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道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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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永远的红树林(6)

说它是个普通日子,是囚为999999的北京市民这时还根本不知道后来要夺他们命的已经稳稳当当地安落在京城宝地。这一天,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意义是,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将这种严策急性呼吸综合SARS明确病名,通称为非典型肺炎,简称。并向全世界发出了警报,称此传染病正在迅速延。毫无疑问,世界卫生组织之所以向全球发出SARS传染警报,显然主耍是获取,中国广东和香港两地的严重疫情,然而那时北京的有关SARS旧情报是严格保密的,有关部门接到过上级这样的指令。像市冗和那几所被指定收集相关病情的医院负责人都被告知:不能将SARS随便告诉他人和家人,这是政治任务。

然而就是闪为这种人为的疫情管理理念,加上北京军队单位和中央单位4地方政府部门在医疗资源信息上的不畅通,这第一例人京的山西SARS患者给北京带来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这是沈壮这样的专从事疾病预防控制人员也始料不及的。

据后来所掌捤的材料表明,于某一家来到北京后,301医院和302闽院这两家著名的军队医院首先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301医院一一这所解放军总医院虽然没有像302医院那么多人被传染,但这所长年收治国家重要人物的医院,后来也不得不在一段时间内采取强硬措施来保工自己的阵地。

相比之下,作为军队最好的治疗传染疾病阪院的302医院因为收治和直接抢救了于某一一家而受到惨重的袭缶,包括74岁高龄的著名专家姜素椿在内的15位医务人员相继在3月11日、12口、13口、14日的四五天时间里纷纷倒下。他们都是因为参与了抢救于某的父母而感染:SARS病毒的。抢救于某父亲时用了切气管、插管和强制给氧及最后阶段给患者实施做心脏按摩等措施,这种零距离接触决定了感染的几率。抢救于某母亲的过程重复地采用了上述步骤,因而传染的几率也又一次沉重地打击了302医院的医务人员。

也不知是怎么了,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问事今天倒下一个,明天又倒下一个,后天又倒下一批,院里上上下下急得不知所措。我们一线的同志更不用说丫,那些天大家的心都像被铁勾子扎着,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而且还有劲使不上……302医院的医务人员们如今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仍泪流满面。因为他们的战友不仅一个个倒下了,而且有的还转眼间连宝贵的生命都没厂。

滿要一提的是,302医院受于某和她家人传染上3/3的,不仅仅是医院的医务人员,那些上这个医院看病的普通病人在此时也无辜地一个个传染上了。有证据证明,后来在4月14天津出现的第一例SARS患者就是因为到过302医院就医而沾上了疫魔。此君姓王,其感染后的毒性巨大,先后传染了60多人,天津市长戴相龙和市民们称王某是毒王。他的感染导致日后演绎了津门之战的另一个生死决战,在此不赘述。

而作为北京第一批止:式收治SARSSARS的佑安医院,在接收于某一家几位患者后,也未能逃脱传染的噩运,前后有十多人感染。这些初期的传染源又因没有采取相应的防护措施,又不停地传染给第三者、第四者……

毒王出现,倒下一片……

沈壮还没有来得及对北京的第一例工作一个有头绪的筛理,3月6日,东直门医院又出现了另一起输入性SARS患者,而且传染的波及面令京城百姓开始能够知道SARS这只吃人的恶狼真的来了!在一个普通市民医院传播后再想封锁相关的消息已是不太可能的事。

东直门医院此成了袭击北京的一大黑色亮点。

在市卫生局最早布置的第一批SARS疫情监控医院里,没有东直门医院。因此东直门医院作为一所面向广大市民的荇通医院,并不在沈壮他们每天所监控的范围内。

3月16日,又是晚:九点多钟,沈壮接到东城区:量报告,说所辖的东直门医院向他们报告有一例SARS,而且病情非常危急,区扛不件让沈壮他们去。

沈壮当即与本中一位的黄大夫两人赶到东直门医院,在急诊科他们看到,患者,是个70多岁的老者。

你们来得正好,根据这个人的病症,我们基本确诊他是广东非典。看来这病还真厉害,患者上午1点半左右到我们这儿门诊,那时工光片呈现为右下肺炎。可到下午4点多钟,工光片检查结果成双肺炎。到晚饭时就不行了,我们刚刚才把他抢救过来,现在仍处在昏迷状态。急诊科主任刘淸泉,一见沈壮他们赶紧把情况作了介绍。

沈壮走近病床,观察了一下,证实此人是SARS患者无疑。山西于某的教训使沈壮立即想到的是尽快找到传染源。他急切地问:患者家属在吗?

