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恹恹的,茶不思,饭不进。脸色苍白,目光无神,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生活对她是残酷的。三次高考未中,父母与亲人们没有一句责备,可那痛楚的目光和背后的唉声,比辱骂和鞭打还令她难于忍受,更主要的是她那个爱得死去活来、棒打不散的情人,竟在她难于承受的重压下,撤走了他那根生命攸关的支柱……
她彻底输了!在青春这盘棋上她已失去了一切。一夜间她成了卧床不起的病人。
这时任何劝勉和宽慰,都成了迟到的开心果。
她躺在那张伴随她成长的木床上,灰白色的墙壁尘封着死一般的沉寂。她那双深陷下去的大眼睛时睁时闭,大脑里充塞着人生的险峰、骇浪。她无力再走下去了,她太苦、太累啦!
她药石罔效,亲人绝望。
她在挨生命的最后时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阵阵琴声像细微的水珠,自楼上喷洒下来。
她一凉,难道楼上那位沉疴中的老音乐家又开始演奏了?他还能站立起来?他还能按动激越的琴键?……
她不愿想了,不愿听了,她想排除干扰安安静静地走完她人生的里程。
可拨不开、躲不过的琴声,却如丝如雾地萦绕着她,萦绕着她。
渐渐地她有了乐感。
渐渐地她听廑了音乐的语言。
有时她感到东方破晓,百鸟噪林;有时她感到春回大地,草木竞发……琴声把她从听觉带到了视觉的境界,她看到了春天。
她弄不清这演奏的是什么乐曲。她只感到一个老音乐家正以他的心灵在呼唤她,以他的激情在惑染她。
她看到一个从沉疴中站立起来的老音乐家在向她招手……她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生命的激励。
她感到了饥饿,她需要一杯牛奶,一块面包。
她感到浑身又一点一点有了力量。
她不能毁灭自己,即使是在冰雪覆盖下的小草,也要挣出来找到自己的蓝天。
在老音乐家的琴声中,她终于站立起来了。她终于打开窗户迎接大地春光,融入了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老音乐家那激越而富有磁陛的琴声还在向她倾洒。
这天,她决定去看看这位挽救了她生命的老音乐家。在她敲开老音乐家房门时,接待她的是个苍老的女人。女人一下子抱住了她,异常惊喜,也异常悲哀。她终于站立起来了,可老音乐家为她演奏完最后一支曲子,就永远倒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