻人特别容易脆弱,而这脆弱却又是无端的。我没有告诉陆泽我的胃好痛,我只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陆泽,我好想你。
爱上一个人有什么征兆呢?我想,如果你害怕他担心害怕他难过害怕他掉泪,那么你肯定是爱他了吧。虽然那一刻,你多么想他陪在你的身边,可是你还是固执地说,没事。
没事,真的没事。听到你的声音,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世界那么安静,陆泽的声音打话筒那边传来,带一点鼻音,有一点点沙哑,他说:“傻瓜,早点睡吧。乖。”
你们喜欢520这个数字吗?它代表的是我爱你,听说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
I love you,愛している,Je t”aime,Ich liebe Dich,ti amo,?。
统统都是我爱你。这一天,全世界几亿的人对着他们身边的人说了这个最美丽的词。鲜花,红酒,蜡烛,玫瑰,到处都是爱情气息。
可是它却是我爱情梦魇的开始。
放学时,众人还在题海里埋头苦干,我凑到可可身边,说:“今天晚上,我们四个人一块吃饭?我在我家附近找了个蛋糕店,可以自己做蛋糕撒,我想给陆泽做一个……不过,今天你回家晚一些,有没有问题啊?你后妈不会又大刑伺候吧?”
李可可的声音怯怯的:“梦瞳,我从家里搬出来了。现在住在郑南那边。”
我说:“哇,可可你SO洋气,这可是最最最流行的同居啊!那你后妈呢?她被弥勒佛附身了啊?居然没借机发作,杀鸡儆猴?”
可可抬起眼,叹了口气:“梦瞳,是她把我给赶出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她的怪兽后妈不但杀鸡儆猴了,还鞭尸了,她直接把可可从原本属于自己的家里赶了出来,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主人。导火线是一只ZIPPO打火机。那是李可可送给郑南的生日礼物。她在国大的ZIPPO专柜犹豫了好久买的,最后还狠狠心买了个45块钱的专用盒子。价值五百块大洋。
对于很多人来说,五百块大洋算什么,可是对李可可来说,五百块大洋是她打了一晚上心理战,第二天战战兢兢跟她后妈骗的。借口是学校的书费,可她后妈信了,还狠狠地骂她一顿。她总是可以找到很多很多理由来骂李可可,这让我想起那只总是打兔子的狼,他总是说“叫你丫戴帽子”。在兔子不戴帽子的时候,他会说“叫你丫不戴帽子”。
李可可就是那只可怜的兔子,而这只可怜的兔子,被她后妈发现她竟然敢撒谎。
她伸出手臂给我看身上的淤青,撩开刘海是一道赫然的抓伤,我心里难受极了,大骂一声“他奶奶的你是不是上辈子霸了她的田夺了她的夫啊!”李可可笑了笑:“其实这样也挺好,我不用再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生活了,我也可以和郑南在一起了。”
我的眼睛马上就湿润了,我是多少心疼她。我记得以前她来我家的时候,我妈很热情地给她拿东西吃时,她总是眼巴巴地看着,笑眯眯的,等我妈一走,她就跟我说,梦瞳,我真的好羡慕你。
因此,纵使我对我妈有多少不满,我都不会跟李可可说。如果我还不知道满足,我实在是太欠揍了。
李可可一见我哭了,就眯起眼睛,抱了抱我:“梦瞳,别哭啊。”
这一下,倒像是我受了欺负,我抽搭抽搭地问她:“可可,你是真的爱郑南吗?”
李可可松开我,点点头,异常虔诚地点了点头。
她是爱情的信徒,亦是我在爱情这条道路上的指明灯。虽然我总是嫌弃郑南一副小痞子的模样,但是,相比之下,她从自己那个跟狼窝似的家里走到郑南身边,我多少还是欣慰的。
可是那天晚上,李可可陪着拎着小蛋糕的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陆泽。事先打包票说来的陆泽,再一次放了我的鸽子。
我拨了很多很多遍他的电话,全是无人接听。
站在那个小报刊亭旁,我最后不忍心郑南和可可一直陪着我耗着,执意他们先走,我在这里继续等。
郑南的脸上有些犹豫,劝了我几句,见我实在是认真便叹口气,拉着可可走了。
天色渐渐昏暗,路灯亮了起来。忽然听见琴声,未见拉琴人,但是琴声却在人群的缝隙里钻来钻起。我蹲在地上,忽然觉得寂寞无比。
小镇甜蜜的静谧着,而我却不知道,小镇的另外一个角落里,有些暗夜里的恶魔,终究还是在黑夜里蠢蠢欲动了。
我蹲在地上等了很久很久电话,铃声终于响了,我跟被地雷炸中似地跳起来。
是嫂子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边哭边说:“梦瞳,你哥哥出事了……”
我赶到医院时,看到哥哥浑身是血,但是神智还是清醒的,医生正给他包扎手臂,相信很快,他就要变成一个木乃伊了。
“发生什么事?”我吓坏了,我哪见过这样的仗势啊,顿时脸惨白惨白的。
不要瞧不起我,就连我不知道经历多少大风大浪的嫂子,此刻都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哥哥咬着牙叮嘱我:“不要告诉我妈还有你妈。”
然后嫂子把我拖到一边,抹一把眼泪告诉我:“他还想跟我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