刘清泉随即将门外的患者家属叫到沈壮身边。调查便开始了,据家属介绍:这位70多岁的患者叫李某,在是3月15日从香港乘航班飞回北京的。在飞机上李某就觉得自己有发烧咳嗽的症状,晚八点来钟从机场进城后直接到了某医院。这家医院的门诊医牛给他诊断为重感冒。结果李某开了点普通感冒药就回了家。

沈壮说如果当时李某就被这个医院收治,也许北京后面的非典疫情可能要重写。但当时就是这种情况,全北京市的医院没有几个民务人员懂得什么是非典,所以使初发患者在就医过程中又大面积地传染给了别人,形成恶性传染链。

李某是北京出现的第一个毒王式的SARS患者。他不仅把病毐传染给了内己的家属,对东直门医院的传染也几乎是毁灭性的。这是后话。

回到家的李某睡了一夜仍高烧不断,家属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在香港传染十了什么病?这一问让李某神经顿时紧张起来:可不,自己在香港时到过威尔士医院看过正在那儿住院的哿哥。那威尔士医院听说出现过非典传染,是不是我也传染上广非典呀?李某心头越发不安。吃完爭饭,他就坐立不安地打听附近什么医院中医水平好些。家里人说东直门医院是中国中医药大学的附域医院,有小少中医专家。

走,那我们就上东直门医院去看看。李某一边咳嗽,一边吃力地说道。

家人赶紧给他备好:医院的一些东西,随后匆匆送他上了东直门医院。

大约且点左右,东直门医院急诊室主任刘清泉大夫给李某作了初步诊断,认为吋能是老年性肺炎一往常北京在这个季节里每天都有不少肺炎病患者到医院就诊,李某已是七十多的髙龄,刘大夫的初诊无论在技术和情理上都并不见多少失误。更何况那时广东非典在普通北京人心目中仅是个遥远的概念。就连刘清泉这样的急诊专家也知之甚少,他更不知道在同一个城市里的解放军302医院就在前二四天里已经有一批医务人员被北京第一例输人性SARS患者所感染,而且就是3月16日这一天他刘清泉在给李某就诊时,302医院的一名优秀医务人员已经死于非典传染。

信息的阻隔使刘清泉大夫和东直门医院乃至整个北京巾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虽然刘淸泉大夫此时也不知非典为何物,也未诊断出李某的真正病理,但出于敏锐的职业习惯,他没有放跑李某,而是让他在急诊室输液观察。下午,李某病情突然恶化,体温顿升,呼吸困难,最后导致心脏停跳。

赶快抢救!刘淸泉大夫和同事们迅速对李某进行了急救,那一刻参加抢救的民务人员不下六七个……李某的心脏缓缓地恢复了跳动,呼吸仍然极度困难和衰弱。刘淸泉大夫为其上了呼吸机,而患者则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到过广东香港没有?刘清泉从急救室出来,一连边汗一边问李某的家属。

他刚从香港回来。

坏事了!刘清泉虽然在这之前从未见过什么样,但从有限的听说中猜想到这个李某十有八九是传说的患者了。医院的电话迅速打到东城工作上,之后也就有了沈壮他们的出现。

沈壮与东直门医院领导和刘清泉大夫等根据李某病情,紧急召开了会议,并作出三点决定:一是患者现在不适合转院,建议就在东贞门医院本院救治。二是对病人要实行隔离,并在病房内开通窗户一一沈壮说,这是从广东那边听来的唯一一点预防非典传染的经验。沈壮还在这一条决定中给东直门医院作了一些补充建议:不要再让民务人员换人广,谁参加过抢救李某的就留下来继续进行救治工作,进患者病房要穿隔离服。三是对密切接触者进行登记和随访。

会议结束后,沈壮还做了一件现在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那个的事他走进病房,从昏迷中的患者李某的嘴里,用一根棉签采集了一份咽拭子。

那娃SARS患者毐菌最多的东西,而你是从李某这样的毐王嘴里取的咽拭子,当时你不怕?我问。

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怕不怕的问题,只是想从病疫角度应该留下这种患者的病菌体,以便带回去比检验所的同志作分析用。另一方面,当时确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多大的传染性,所以,采集便采集了。可能是职业的使命感吧!沈壮说得很平淡,其实可以想像当初他到毒王嘴里掏咽拭子的过程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用什么东西把毒王的毒素带回去的?

