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我心不在焉的答道。
梁子来约我去逛集市。穿着她妈妈给她刚做好的新衣服,老远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八岁大的孩子,都好动,那时的我便显得沉稳许多。
“小烟,咱今天买个头绳吧,班上好多女生都有了漂亮的头绳,上面有亮片,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可好看了。”
“要买你买吧,那些钱我还要留着交学费呢。”
“切。”梁子小脸一撇,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倒也没在说什么,
毕竟她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只是家里有个男人,多少比较好过些,什么事来了,至少有个脊梁在那撑着。
“凉烟,你说为啥,咱们命就这么不好呢?”
“是啊……也许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吧。”常听妈妈在旁边叨咕这些宿命论,虽不是很赞同,但听的多了,日子久了也多少受些影响。
这时,前面有耍杂技的,都是小孩子,刚刚还阴霾的脸色早就不见了,目光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当杂技散了,恍然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急忙的往家赶去。
刚上到六楼便看到那个男孩又是坐在那里,依旧是满身的伤,血还在留着,嘴上叼着一根已经抽到末尾的烟头。
想起了妈妈的话,这回我更是小心的很,紧紧的贴着墙边迈了上去。上去后,心还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
后来又陆续见到他几回,每回都是全身挂彩。而楼下的争吵声也是从未断过。
女人的嘶喊,男人的打骂。乒乒乓乓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傍晚时分显得格外的刺耳。
日子如白开水般,波澜不惊的过着。转眼间到了情人节,妈妈打扮的很漂亮的出去了,临走前在桌子上留了做好的饭菜,用碗扣上,旁边留着字条,说是今晚不会回来了,自己把门窗锁好。
我开始打开本子,做着简单的速算。写着写着,笔尖突然折了。看着这个短到似乎不能再用的笔,只好不舍的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穿上外套,从桌子上一个小猪样子的储蓄罐子里摇出了一个硬币,锁好门下了楼。
刚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他。这回身上的伤更是严重,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口子,看了触目惊心。
我蹬蹬蹬的下了楼。没有买铅笔,并且生平第一次和别人赊账。老板是个很实在的人,平时我都叫他王伯伯。没说什么便把我要的东西递给了我,说是什么时候有再还就好。
看着手中的东西,龟一般的速度慢慢的往上走去。仿佛楼梯上有什么凶恶的野兽在等着我。
到了六楼,果然那个男孩依旧坐在那,只是这回没抽烟,似乎是手臂伤的太重,没有办法拿。
“那个……那个……”我试图说话,但是嘴里就像是塞了什么东西,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抬起了眼帘,皱着眉头看了看我。
“你的手臂……我是说……血……很多的血,这样下去是会死的。”
少年仍旧没有说话,收回了目光,任血继续流着,仿佛那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当时的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许是一时的同情心泛滥,也许是少年的那双眼睛太过明亮。一下子,坐到了他的旁边,伸过手拿起刚刚赊账买的碘酒小心翼翼的往他的伤口处抹去。”
少年露出痛苦的表情,显得很是蛰的慌,但是除了那一刹那痛苦的表情和略微有些皱起的眉头便z再没有其它的动作了,甚至连一声都没有吭。待我把纱布一圈圈的缠完,便双眼死死的盯着地面,毕竟刚刚那是在不知名的冲动下,一鼓作气完成的,等到一切都完事后,反倒没了勇气。
“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看到你受伤。”
男孩没在说什么,楼道间很静。突兀的咕噜声打破了这份么宁静。
男孩尴尬的低咒了一声。
“那个……没事的话,我走了……你要注意,不能碰到水。”
没走两步,停住了步伐:“你到我们家去吃吧,今天妈妈不在。”
男孩看了一眼我,按了按叫个不停的肚子。竟然真的站了起来。
其实当时的我虽然问出了口却没想到他会真的跟着来。
“哦,好。”
那天的月色很漂亮,弯弯的悬挂于这寂寥的苍穹下,洒下一片皎洁。
我看着眼前这个狼吞虎咽,似乎饿了许多天的男孩,还有那双漂亮的眼睛,竟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疼。
后来我仍然经常发现满身是血的他一个人坐在楼梯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烟。
而我的零花钱,还有每天妈妈给我带的盒饭似乎都要分成了两份。
那一半的钱都换成了碘酒,纱布,棉花之类的东西。而另一半的盒饭也都进入了他的肚中。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些年。
“喂,你就给我吃这个。”男孩嫌恶的看着饭盒中的饺子“我不吃带馅儿的东西,恶心巴拉的。”
“冷凉烟。”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切还不都一样,不就是个称呼么。”
“这是对人的一种尊重和起码的礼貌。”这话这些年来我不知道已经说够多少遍了,以至于我都以为自己真的成了欧巴桑。
“又来了,又来了。我说冷凉烟。”他一个子一个字拖着长音喊道,有着讽刺的意味“拜托你不要再这样啰嗦好不,OK?我可不是你家教的那些学生。”
“夏默,从这个假期起,我就给你补课,你的成绩实在是太烂了。”
“你饶了我吧。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
但是假期到了,万般不愿意的他还是无奈的正式成为了我家教的一员。地点就是后面的一个废弃的房屋的后院。那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椅。一整个夏天,就这样匆匆的过去了,并且我惊奇的发现,夏默他真的很聪明,不论什么一点就通,只是平时装出一副痞痞的样子,用尽各种方法让你放弃他。
在我的死拉硬拔下,每天不厌其烦的把欧巴桑唠叨的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终于勉勉强强的考上了重点高中,虽然是吊车尾,但也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