就是通常采取那些疑重病素的小盒管一外面是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个装棉签的小管子。等采集病体标本后就将棉签装在管里,盖好盖,再放进盒内。盒外面用两副手套包裹住,我就带回了单位。沈壮越说得简单,我听广却越发心头发紧一一因为我知道,现在医院就是处理SARS患者用过的衣服或者运送死者时,用的全部是专用密封车,几道安全防护,你说多保险就有多保险!可沈壮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把一颗烈性的巨型炸弹随意放在自己的口袋身边。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我还采集了李某的静脉血样呢。沈壮说。

我用手势制止他,开玩笑说你就别说了,再说我就不敢再继续对你采访了,又问:你在那天晚上共在东直门医院呆了多长时间?穿什么防护?那儿的医生们穿的又是什么?

沈壮不假思索地说呆了三个来小时。他们给过我一件防护服,其实就是上手术宰穿的那种,嘴上两个口罩,手上有一副手套,就这些武装。医院的医生当时更简单,有的戴口罩,有的好像连口罩都没戴。

那时大家都不知道SARS是什么,更不知道它传染得有多厉害!似像李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病情急剧变化,我当时的直觉是,东直门哭院上上下下对这一病例还是有些紧张和警惕的。但由于北京当时幣体上对作典病情处在无知阶段,又因一些人为的因素,没有使他们能采取强硬措施,包括对向己安全的防范。这就导致广医务人员大面积感染,又使医务人员与普通病人及普通工作人员之间交叉感染。这问题就严重。

东直门医院在沈壮他们离去之后,立即按照商量的几条决定展开相应的紧急措施。第二天医院便成立了由一名副院长任组长的特控疾病临时小组,专门负责对李某的治疗。值得提及,当时由于保密概念一直在东直门医院的领导层和医生的意识中牢牢烙印着,他们尽可能地以戴着镣铐跳舞的无奈姿态,几乎以地下丁作的方式与SARS进行着战斗。

疯狂的SARS当然太得意了,它进人京城后原本胆胆颤颤的,可没有想到一句政治意识和斗争意识极强的京城,竞然对它的到来茫然不知,就是儿个少数知之者也遮遮掩掩,不敢大胆剑出鞘。哈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SARS的那份得意劲就别提多猖狂了。

袭击设防并不多的东直门医院,对SARS来说是轻时易举的事。虽然医院方面作了当时他们所能想到的回应,如迅速使用了危重病房,将李某单独隔离治疗;也给医务人员配发了门罩和防护服。可那时的这些防护东西非常简单,而且都是平时我们用于对付普通传染病的口罩和防护服,哪知道非典病毒传染强度那么大。再说也奇怪,当时我们想买一些质量好一点的口罩和防护服,竟然也找不着什么地方有这样的东西。急诊科科长刘清泉感叹地说。

就在东直门医院的医务人员处在战斗准备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李某身上的SARS再次发起攻击。一直处在昏迷状态的李某又两次心脏骤停。肺器功能的严重衰竭,同时导致其他器官的迅速衰竭,这是SARS袭击人类的一个显著特征,尤其是对那些抵抗能力差的并患有其他疾病的患者,特别是年龄偏大的患者而言,他们之所以在SARS袭击时很快死亡,这一因素非常突出。李某正是这种情况,因此SARS在他身上作威作福、任意繁衍,直至彻底侵袭他的全部生命机体并留下高纯度的暴发性的病毒。

可恶可咒的SARS!

20日,经过前后72小时的抢救,SARS还是毫不留情地夺走了李某的生命。后来据我对重症专家的采汸了解到,像李某这样的SARS重患者,即便再努力抢救,生还的希望几乎是零。那一天采访时,医生出身的毕淑敏曾向北京市卫生局的官员提出一个质问:从医学的角度考虑,明知那些治愈儿率极小又会造成严重后果的患病者,就不能采取全力以赴的常规医治方法,要不付出的代价更大。毕淑敏的话中之话我听得出,她想表达一种医学科学的理念,即当我们无法扼制某一种必然趋势时,顺其自然可能是一种最符合自然规律的明智的途径。

这一问题确实是在我们总结与3作战中取得无数条经验与教训中的一个值得认真重视的问题。

然而当时的东直门医院或者说在整个北京与SARS搏杀的殊死战斗中,广大民务人员发扬的是基本的人道精神,他们是用自己的肉体与生命在构筑一道保护广大市民的於城,后来上面又要求他们为减少死亡率而战。因此,医务工作者在整个战斗中成为高危群体是一种必然。这个代价会让我们牢记好一阵子的。

东直门医院付出的代价比302医院严重得多,因为他们遇到的是一个用老百姓的话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毒王。就在李某尚未结束牛命时,该医院的医务人员便有人出现发热高烧现象。护士姚小姐是第一个感染者,当日被送进自己医院的隔离室,次日转到佑安医院。在姚护士被确诊患SARS送进佑安医院当日,又有七名医生倒下……